半圓玉墜 第七章 讓狼給咬的

    江月說：「你吃吧，還有，我給狼留的。」

    張貴安說：「得，留給狼吃吧，別我吃了，狼沒什麼餵的，你這傻老娘們把那幾隻雞再給殺了。」

    江月就笑呵呵把雞肉端走，又給丈夫重新熱了一碗剩菜端上來。

    張貴安吃完，江月剛把桌子撿下去，就見母狼像發現了什麼，從西下屋竄出來，發出「嗚嗚」低叫，扒大門沒扒開，發瘋似的滿院亂跑。

    夫婦二人正納悶，忽聽見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大聲嚷嚷：「到了，到了，就這家。」聽了這話，張貴安心裡咯噔一下，他再清楚不過，這眼吧前沒有別的住戶，那人說的當然是指他們家。

    張貴安他感覺來了不少人，而且氣勢洶洶，不知道是沖母狼來的，還是來找他看病的？他提心弔膽的，就怕母狼給他安靜的家帶來什麼厄運。

    江月趕忙出屋把母狼推進西下屋，把門鎖上，提心弔膽的。

    那伙人來到張家大門前停下，他們正是昨天打狼的二當家、穿山甲和王虎等人。穿山甲上前「咣、咣」砸大門，邊砸門邊喊道：「開門！快開門！」

    張貴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膽憷憷地走到大門跟前，趴門縫向外面瞧，見一伙人都帶著槍，龍睜虎眼的，他的心一下緊縮起來，四肢跟著發軟，哪還敢開門，嚇得往後退。

    穿山甲見裡邊沒有動靜，氣極，上去一腳將門扇給踹掉了，揮手讓人把擔架抬進去。

    幸虧張貴安退的及時，沒有被門板打著。他見門外的人闖進來，責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這麼野蠻！」

    穿山甲嚎道：「少費話！張神醫在哪？快叫他出來！」

    張貴安道：「你找他有什麼事？鄙人就是。」

    穿山甲指著擔架上的二當家嚷道：「我們二當家的受傷了，你趕緊給治！」

    張貴安問：「傷哪兒了？」

    穿山甲說：「腿。」

    張貴安問：「怎麼傷的？」

    穿山甲說：「讓狼給咬的。」

    張貴安聽說這人讓狼給咬了，頓時一驚，臉色馬上變了，心裡合計，咬他的會不會是在他家那隻大灰母狼，它的腿沒準是被他們打折的。他不由朝西下屋瞄了一眼，擔心母狼出來被他們看見。雖然他討厭狼，但他不想看到母狼在自己家被這夥人打死。因為他知道這些傢伙是山裡的土匪，不是什麼好人。按他以往的習慣，肯定會走到擔架前問「咬哪了，讓我看看」。可是他怕在院子裡呆的時間長土匪會發現母狼，就沒上前查看，讓他們直接把擔架抬進屋裡。

    土匪抬著擔架在前面往屋裡進的當兒，張貴安向西下屋瞅了瞅，很怕母狼出聲。

    眾人把二當家從擔架抬到木榻上，張貴安讓把褲子擼上去，只見那隻傷腿整個紅腫，小腿肚子上有四個明顯狼牙穿的黑洞，正向外面流淌著血水。張貴安俯下身子瞅了瞅，皺下眉頭說：「讓狼咬成這樣，怎麼才想來看？」

    二當家滿臉痛苦地說：「當時我沒在乎，我從小被狗咬過沒咋地，以為狼咬了也不會有事，沒想到會腫成這樣。媽的，都說狗嘴臭，我看狼嘴更臭！」

    張貴安說：「狼牙有毒，大爺沒有及時治療，現在可能有生命危險。鄙人年輕閱歷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傷病，怕給大爺耽誤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穿山甲見張貴安不想給醫治，上去一把揪住張貴安的襖領子，把他提溜起來罵道：「你他媽的想見死不救啊！有哪個不知道，你是這一帶最高的手，你要是不能治誰還能治？別跟我玩花**子，痛快點給治，不的我就一槍崩了你！」

    張貴安雙腳離開地面，脖子被領口勒得喘不過氣，嘴張得老大，憋得說不出話來。

    江月坐在炕里角拍寶寶睡覺，看這夥人帶著槍，霸道，像山裡的土匪，怕丈夫惹怒他們，把家給毀了，就陪著笑臉說：「這位大爺快放手，讓我男人給那位大爺治就是。不過得有言在先，那位大爺中毒不輕，你們實在讓我們治，出了事可不能怪罪我們。」

    穿山甲鬆開手，沖江月嚎道：「敢！要是治不好，出了一點差錯，我就把你們全家給滅了！」

    二當家聽見女人聲音，眼睛一亮，想看看江月什麼模樣，可惜視線被人擋住看不見。他沖穿山甲說：「穿山甲，你不能輕溜點啊，怎麼能這樣對待人家呢？」接著又對張貴安說：「我不能再挪地方了，弄不好就得死在道上，你給我治吧，出了什麼事不怪你。」

    張貴安站在一旁揉脖子，呼呼喘粗氣，聽二當家這麼說，就望著江月道：「你去燒點開水，一會兒能用著。」

    江月把寶寶安頓一下，下炕出屋。

    二當家歪脖子看江月只看到了後身，不知出於什麼目的，沖王虎說：「王虎，你去幫燒火。」

    王虎長得瘦小，比身上背的長槍高不了多少，一臉孩子氣，不像那些土匪兇巴巴的。自從進了屋裡，他就一直偷看江月，聽二當家讓自己去幫她燒火，樂不得的，痛快快去了。

    張貴安把江月支走後，叫他們把二當家的褲子脫了，讓他臉朝下躺著。自己從柜子下面取出酒罈子，倒一碗白酒，用棉花蘸酒擦洗一遍二當家腿上的傷口。然後將碗裡的白酒點燃，拿出一把鋒利的尖刀在火上燎。

    眾人知道他是在消毒，鴉雀無聲地站在一旁觀看。

    驀地，張貴安握著那把尖刀比劃一下，對眾人道：「一會兒，我用刀把他被狼牙咬的爛肉剜下來，你們要按住他，不能讓這隻腿動彈一點。你們要是覺得不行，現在就用繩子把他捆上。」

    眾人聽了發瘮，互相瞅瞅，都把目光投向那個叫穿山甲的大漢，想讓他拿主意。

    穿山甲站在張貴安身旁，根本沒注意到大家的目光，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張貴安手裡那把尖刀，本能地後退一步，生怕張貴安報復他，照他胸口捅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