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鼎革 第18章 屈打成招

    如此坐了兩天牢房，第三天被四五個牢子架著往往外面拽，進入一個小房間，一個師爺模樣的要吃一點東西，擔心飯菜裡面有毒楊麟死活不吃。

    師爺拍了拍手，衝進來四五個衙役掰開嘴就灌，楊麟死命掙扎，高聲叫喊，害怕飯菜有毒白白喪了性命。

    幸運的不是毒藥而是被搗碎的花椒，吃完之後整個人難受萬分根本說不出話來。

    楊麟拼命的連連搖頭，喉嚨發出嘀咕嘀咕的聲音，而對方則強迫著換上乾淨新衣服，然後在兩個彪形大漢架著來到大堂之上。

    蓬州知州李憶田與南充知縣高坐大堂之上，兩邊衙役站立兩側，擺出一副會審的架勢。

    大堂之外則站著幾十號人，突然楊麟發現王光先豁然在列。

    楊麟拼盡全力掙脫一個漢子，拼命往大堂外面跑，剛跑兩步就被漢子抓住，整個人跪在大堂前面，雙眼死死的盯住王光先，雙手拼命的指著自己喉嚨，喉嚨發出呵呵的聲音。

    大堂外面吵鬧聲不斷，兩個衙役擋在身後，在四個彪形大漢環顧之下，李憶田當場宣布罪狀。

    一切早就擬好不過照本宣科做樣子而已，所有的東西顛倒黑白，主要罪狀如下：

    縱放土暴子，在搗毀土暴子老巢後違背上司號令私自放掉六十餘名土暴子。

    貪墨財物，繳獲土暴子五千餘兩財物徑自私吞

    唆使民眾抗交田賦

    唆使民眾毆打公差

    挾持上官

    誹謗官府

    聚眾鬧事

    …….

    前前後後的共列出十條之多，想想自己穿越不過三個月，居然犯上這樣多天條，非常好笑。

    下面鬧哄哄的，一些人在大堂外面表示不服，而李憶田居然置之不理在公堂之上連問三聲強迫簽字畫押，然後公開宣判。

    聽到被剝奪功名，流放雲南的時候楊麟稍稍舒了一口氣，不幸中大幸總算保住了一條性命。

    被重新扔回牢房之後，楊麟喘著粗氣雙手拼命的指著自己嘴巴，眾人見狀大為驚異，花了半天功夫知道被灌了花椒水之後大家拼命叫喊著，苦苦哀求。

    牢子最初不理，最後收了姚崇烈祖傳的一顆珍珠後才舀來水漱口。

    頭腦發麻，汗珠一顆一顆躺下，嘴皮稍稍碰一下就感到錐心疼痛，楊麟抱著頭拼命漱口。

    雖然嘴皮腫得翻出來稍稍動一下就感到刺痛，不過相比最初好了一萬倍。

    肚子咕咕叫又不能吃東西，沒有辦法只有抱著肚子躺在一邊，然後慢慢的睡著了。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就醒過來，雖然嘴巴還非常疼痛，但比昨天好多了，說話聲音還非常不清楚。

    坐在牢門口陷入一片沉思，古代官員胥吏鄉紳狼狽為奸，這次自己公開揭露官員胥吏巧取豪奪貪墨錢財，對方絕對不會讓自己好過，在路上偏僻的地方很有可能如同林沖那樣被做掉。

    楊麟面如死灰，眾人也唉聲嘆息，同是天涯淪落人，大家聽到宣判結果之後也沒有別的主意。

    如此熬過一天，這天王光先探監，談起審判過程眾人都哀嘆不已。

    外面議論紛紛，大家都知道被屈打成招，但民不與官斗，沒有幾個人願意出面相保。

    二十平方米的牢房住了七八人，氣味異常難聞，顯得無聊看看書，打開王光先生送來的包袱，裡面居然是《孫子兵法》、《將說》、戚繼光《練兵紀實》、宋應星《天工開物》、徐光啟《幾何原理》、畢懋康《軍旗圖說》等書籍。

    在監獄裡面反正打發時間，閒得無聊正好看點書讓自己安靜下來，與現代書籍不一樣，現代人看古書最大障礙就是斷句，沒有標點符號，常常第一遍搞明白大概意思，第二遍嘗試斷句，第三遍第四遍試著理解。

    今人說什麼過目不忘，說什麼一目十行那是因為不了解古書，若第一遍斷句準確搞明白大概意思就非常不錯了，還過目不忘真的匪夷所思。

    古文字句頗為深奧，幾次三番向牢子哀求要一個桌子要筆墨紙硯可以邊讀邊記憶，但白天人多牢子根本不敢亂來，只是在晚上搬來一張桌子，點上一盞油燈如此才熬過多少過漫漫長夜。

    但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每次需要5錢銀子（相當於一擔穀子），楊麟最初還頗為抗拒，不知道王光先怎麼知道消息之後捎進來幾十兩銀子，如此才可以秉燭夜讀。

    讀書的日子是辛苦的，特別是在牢房裡面，但古書也不是毫無用處，比如戚繼光《練兵紀實》、徐光啟《幾何原理》、宋應星《天工開物》、畢懋康《軍器圖說》讓人感嘆明末中國不是那樣封閉落後。

    別的不說，單說兵器居然有自生鳥銃，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燧發槍，這可是人類槍支的一大進步。

    除了兵器之外，徐光啟《幾何原理》、宋應星《天工開物》更讓人了解古代生產技術，包括鋼鐵冶煉，煤礦，鹽礦開採，可以說是古代工程學典範。

    牢房生活異常無聊，除了與姚崇烈等難友聊聊家常生活最大樂趣就是看書，或者與大家閒談周圍奇聞怪事。

    姚崇烈練家子出身，在社會上也有很多狐朋狗友，雖然現在坐牢不再來往，喜歡談一些社會上稀奇古怪事情。

    楊麟最喜歡聽的就是所謂流寇，每次將起唾沫橫飛，聽得也暗自稱奇。

    如果說土暴子是頭戴飛禽走獸面具嚇唬老百姓的一群盜賊，那流寇更是高來高去，行蹤飄忽不定令人驚奇。

    崇禎年間李自成、張獻忠曾經多次深入四釧腹地，有的時候更是日行百里，根本追不上官軍剿撫無功。

    眾人嘖嘖稱奇，楊麟也佩服不已，單個人若偶爾日行百里也不是什麼難事（十三歲祖母病逝，我與堂兄到親戚家報喪，當天也走了七十里山路），但數萬兵馬浩浩蕩蕩能達到如此速度，確實有點匪夷所思。

    雖然不排除李自成、張獻忠採用朱毛做法派出多路疑兵讓官軍疲於奔命，但也說明流寇機動能力遠勝於一般官軍。

    仔細分析明末剿匪戰事發現不論李自成還是張獻忠都多次敗於以騎兵為主的曹文詔、左良玉部，而對其他各路官軍戰績尚可。

    除此之外，那就是蠻清入關之後，在機動能力更佳的滿蒙鐵騎支援之下李自成、張獻忠如同驚弓之鳥一擊即潰，其主力輕易的為清軍所擊敗，最後只能藉助湖廣縱橫交錯的湖泊，西南地區山地與清軍相抗衡。

    如此看來自己練兵思路出現大問題，訓練里兵之初，楊麟主要從隊列，從軍紀，從射擊，從搏鬥入手，將來若能親掌一旅，當在將士體能，軍隊機動性上下功夫。

    如此一個月，楊麟不但這些書讀得滾瓜爛熟，更通過姚崇烈與眾獄友之口對明末清初社會背景，對流寇戰術有了深入了解，現在唯一願望就是能夠儘早出獄以一展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