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圍獵和第一次的流程是一樣的,不過這次獵物太多,反倒沒見到打算拼死抵抗的動物。銅鑼敲響之後,那些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各種動物受驚之下,簇擁著往跑道里衝去,由於這次圍獵到的獵物數量太大,種類很雜,所以奔跑過程中,竟然有許多獵物被踐踏擠撞而死。
這次驅趕進來的獵物太多,竟然零零星星的布滿了半個山谷。青山已經樂的合不攏嘴,老疙瘩和老桐樹也興奮的滿面紅光,全是一夜暴富的幸福模樣。
青山被豐收的喜悅徹底沖昏了頭腦。此時見到圍獵如此簡單就能獲得這麼多的獵物,就想著再來一次,爭取把山谷填滿,可最後還是被唐歌阻止了。如今獵物已經夠多了,甚至怎樣處理都成了問題。竭澤而漁的道理很簡單,青山也知道,可是當他們發現自己可以輕易獲得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收穫時,卻仍然忍不住想要多撈點。
既然已經捕獵到足夠的獵物,接下來就該把這些獵物處理成食物了。
說起處理獵物,青山又發了愁。這些獵物不是不好處理,而是太多了,根本處理不完。往年捕到的獵物都是當場宰殺,製成燻肉、肉脯、肉乾之類的容易保存的肉製品。可今年的獵物太多,按往年的方法處理,恐怕會很費時間。
關於這點唐歌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不過好在這些獵物都是活的,一時半會處理不完也沒關係,只要把它們圈好,一點點慢慢來,總會有宰完的那一天。
既然做好了決定就要趕緊去做。於是所有的獵人都放下了武器,變身成為屠夫,開始趕工把獵物分批宰殺,然後製成各種肉製品,只留下那些溫馴的動物和可以養大作為家畜的幼崽。
屠刀舉起,整個山谷血氣漫天,一頭頭的獵物被放倒、宰殺,獸皮漸漸的堆成小山一樣高,獸肉被分割下來之後,立刻就有專人拉走煙熏火燎的製成容易儲存的肉製品。至於獸骨和內臟,卻被毫不在意的堆在一邊,等著有人空閒了集體丟棄。要知道,平時這些東西對部落來說也是非常寶貴的食物,現在卻沒人懶得多看一眼。
在唐歌的指揮下,整個過程有條不紊,一個簡單的流水線作業就把工作效率大大的提高。
唐歌對最早那群野牛的頭牛非常感興趣,在那頭桀驁不馴的公牛被宰殺後,他特意揀肥美的部位切下一塊,和大石頭美美的享用了一頓牛排。這種野牛的體型非常大,但肉質卻一點也不老。經過唐歌的簡單加工之後,做出來的牛排肉質鮮美,肥嫩多汁,又不失筋道耐嚼,簡直是不可多得的人間美味。
享受過牛排之後,唐歌心情大爽,於是又搜集了許多的牛腱和牛尾。把牛尾分割成二三十厘米的小段之後,用粗鹽、花椒、大料、小茴等僅有的香料醃製了起來。牛腱和牛尾醃透之後,再把香料揀出來,放進鍋里大火熬湯,再把香料撈乾淨,把揀乾淨的牛腱和牛尾放進香料湯里小火慢煮。大概兩個小時,把煮熟的牛腱和牛尾撈出來,晾到涼透,一道簡單的五香牛腱和五香牛尾就算做成了。
牛尾是牛身上活動量最大的部位,所以牛尾上生長的是半筋半肉,沒什麼油脂的筋和肉摻雜在一起,幾乎是牛身上所有的精華所在。這種肉,熱著吃黏糊糊的,味道不錯但是顯不出牛尾的特色來。唯有晾涼了之後再吃,牛尾肉的爽脆香彈等各種口感融合在一起,才是牛尾的最佳吃法。
牛腱的味道就更不用說,唐歌選用的全是前腿的小牛腱,煮熟之後,牛腱收縮成一個個圓圓的,兩頭尖中間粗的錐形,切開之後,一圈筋一圈肉的一環套一環,如果盛開的花朵一樣,看起來就很有美感。
抱著一截牛尾,撕下一塊脆爽的牛肉,再含一口熱熱的麥仁茶一起嚼,茶香味裹挾著肉香,爆發在口腔里的每一寸空間,配上筋道的口感,對吃過這種美食的人來說,簡直是莫大的享受。於是所有嘗試過唐歌手藝的人,全都成為了這種美食的俘虜。尤其是大石頭,現在已經不好好吃飯了,每天都要揣著幾節牛尾,走到哪兒啃到哪兒,甚至連唐歌為了犒勞他,特意蒸的大米飯都不屑一顧,要知道大米飯在這個時代,可是金貴物中的金貴物。
獵人們熱火朝天的放倒一頭頭獵物,喜悅的看著它們變成自己過冬的食物,忙碌中,歡聲笑語在污血橫流的山谷里四處迴蕩。至於荒原上越聚越多的遷徙動物群,除了唐歌之外,其他人早就沒人去關心了。
唐歌一直在追蹤那群野馬,可野馬群非常的狡猾,一旦發現有獵人靠近,他們就會跟隨馬王奔馳而去,唐歌試了好幾次,可無論他們怎麼趕,這群野馬都不往陷阱方向去。唐歌大怒之下,下令用投槍獵殺了好幾匹,這才恨恨的作罷。
就在唐歌暫時放棄追捕野馬群的這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睡夢中,唐歌擁有了許許多多的獸皮,這些獸皮里,不但有他一直想要的劍齒虎,甚至還有巨虎的皮毛。這些皮子油光水滑,全部完美無缺,全是不可多得的好皮子。
陽光正好,唐歌就把獸皮堆在太陽底下曬,一張張的堆上去,到最後竟然堆的如同小山一樣高。心滿意足的唐歌爬上獸皮堆成的小山,躺在柔軟的獸皮上,一邊樂呵呵的曬著太陽,一邊尋思著自己如此富有,是不是應該給家裡添點啥的時候。猛獁象殘牙竟然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了。
殘牙仰著鼻子,忽閃著耳朵,轟隆隆的向唐歌衝過來,瘋狂的踐踏唐歌的財產,唐歌氣急敗壞的左欄右檔,卻依然阻止不了獸皮堆成的小山被殘牙糟蹋的乾乾淨淨。正當唐歌抽出黑鱷戰刀,打算和殘牙拼命的時候,夢,卻醒了。
唐歌望著帳篷外,髒乎乎血淋淋,未經硝制,堆的小山一樣的各種獸皮,傻傻的發了好長時間的楞。
「我怎麼了?」
「我到底怎麼了?」
「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難不成我真變成原始人了?」
唐歌一遍遍的自問,卻沒有任何答案。
走出帳篷,唐歌沖天空伸出一根中指,惡狠狠的罵道:「賊老天!你休想改變我!永遠!!!」
這一天,唐歌變的神經兮兮的。
屠宰場又腥又臭,唐歌原本是不喜歡來這裡的。可這天他卻穿著長袍,踩著血污,笑眯眯的和那些正在辛勤工作的獵人說著一堆誰也不懂的奇怪話。把一幫子獵人弄得莫名其妙之後,卻又施施然的回到帳篷里,用一截木炭在獸皮上寫寫畫畫。一邊寫一邊還高聲的自言自語。
「醉釣江湖!」
「江湖無甲子!」
「醉酒戲金鱗!」
「金鉤隨銀線!」
「彎弓挑乾坤!」
「哈哈哈哈!老子果然文采斐然!」
「原創啊原創!最討厭那些盜詩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是不是改成射乾坤好一點?」
「好詩啊好詩!應該拿去給我那幫漁友們看看,震死他們!」
唐歌舉著一張獸皮,張狂的大笑,大石頭和青山躲在帳篷外,一臉緊張的互相對望著,兩人都不明白唐歌又在發什麼瘋。
唐歌珍重的把那塊畫了奇怪圖案的獸皮放在一邊,另外拿起一塊新的皮革攤在簡陋的桌子上。
「該干點啥呢?」
唐歌撓著腦袋開始發愁。
「今兒靈感已經用完了,寫詩是不行了。老子也不會唱歌啊!這可怎麼辦?」
大石頭和青山仍然躲在帳篷外,依舊大眼瞪小眼。
「對了!寫個半坡豚的族譜吧!好好算算咱們到底有多少人,相互間有什麼關係。」唐歌嘿嘿一笑,舉「筆」就寫。「先寫第一個……巫師……胖巫……父親黑蛟老巫師……母親不知道……哥哥是獨樹的巫師,吉陽,嘿嘿,她竟然叫胖巫,肯定是假名字。」
青山心中一凜,他心中隱隱約約意識到似乎有什麼天大的事正在發生,可卻怎麼也抓不住頭緒。大石頭卻依舊一臉擔憂的縮在帳篷外聽牆根。
「胖巫家的寫好了,下面該青山了。青山……部落酋長……應該把部落酋長這個職位寫上,這樣他的後代就知道自己的先祖是做什麼的了。酋長……酋……酋……」
當唐歌念叨著把職位寫上之類的話時,青山腦中如同一道晴天霹靂閃過!他終於明天唐歌在做什麼了!他在記錄!不同於岩畫和繩結,以及口口相傳的故事,他是在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手段,在記錄部落里的人和事。他不知道這種行為叫什麼,但是他卻明白,這件事代表著什麼樣的意義。
青山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沖昏了頭腦,不由自主的,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進帳篷里,喃喃的問道:「石娃子,你在……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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