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行刑,但實際上只不過是剝奪托馬的神之眼而已,並不會對他本人造成什麼肉體上的傷害。墨子閣 www.mozige.com
至於精神上的損傷那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在天領奉行將士們的看守中,蹲坐在地面上的托馬默默地將手腕翻轉了下,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繩子綁的死死的,不能移動半分。
他隱蔽地抬起頭,用餘光掃了一下四周,卻不敢做太大的動作。
身為社奉行的人,即便是被押解到會場之中,他也不能正面跟神明產生任何的衝突。
且不說那低到可憐的成功率,光是違抗神明為神里家帶來的慘痛後果就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找機會能逃走就逃走,逃不走的話...那上交神之眼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如同神里綾華可以為了托馬這個友人發起行動一樣,托馬身為神里兄妹的至交,他也早已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
時間在一點一滴地流逝著,身為千手百眼神像最後一位奉獻出自己神之眼的人,托馬的取眼儀式被定在了午後三時,此時距離儀式開始只有十分鐘不到。
一旁的天領奉行的將士們更是聚精會神,如同鷹隼一般的目光在圍上來的人群中不斷掃視著,想要抓出潛在的犯罪分子。
雷霆的神明雙腳踏在虛空之上,紫色的長髮在她的身後編織成了一條長長的麻花辮,隨風起舞。
精緻的面容上卻是一雙毫無感情波動額眼眸,『她』俯瞰世間萬物,一位位在場外圍觀的人民在她的眼中,似乎與草芥無異。
每一個與她目光對視的人都會謙卑地主動低下頭顱,以示尊敬。
「將軍大人,時間到了。」
主管看了眼時間,低著頭走到神明的身側,跟其他民眾一樣,不敢主動抬頭與其對視。
「嗯。」
回應他的只有短短的一個字,卻讓他如蒙大赦,趕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接下來的事就不用他再插手了。
雷電將軍將目光鎖定在了面無表情的托馬身上,白皙的手輕輕抬起,一絲躍動的雷光划過眼中。
驀地,虛空中出現了一股龐大的力量,朝著托馬的靈魂涌了過去。
靈魂一說,雖然在廣大民眾的眼中看來只是虛無縹緲,但璃月的鬼魂卻證明了人類的軀殼之中確實寄宿著蘊含意識的靈體。
托馬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被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給壓制住了,動彈不得。
無論他如何的掙扎,靈魂上傳來的壓力都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甚至還有增強的趨勢。
下一秒,強大的力量像是要撕碎他的靈魂一般,在他的身體裡突然爆發。
原本跨在腰間的神之眼也隨風而動,開始了止不住的震顫。
神之眼,傳說是神明對人類投下視線後才能出現的產物,代表著人們心底最純粹的願望。
被剝奪了神之眼後的人雖然肉體上不會出現任何的損傷,但精神上或多或少地出現了消磨的情況。
其中更有甚者會陷入癲狂。
或許在冥冥之中,願望與靈魂之間確實有著某種無法解釋的聯繫。
而剝奪神之眼,就是要將人的靈魂劈成兩部分,奪走屬於神之眼的那部分。
現在的雷電將軍,做得就是這種事。
人的執念越是強橫,在這股力量下的堅持時間就越久,能夠承受神之眼的離體時間就越長。
不過雷電將軍現在可沒有陪著托馬一起慢悠悠玩遊戲的心思。
她以最粗暴,最強橫的姿態準備掠奪托馬的神之眼。
或許感受到了威脅,托馬的神之眼上竟然不由自主地釋放出了道道火焰,對扛起了虛空中的那道來自神明的偉力,將一旁的天領奉行將士們都逼退了許多步。
但這在雷神看來也不過是蚍蜉撼樹罷了。
別說是一枚下意識觸發的神之眼,就算是托馬全力出手,在她看來也不過是一隻稍微強壯點的螞蟻而已。
雷電將軍雙目一橫,加大了手上輸出的力量強度,神之眼與主人靈魂之間的聯繫越來越弱,甚至發出了陣陣哀鳴,兩者之間的連接馬上就要斷裂。
但就在此時,一道微弱的風聲在雷電將軍的耳邊響起,讓她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在烈烈夏日之下,有一個黑點從天穹的另一邊飛速靠近。
雷之神的舉動讓下面的群眾們不由得跟著抬頭望去。
「誒?你們看那個是什麼?」
「好像有什麼東西....」
嘈雜的聲音雖然並沒有到能夠影響神明的程度,但雷電將軍依然暗自戒備了起來。
手上奪取神之眼的力量再度增強,她想在變數來臨之前先將神之眼奪到手中。
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她愣住的片刻讓托馬察覺到了異樣,原本變得微弱的反抗力度竟然再次加強了起來,逼得她不得不下決心動用武力直接切斷對方靈魂上的聯繫。
只是那樣的話,會給面前的人類帶來無法挽回的損傷。
之前在眼狩令中被奪走神之眼的人都是在物理上將神之眼與身體遠離,隨後在逐漸微弱的聯繫中切斷兩者的關聯。
但即便採用如此溫和的手段也會出現一些狀如瘋癲的人,如果強行切斷,那估計這個人很有可能下半生就直接躺在病床上一睡不醒。
考慮到種種後果,雷電將軍手上的動作頓了片刻。
但就是這遲鈍的片刻,場間變數陡增。
「流星。」
少年的身影在高空之上,如同一道銀色的流星掠過天際。
原本就快的嚇人的速度再次上了一個台階。
遠在天邊的他在下一刻,驟然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周圍的群眾看著出現在頭頂上方的少年,眼中滿是訝異之色。
一道激流從天而降,就像是一顆來自天外的隕石砸在了地面上。
只不過隕石並沒有分裂成碎片,而是化作一道道水流湧向四周。
「趵突泉。」
白啟雲目光輕掃身側,強盛的水流從地下湧出,化成一座座噴泉,將周圍的人與托馬瞬間隔開。
原本嘈雜的會場瞬間只剩下了白啟雲,托馬以及那位將軍大人。
少年抬頭望去,記憶中的精緻面龐映入了他的眼帘,卻沒有讓他遲疑片刻。
「白先生?!」
「抓緊我。」
沒有跟托馬解釋太多,他直接將托馬攬入懷中,用元素力化作的紐帶死死拴緊,避免他從高空滑落。
在這個過程中,雷電將軍像是卡殼了一般,沒有對少年的舉動做出半點截留的意思。
就那麼呆呆的愣在原地。
少年的面容在她的雙眸中無限的放大,直到占據了整雙瞳孔。
原本一隻禁錮著托馬的力量也隨之消散,讓托馬感到身上一輕。
說起來步驟繁瑣,但實際上也不過幾秒罷了,白啟雲手腳麻利,很快便將托馬固定在了身後。
少年一拍腰間,紅繩像是收到了什麼命令一般,瞬間收緊。
從腰上傳來了一股巨力,將少年的身子重新拉回高空。
「別想走!」
一旁天領奉行的高手驟然出手,想要留下面前的少年。
引弓,射箭。
箭矢破空而去。
但他剛出手的箭矢還沒等飛到高空之上就被一道由天際降下的雷霆所斬斷。
驚愕的他看清了是誰在阻攔他的攻擊,但正因如此才更加的驚愕。
只見那雙毫無感情波動的雙眸緩緩地轉向了他,上面早已染上了名為『憤怒』的顏色。
雷霆的神明第一次向著臣民展露出了自己的怒氣。
「我讓你動他了嗎。」
————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白啟雲將元素力化作保護罩,將兩人完全包裹在內。
因為沒有發生交戰,他身上的元素力還算是充足,足以支撐到兩人返回鳴神大社。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位雷電將軍沒有對他們出手,但想來應該是他這張臉的緣故。
再結合那位狐狸宮司的話,恐怕真正的鋼之神跟他長得十分相像。
現在就將自己暴露在那位雷電將軍的視野之中,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不過對於救出托馬這件事他並不後悔,一是神里綾華拜託他,二是托馬跟熒和北斗都是熟識,於情於理都該救他出來。
在少年腦海中思緒萬千之時,影向山上的鳴神大社距離兩人越來越近。
「啪!」
紅繩在經歷了一段漫長的經歷後,將纏繞著的人狠狠地甩到了地面上。
如果不是元素力護身,估計白啟雲現在直接就得變成腦震盪了。
「嘶...這東西不會有意識在打擊報復吧。」
將托馬從身上解綁,白啟雲呲著牙將腰間的繩子解了下來。
原本空曠的鳴神大社,此時竟然站著許多之前他沒見過的人,其中便包括了熒和派蒙。
「你們兩個怎麼在這。」
繩子脫落之後迅速地變回了之前的大小,靜靜地躺在少年的手中。
將繩子還給等候多時的八重宮司後,白啟雲將目光放在了金髮少女的身上。
「我們在來的路上遇到了綾華,她說你在山上,讓我跟你一起行動。」
說巧不巧,熒和派蒙是前天從稻妻城出發的,從路途上來說,確實是今天到達神裡屋敷。
這樣也省去了神里家通知她的功夫。
「呵呵,看樣子你已經救出了想救的人,不過現在可不要高興太早。」
一旁的狐狸宮司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從白啟雲身上毫無受到攻擊的痕跡她就能推斷出她的那位老朋友並沒有選擇出手。
也就是說白啟雲按照她的話,沒有遮蓋面容。
這下可有意思了。
將心中那如同豐收般的愉悅按下,八重神子為兩人講解起了目前的形勢。
「如果不出所料,天領奉行很快就會發布你跟這位小姑娘的通緝令,到時候你們兩個可就別想出鳴神島了。」
豈止是如此,白啟雲跟熒還是偷渡來的,即便有托馬為其辦理手續,但托馬本身就是被劫走的從犯,他的事很快也會暴露。
到時候數罪併罰,白啟雲跟熒即便有社奉行的擔保也不可能脫身。
唯一的機會就是趁著現在天領奉行的條令沒出稻妻城,趕緊從影向山這邊藉助社奉行的力量離開。
「剛才綾華妹妹已經去安排了,只要你們下山就會有人接應。」
「接應?這個時候接應我們還能去哪。」
白啟雲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沒有直接說出來。
聞言,八重神子掩住嘴吃吃地笑了幾聲。
「真是個不討人開心的小傢伙,明明猜到了還是要讓大姐姐我說出來,你就那麼想聽我說話的聲音嗎。」
狐狸媚骨天成,即便沒有動用妖力,其本身的聲音也足以勾出人的靈魂,尤其是像八重神子這樣的仙狐。
不過白啟雲倒不是想聽她說話的意思,只是不願意在她面前暴露太多自己的能力而已。
此時被識破,他心中也不免有些尷尬。
不過一旁的熒和派蒙卻沒猜出兩人之間那謎語般的交流內容,紛紛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是海祇島哦,在稻妻境內能冒天下之大不韙收留幕府通緝犯的也就只有反抗軍那些人了吧。」
「是哦,不過反抗軍什麼的,不是一群恐怖分子嗎。」
提到反抗軍,派蒙首先想到的就是盜寶團的那些人。
那些人下到偷雞摸狗,上到殺人放火,沒什麼做不出來的。
跟這種人混在一起,那真是有幾個腦袋都不夠掉的,睡覺都心驚膽戰。
「呵呵,雖然由我說這句話不太好,但反抗軍實際上也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混亂,畢竟他們還是隸屬於曚雲神社名下的部隊。」
狐狸宮司的臉上笑眯眯的,讓人猜不透她的心事。
「曚雲神社?」
這個名字對派蒙來說還是第一次聽,不過現在也沒有給她解釋的時間了。
不知道幕府方面有沒有如同鳴神大社一樣的消息快速傳播裝置,在這裡多停留一秒都是在增加離開的難度。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走一步。」
看著白啟雲幾人即將離去的背影,托馬趕緊追上,向著幾人表示最誠摯的感謝。
不過他也沒有說的太多,畢竟無論是白啟雲還是他自己,現在都需要爭分奪秒地找到能掩蓋自己身份的地方。
只是不同於白啟雲,他的身份比較敏感,接下來他會在社奉行挖好的地下避難所里呆上一陣,等到風聲沒那麼緊了在出來。
「那就等之後請我們吃頓飯吧。」
「一言為定。」
看著金髮男人臉上那認真的神色,白啟雲失笑了下,伸出手跟對方的手握在了一起。
「啊,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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