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唯唯很清楚重華此刻一定很憤怒,但是很明顯,當著鍾欣然和鍾袤的面,他並不想發作。
她笑著朝重華走去,行禮:「陛下,微臣有事耽擱了,幸好還能趕得上晚膳。」
重華沉默地注視了她片刻,勾起唇角,朝她伸手:「你罵鍾袤不打招呼就跑掉,朕也要罵你不打招呼就跑掉呢。」
鍾唯唯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裡,很認真地說:「微臣不是跑掉,而是有事暫時離開片刻而已。」
重華使勁握住她的手,力道之大,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他卻裝作不知道,不露痕跡地一扯,她便往前一跌,撲到了他懷裡。
鍾袤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不敢看他們。
鍾欣然掩口笑了起來,非常好心地替她遮掩:「阿唯,你是不是又踩到裙角啦?」
重華冷冷地瞅一眼鍾欣然:」大師姐眼神不好?分明是朕拉了她一把。「
鍾欣然尷尬得無地自容。
鍾唯唯乾笑一聲,撐著重華的胸膛坐直身體,小聲說:「我去換身衣服。」
重華恍若未聞,拽著她的手不肯放開。
沒有告訴他,鍾袤和大師兄來了,悄悄出宮去見大師兄和鍾袤,是她不對。但是她能怎麼辦?
鍾唯唯積累了很久的疲累和無力,在此刻達到頂峰。
不讓她換衣服那就不換了吧,反正鍾袤並不在意她穿什麼,至於師娘和大師姐,她也不在意她們怎麼想。
她笑眯眯在重華身旁坐下來,和又又打招呼:「今天我不在家,有沒有調皮啊?」
又又立刻乖巧地道:「我很乖,很聽話,功課都做好了。」
她說這裡是她家。就是這樣一句不經意的話,讓重華原本憤怒又委屈的心情得到了稍許緩解。
他鬆開鍾唯唯的手,親熱而和氣地道:「挑件漂亮的衣裙,別讓客人久等。」
鍾欣然目光微閃,還真是相親相愛啊。
重華分明已是怒髮衝冠,立刻就要爆發,鍾唯唯不經意一句話就能化解了這憤怒,果然是手段漸長,真是勁敵。
被遺忘的鐘夫人低低咳嗽了一聲,暗示鍾欣然趕緊說出鍾唯唯今天其實是和何蓑衣在一起鬼混了。
鍾欣然警告地瞪了鍾夫人一眼,表示不許她胡說八道,壞自己的事。
真是笨啊,重華又不是傻子,她已經揭穿鍾唯唯今天所做的事情了,重華自己會去深究。
就算是鍾唯唯心有懷疑,也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怪不上她。
若是她再提起何蓑衣來,豈不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讓他們懷疑她別有用心?
那樣,本來要鬧掰的兩個人一定會一致對外,找她麻煩的。
鍾夫人心急如焚,卻也只能忍了下來。
鍾唯唯和鍾袤打了聲招呼,走回寢殿去換衣服。
她的衣服並沒有和重華的放在一起,而是放在了暖閣的衣櫃裡。
小棠不知到哪裡去了,她也不敢在這種當口問重華,免得招惹他的怒氣。
用其他宮人伺候吧,她又不想明明很擔憂很疲累,卻要裝得歡天喜地的,那樣太累了。
一切親力親為,鍾唯唯洗臉梳頭,拿不準主意自己究竟是穿女官袍服呢,還是穿件精緻華貴的宮裝更好。
梅塢里,薛凝蝶帶著宮人流水一樣地把各種珍饈美味送上來,重華面無表情地起身,朝鐘夫人和鍾袤微微頷首:「稍坐,朕去更衣。」
鍾夫人已經被滿桌子見都沒見過的菜餚給吸引住了,鍾袤的心思則在又又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皇長子身上,誰都沒心情去管重華到底要幹嘛。
鍾欣然追出去:「陛下。」
重華停下來,側頭,不耐煩地道:「師妹有事?」
鍾欣然侷促地絞著帕子,低聲道:「我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
「你覺得呢?」重華並沒有和她多話的意思,回過頭大步往前去了。
玄色繡金的袍袖在暮色里劃出一道優雅霸氣的弧線,閃耀得鍾欣然瞳孔一縮。
這個男人,她要定了!
寢宮暖閣里,鍾唯唯最終還是決定選一套漂亮的宮裝,打扮得漂亮齊整些,鍾袤看到會放心,重華大概也會高興一點。
她脫掉身上的半舊衣裙,拎起宮裝,準備往身上套。
低垂的錦簾被人從外猛地掀開,重華站在門口冷冷地注視著她,眼裡的憤怒和嫉妒毫不掩蓋。
天氣太熱,鍾唯唯只著了一件很薄的紗制裡衣,曲線畢露。
她略有點尷尬,連忙把宮裝往身上套,假裝若無其事地道:「很快就好。」
重華一言不發,緩步朝她走來。
地上鋪著絲毯,他的腳步也很輕,走起來就像貓一樣沒有聲音,鍾唯唯卻覺得,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她的心裡。
她心驚肉跳,緊張得氣都喘不過來,卻又覺得自己問心無愧。
她瞞著他悄悄去見何蓑衣,是想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讓大師兄把鍾袤帶走,以免惹出更大的麻煩。
不讓他知道她去見大師兄,那是因為知道他醋海滔天,而她絕對做不到,因為害怕他生氣就冷淡不理大師兄。
大師兄對她和鍾袤是有照顧之恩的,特別是照顧了鍾袤這麼多年,她必須得承情。
不見一面,沒有任何交代,就讓人走,是個人都會寒心,那不是她做人的準則。
鍾唯唯把胸一挺,直直地看向重華,準備和他對仗。
要吵要罵要打她都不怕,除了不得不隱瞞那件事之外,她又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情。
重華突然朝她撲了過去。
鍾唯唯猝不及防,往後一仰,剛好靠在衣柜上。
重華的手撐在衣櫃門上,胸膛和她的前胸緊緊擠在一起。
他低著頭,惡狠狠地瞪著她,呼出的氣息把她臉上的汗毛都吹得豎了起來。
鍾唯唯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我……」
她本來想說,我可以解釋,我和大師兄是清白的。
但是重華並沒有給她任何機會,他低下頭,一口咬住她的嘴唇。
鍾唯唯疼得「嘶」的一聲,揚起拳頭使勁捶打他,含糊不清地道:「放開我……嗚嗚……」
重華根本不理會她那點小力氣,只管將她逼得緊緊貼著衣櫃,半點動彈不得,肆無忌憚地吻住她,一點呼吸的空餘都不留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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