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關上包廂門,張記往包廂里又看了一眼。
門關上,像是兩個世界的門,也對彼此關上。
付秋癱坐在沙發上,這是張記看到的最後場景,他不關心付秋的心情,對立的兩人,總要有一個人癱坐在地上。
阿穆看了看張記,好奇問道。「你可以不叫停,將他們兩人醜態拍下來。半路叫停,他也不會感激你。」
張記一邊走,一邊說道。「我為什麼要讓他感激我,這也不是他的把柄。真正的把柄是紐約的人,那裡才是他的軟肋。」
「你不了解中國男人的奮鬥的意義,他可以在這裡吃喝嫖賭,在家裡他還是想當一個好爸爸。虛偽在這裡,真誠也在這裡。」
「家人威脅是很多人逃不過的軟肋,你可以殺了他老婆,但是絕對不能動他的孩子。孩子是未來的傳承,是血脈的延續,是絕對不能出事。」
「我看了付秋的資料,他是從底層一步一步走上去的人,一直在寶石界發展,手段也是職場手段。」
「他對付職場裡的人可以,對付我們這種人,那還是真是雞蛋想要碰石頭。」
「男人在意的是孩子,女人在意的是名聲,現在把柄已經有了,他們兩人會很老實。」
「我貸款了三個月,三個月以後事情告一段落,他們必須買下我手中的寶石。」
阿穆感嘆道。「我一直以為虐待是最殘酷的折磨,現在才明白虐待也沒什麼,讓人沒有希望最殘忍,心真是黑啊。」
張記走到門前,看到林可貞站在門前,出神的望著遠處景色。
偶遇林可貞?
張記感覺這不像是偶遇,更像是林可貞故意在等他。
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就像是山間迷霧,明知道山就在迷霧後面,卻怎麼也看不到山的腰。
走到林可貞身旁,張記問道。「林可貞,你怎麼在這裡?」
林可貞轉身說道。「我說我在這裡等你,你信嗎?」
皺著眉頭,張記分辨不出林可貞話里話外意思。
在張記印象中,林可貞一直是玩世不恭的樣子,似乎沒有什麼事能在他心裡停留。
而他最在意的是林含章,除此之外,張記沒有發現林可貞對其他事感興趣。
突然間對他這麼上心,張記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林可貞見張記沉思,又看了看張記身後的三個阿富汗人。
素來對外國人沒有好感,即使他是留學生,不代表他就喜歡外國人,對外國人高看一等。
阿富汗人不同於其他國家國人,戰亂之地存活,他們的心已經被戰爭扭曲。
戰爭改變國家命運,也改變了國民命運。
林可貞同情於他們的境遇,卻也謹慎和他們相處,畢竟你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拔刀相向。
好奇張記怎麼找了三個阿富汗人保鏢,帶著保鏢出現在靜易會所,這本身就是一個問題。
「用我的名字進入會所,你在裡面做什麼壞事?我告訴你用我的名字消費可以,不能用我的名字幹壞事。」
張記說道。「真的想知道我幹了什麼?」
林可貞一愣,笑著說道。「走一走,說一說。」
兩人走在街道上,阿穆三人和兩人保持著一米距離。
「你也知道我遇到事,今天過來就是解決事情。」
將做的事情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林可貞才了解到張記遇到的問題。
說是問題,不過是商戰的吞噬而已,還是沒有吞噬成功的商戰。
張記的手段下作極端,不是君子所為,想一想張記做的生意,似乎就不是君子幹的事。
灰色一直存在,張記不做,也會有人做。
完整的交易鏈條,似乎沒有問題,林可貞還是明白裡面的隱患。
「這條路不好走啊,時間越長隱患多,你要做好打算。完整的鏈條看似完整,一旦被懷疑,你的罪證已經出現在刑法條款里。」
「千萬不要讓別人提問你,只要他開口提問,懷疑的種子就種下。你的回答就是養分,不論怎麼回答,都是種子的養料。」
張記笑了笑,說道。「是啊,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一步一步走吧。」
林可貞說道。「這件事做的粗糙,明明還有其他選擇,你怎麼這麼下作。」
停頓一下,想到張記可能的用意,林可貞接著說道。
「你想用這種手段告訴其他人,你是沒有底線的人,不要輕易惹你。你可以這樣對付秋、林琳,也可以用這種手段對付其他人。」
「我猜測你從知道付秋、林琳針對你,你就已經做好打算,並做好安排。身後三人來了很久吧,他們就是你的底牌。」
「虧的唐銘、林含章擔心你,不對,唐銘是真心關心你,林含章卻想看你怎麼處理,想看你如何破局。」
「一開始他們就輸了,輸在他們活在這個和平的環境中。生存環境讓他們還有良知,你的良知在敵人身上完全沒有。」
「等了這麼久,一直在等他們對你動手,這樣你的反擊就師出有名。即使事後被人追問,也可以說是被逼無奈。畢竟,付秋先動手,你是正當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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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術上是你贏了,也贏了這一場戰爭。戰略上你輸了,你們都輸了。你輸了一個好名聲,他們輸了一切。」
張記深呼吸一口氣,問道。「你知道你和林含章兩兄弟,我更喜歡誰嗎?」
林可貞大笑道。「這還用問嗎,肯定是林含章。林含章從小就是父母口中的好孩子,聽話不鬧事,學習也好,方方面面都好。」
「我呢,就是別人家的壞孩子,調皮搗蛋不聽話。我為什麼出國,就是想要躲開家裡。」
張記跟著笑了,只是他笑的很勉強。
林含章是一個好哥哥,張華卻不是一個好哥哥,至少張記很少從張華身上感到兄弟情。
兄恭弟友,在張記世界裡,它只是四個字而已。
沒有成父母口中的好孩子,也沒有成為別人口中的壞孩子。
家庭里的瑣事,似乎只是記憶片段,並沒有占據太多腦容量。
「林含章和我永遠是朋友,而且是那種沒有利益關係的純粹朋友。這種朋友可以當做心靈的停泊港,閒來無事的時候停泊。」
「和他相比,我更喜歡你。你活的更像是一個人,也更有人情味,雖不知是否可以共患難,卻可以一起共利益。」
「不要說什麼同甘共苦,這就是一句屁話。能夠共利益的人,有時候更可靠。」
林可貞哈哈大笑,指了指張記。
路過小賣店,兩人買了兩根冰棍。
「早知道如此,我還扭捏著想怎麼開口,費這把勁頭。」
張記說道。「找林含章學習兩次品鑑紅酒,酒喝了不少,紅酒知識倒是沒有記住。我問了他你找我幹嘛,他沒有說。」
林可貞說道。「這就是林含章,是他幹的事。即使是兄弟,也會考慮面子裡子。」
「我明天就回校,準備讀研去了。等我下次回來再找你,這次真的沒有時間。」
張記說道。「可以,我一直都在魔都。不過,這也說不準,有機會去你學校的城市,說不準可以去你學校逛一逛。」
林可貞不屑道。「破學校沒有什麼逛的,只是有點名氣。」
和林可貞分開,張記一個人回到學校。
事情已了,不需要阿穆三人,張記讓他們隨意逛一逛,不用在暗處保護他。
收拾了付秋、林琳,貸款事情也已解決,張記計劃去見一見塔里茲。
而在見塔里茲之前,必須先見一面伊姆蘭汗主教。
范明福在五月初回白沙瓦,只有陸工還留在國內,繼續和電力公司高層斡旋。
坐在辦公室里,秦豐給陸工倒一杯水,靜悄悄出去。
陸工看到秦豐,喊住他,問道。「秦豐,你是不是和馮悅談戀愛?」
秦豐臉一紅,扭捏說道。「是的。」
陸工一嘆氣,說道。「不是好時候啊,怎麼也要等到白沙瓦項目結束以後談戀愛,現在啊,真不是好時候。」
秦豐梗著脖子,說道。「陸工,感情的事情我也控制不了,也就這樣了。」
聽到秦豐的話,陸工哈哈一笑,看到手機震動,說道。「行啦,出去吧。」
接起電話,陸工說道。「老同學,怎麼有時間給我打電話?」
「你找我辦事,我不應該給你打電話嗎?你是大腦皮層抽筋,還是蛋黃吃多了。」
「滾蛋,我可沒事找你,你要騙我請你吃飯。最近錢包空,沒有錢請你吃飯。」
「那好吧,既然如此,論文就不發表了。」
聽到論文,陸工想起來他確實找老同學有事。
將張記論文傳過去以後,就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是編輯部主任,安排發表一篇論文不是事。
「哈哈,這事啊,必須有錢請你吃飯。」
「哼,看看你的嘴臉。論文的質量在省級發表勉強,在我們期刊發表不是勉強,是不要臉啊。你說你,一把年紀,怎麼還摻和這事?」
「我這也是沒辦法,我的生命安全就在這一篇論文。你們期刊也不是淨地,塞進去一篇文章也不是多大的事。」
「也就是你,告訴你一聲,流程走完了,我給你一個賬號,讓他們打錢吧。不和你說了,我還要去開會,記得欠我一頓飯。」
掛掉電話,陸工舒一口氣,總算是解決一件事,這讓他心情輕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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