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星垂,人煙鼎沸。
夜空被割裂成兩個世界,一邊是黑暗荒蕪的廣袤荒野,一邊是燈光璀璨的繁鬧人煙。
張記吃到夢寐以求的烤全羊和烤全牛,滋滋冒油的肉塊,大口撕咬的快感,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
潘雲鵬來到張記身旁坐下,軍哥以及身邊人沒有阻止,這讓潘雲鵬心裡安心不少,不再忐忑不安。
「張記,你怎麼在這裡,這個時間你應該回到老家了?」
張記咬著烤牛肉,模糊不清的說道。
「沒有走掉,軍哥把我攔住了。然後讓我等一天,說過了今晚就放了我。今晚不好過,說不定命都要丟在這裡。叔,你也多吃點,吃飽肚子,等著他們的節目,或者是我們的節目。」
潘雲鵬迷糊的問道。「難道是公子哥找軍哥出手報復,還是我們得罪了軍哥,軍哥找我們算賬?」
張記放下牛肉,衣服上擦擦手說道。「都有。疤子的死,軍哥怪罪我們,他是想要收拾我們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出手。」
「公子哥找到他幫忙教訓我們,他順帶著把兩件事一起辦了。所謂的節目,估計就是我們兩個。」
潘雲鵬張大嘴,渾身顫抖的說道。「這可怎麼辦,軍哥出手,我們是沒有活路的。這些年死在他手裡的人多了,雖然都知道是他幹的,也拿他沒辦法。黑白兩道都有人罩著他,誰也動不了他。」
張記拿起牛肉接著啃,嗡嗡說道。「生死有命,一切看命吧。」
王悅和顧明宇一起找到軍哥,顧明宇言簡意賅的說道。「軍哥,節目時間快到了,我這裡有點小事向軍哥說一聲。我和王悅打算坐局,為節目增加一點樂子,希望軍哥幫忙壓場子。」
軍哥看都不看顧明宇,一把精緻小巧的易貢藏刀拿在手裡,刀口對著自己割下一塊烤羊肉,慢條斯理的吃著。
「這個不用你們操心,我提前準備好了,你們下注就行。」
顧明宇笑容一僵,尷尬的看著軍哥說道。「軍哥,你這可是壞了規矩。我們組局,理應由我們做局。」
軍哥放下刀,拿起毛巾擦擦手,笑著說道。「你有意見?」
顧明宇還想再說,王悅站在顧明宇身前,搶在顧明宇之前說道。「軍哥說笑了,我們怎麼會有意見,我們沒有任何意見,一切都聽軍哥的。」
軍哥拿起刀繼續割肉,王悅拉著顧明宇離開。
顧明宇氣憤的責怪王悅說道。「王悅,你拉我幹什麼。坐局是我們商量好的,怎麼能讓他一個打手坐局?」
王悅回頭看一眼軍哥,見軍哥沒有在意他們兩個,低聲說道。
「你是不是傻,這是他們的地盤,我們能跳嗎?所有人的手機被他們收起來,聯繫不到外面,叫不到救援。」
「這裡是大山深處的無人區,我們生死都捏在別人手裡,你惹怒了軍哥,我們走不出大山。先保住自己的命,其他的都可以妥協。」
顧明宇心裡一驚,卻嘴硬的說道。「就這樣算了,我不甘心。」
王悅說道。「軍哥是我們絕對不能惹的人,不甘心也得甘心,活著比一切重要。」
胖子走到軍哥身邊,低頭伏在軍哥耳邊說道。「準備好了。」
軍哥點點頭,放下手裡的刀,拿起毛巾擦擦手,又仔細的反覆擦拭易貢藏刀,插進鑲嵌著紅寶石綠寶石的刀鞘里,輕聲細語說道。
「開始吧。」
胖子走到張記和潘雲鵬身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兩人,瓮聲瓮氣的說道。
「你們兩個跟我走。」
張記和潘雲鵬站起來,跟在胖子身後,朝山里走去。
寬闊的地帶變得狹窄,僅能容兩人並排走過。走了十來分鐘,地面變得寬闊。
胖子停下來,對兩人說道。「你們繼續往前走。」
沒有猶豫,借著光亮兩人繼續往前走。
走了一分鐘燈光大亮,照亮整個山谷。張記抬手擋住強光,眯著眼睛看向前方,前方是陡峭的山坡。
整個山谷是只有進路沒有出路的勺子狀的山谷。勺子口的位置一個鐵籠子,一頭黑乎乎的大傢伙關在籠子裡。
山上滾下巨石,響聲震天的將進路堵死。
張記和潘雲鵬對視一眼,跑著奔向巨石堵死的山口。
胖子爬上巨石,站在巨石上俯視著兩人,右手一抖,丟下兩把砍刀。
「你們兩個砍死一頭熊,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成功的,現在前面就有一頭熊,開始吧。」
說著,坐在巨石上,雙手抱胸的俯視兩人。
張漸抬頭打量著山谷,陡峭的山坡,斜坡六七十度,難以攀爬。即使爬上去,也會被上面的人踹下來。
山坡上的人開始大喊,「下注下注,人熊生死戰,人勝賠三,熊勝賠一。」
潘雲鵬看到老孟和老劉站在山谷上,對著兩人大喊道。「老孟、老劉,我是潘雲鵬,賭局沒有結束,我不能死。」
老孟和老劉像是沒有聽見潘雲鵬的喊聲一樣,安靜的坐著盯著鐵籠子裡的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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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雲鵬喊了幾聲也放棄了,被放棄的棋子是沒有資格吶喊的。
張記從包里拿出銀行卡,對胖子說道。「胖子,這是我的銀行卡,密碼是,裡面有34.55萬,我下注押我贏。」
胖子沒有回應,漠視張記。
張記明白胖子不會搭理他,便對著山谷上的軍哥大喊。「軍哥,我知道你在上面,我有34.55萬,我押自己。」
山谷一片安靜,隨後傳來軍哥的聲音。「好。」
張記將銀行卡丟給胖子,胖子接過銀行卡放進兜里。
唐銘站在山谷上,看著張記和潘雲鵬,第一次見面就留下深刻印象。張記瘦削身軀上斑駁的血跡,疲憊眼神中光亮的神采,像是隨時被風吹倒的松樹,卻一直屹立不倒。潘雲鵬大大高高的個子,孔武有力,高原紅的臉龐,長期生活在高原地帶的人特有的特徵。
李榷胳膊碰一下唐銘,小聲問道。「你押誰?」
唐銘皺著眉頭,努力讓自己平靜的說道。「草菅人命的遊戲,有損陰德的賭注,你不覺得這是染血的良心嗎?」
李榷笑笑沒有說話,自己一人走向坐局的押注桌,隨意的說道。「熊贏,50萬。」
王悅一人走到押注桌說道。「人贏,80萬。」
李榷似笑非笑的看著王悅,調侃說道。「王公子啊,費心費力組局,怎麼還押人贏啊,你應該更希望熊贏吧。」
王悅沒有搭理李榷,拿著條子離開。
李榷無趣的回到唐銘身邊,神秘秘的對唐銘說道。「碰到王悅,你猜王悅押的是哪一注?」
唐銘眉頭皺的更緊,沒有開口回答李榷。人命賭注的樂子,他怎麼也找不到樂趣在哪裡,更不知道世界怎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巧笑倩兮的女人,流蕩不羈的男人,似乎在享受刺激的樂趣。唐銘不禁捫心自問,是他脫離了整體,還是整體脫離了他。
唐銘想起石崇勸酒斬美人的故事,此時此景何其相似,徒增一樂,只為了一杯酒而丟命。
老孟和老劉坐在山谷上,山間的風吹來,吹動老劉寬大的衣裳。
老孟抬頭望著夜空中的繁星問道。「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你看看這群人,是什麼人?」
老劉強忍著不去看山谷里的張記和潘雲鵬,尤其是張記,總是不聽他的話,幾次提醒他趕緊離開,還是沒有離開,鬧得這般下場。潘雲鵬是他手底下幹了四五年的奮鬥青年,一念欲望生,百般都是錯。
人誰能沒有欲望,誰能沒有七情六慾,更何況他只是想要過好一點的生活。更何況,潘雲鵬還有一個不滿周歲的孩子,今晚死在這裡,一個家庭也就破了。
妻子沒有老公,兒子沒有爸爸,家庭的破碎是永遠彌補不了的殘缺。
一念之間,善惡如此。
張記的喊聲驚動老劉,老劉打量著張記,瘦削的身軀倔強的站著,手提著砍刀,有一點一往無前的樣子。
也只是有一點樣子,顫抖的手在燈光下清晰可見,求生的欲望讓他站著,怕死的念想並沒有卒子過河的無畏。
事情的發展超出老劉的預想,也變的不可收拾。以人命為賭注的賭局,老劉接受不了,也改變不了。
老劉嘆氣,抬頭望著夜空說道。「可以保兩人一命嗎?」
老孟面無表情的回應。「大勢已成,無可更改。老劉,你應該明白,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種事情肯定是不能幹的。他們兩人的活路在他們自己手中。贏了,活下來,輸了,死去,這本來就是自然規律。沒有道理讓規律偏愛他們。」
老劉看著周圍興奮的年輕人,似乎是即將發生的事情,點燃了他們內心深處獸性的興奮。
「至少留一條命吧?事情因你我而起,也要因我們而終。」
老孟搖搖頭,反對說道。「事情因我們而起,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再我們原定的計劃中,這是他們的命,因人性的貪婪而起,也要因人性的貪婪而終。富貴險中求,也在險種丟,求時十之一,丟時十之九。命運說話時,我們都要閉嘴。」
老劉沒有再請求,下定決心的事情,老孟是不會更改的。
高原上生活一輩子的人,在這一刻,血淋淋表現出極端環境活下來磨鍊出的鐵石心腸。
妥協是對自然的順從,卻從來不是對人的退步
老孟的眼中泛著光,透射生與死的較量。
喜歡命運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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