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翻閱著資料,布塔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出是開心還是煩惱。
調查的結果是沒有結果,停留在懷疑的層面。
拉姆擔心布塔會嫌棄他們進度慢,責罵也是在所難免。
布塔只是一遍一遍翻看文件,沉默著看調查結果。
第三遍翻閱文件結束,布塔放下手中文件,拿起保溫杯喝水。
慢條斯理的動作緩慢,一小口一小口喝水,一杯水不知道要喝到什麼時候。
放下水杯,布塔看向拉姆,盯著拉姆的眼睛。
拉姆心中坦蕩,和布塔對視,絲毫不退縮。
按照布塔命令做事,沒有一絲懈怠,唯一的不利就是沒有找到洛夫是叛徒的證據。
而洛夫是不是叛徒未定,需要證據證明洛夫的背叛行為。
懷疑是調查方向,不是調查結果。
沒有調查過程證明的結果,懷疑也只能是懷疑。
塔爾巴塔推門走進房間,徑直走到布塔面前,俯視坐著的布塔。
感覺到氣氛不對,塔爾巴塔瞥一眼拉姆。
拉姆消失很長一段時間,塔爾巴塔不知道拉姆去做了什麼,現在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掃一眼桌子上的文件,塔爾巴塔猜測拉姆應該是匯報他消失的成果。
不滿意的成果才會苦臉,氣氛才會壓抑。
可拉姆和他沒有關係,塔爾巴塔說道。「煙塊轉運徹底斷掉,幫派不會再有做煙塊生意。」
「下面的人不滿我們的決定,現在閒下來沒有事情做,一定會鬧事。」
「刀口舔血的人最是不能閒著,得給他們找點事情做,消耗他們多餘的精力。」
「運礦車隊需要人手,賺的錢不多,也是一條出路,我想安排他們去開車運煤炭。」
布塔臉上有了笑意,塔爾巴塔的想法太天真。
運送一次煙塊有幾萬美元的收入,高收入早就將野心烙印在腦子裡,又怎麼會甘心開車拿著幾百美元的工資。
安分守己的人不會做煙塊生意,狂徒殺生也不會去安心開車養家餬口。
安全隱患是既定,解決安全隱患也是既定計劃。
既定的計劃解決掉所有黑色產業的人,現在不過是剛剛開始。
鬧事不可怕,布塔擔心他們不鬧事。
鬧事才能慢慢消化處理,不鬧事反而會爆發更大的事,比如謀劃著將他殺掉。
塔爾巴塔是一桿旗幟,有這杆旗幟在,會讓一些人收心,不會不顧一切的突破底線。
他需要時間穩定局面,所有可以利用的有利因素全部要利用。
巴里有利用價值,塔爾阿塔同樣有利用價值。
現在到了塔爾巴塔發揮價值的時候,他用穩定運送煙塊的兄弟,讓他慢慢消化掉第二批被淘汰者。
「哥哥,這事交給你,怎麼處置他們由你決定。」
「我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他們不要鬧事,不要惹出亂子。」
「白沙瓦平靜了不代表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們轉型在即,需要穩定發展,這個時候是最不能出事的時候。」
「放下刀子不代表我們手中沒有刀,養好他們,隨時都需要他們拿起刀子拼命。」
塔爾巴塔下意識點頭,贊同布塔的安排。
處理煙塊是他主動向布塔討要的,真的將煙塊停掉,後續也應該由他負責。
他最初接觸的就是煙塊,對煙塊情有獨鍾,不會輕易放棄煙塊生意。
布塔要做的事情很多,不會注意到所有生意。
偷梁換柱的計謀,塔爾巴塔也是懂得,知道應該如何做。
私下隱秘消息,讓信得過的人偷偷運送煙塊,可以瞞天過海。
就算是最後被布塔發現,布塔能怎麼處理他們?
作為布塔兄長,他怎麼甘心俯身聽命,怎麼甘心成為一個陪襯。
有錢才可以做事,有錢才能收買人心,有錢才可以奪回被布塔奪取的權利。
吃了一次虧,塔爾巴塔知道低調做事,低調的發展自己的實力。
但他不會殺掉布塔,會如布塔一般,放過布塔一命。
但是布塔不能在白沙瓦,可以去曼谷,可以去其他地方,就是不能在白沙瓦。
喜歡做寶石貿易,那就去曼谷做寶石貿易,永遠不要回白沙瓦。
瞥一眼拉姆,塔爾巴塔說道。「我會按住他們,不讓他們鬧事。」
轉身離開布塔房間,塔爾巴塔走的毫不猶豫。
看著塔爾巴塔背影,布塔懷疑塔爾巴塔的真心,事情進展的太順利,以至於他不得不懷疑塔爾巴塔對下面人是不是有私下的交易。
搶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
財源被斷掉,怎麼會安靜的猶如沒有發生事情一樣。
警惕心大起,布塔咧嘴一笑,說道。「我的好哥哥真是平靜,令人奇怪。」
「拉姆,你認為洛夫叔叔是內鬼,還是不是內鬼?」
拉姆一愣,他沒有想到布塔會問他這個問題。
洛夫是不是內鬼,怎麼能是他置喙的問題。
疏不間親,作為外人,他開口說洛夫的不是,無疑是挑撥親人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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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里將洛夫當做親兄弟對待,推心置腹相信洛夫,洛夫沒有道理做內鬼。
但人心的欲望是無盡,有更大的誘惑在前,洛夫也有可能做錯事。
腦袋發熱是常人的症狀,洛夫腦袋一熱,做出一件兩件錯事情有可原,不能要求所有人忠誠如自己一般。
對視布塔的眼睛,拉姆說道。「我只想調查的結果,調查結果顯示洛夫是可信的,我相信他是可信的。」
「兩個月調查,沒有發現洛夫可疑的證據,我只能相信調查結果。」
「若是你不相信我們的調查結果,可以換人繼續調查。」
布塔起身,走到拉姆身前,抬手拍拍拉姆肩膀。
身高比拉姆矮一頭,布塔無法平視拉姆。
懷疑不是無中生有,而是有證據表明洛夫有問題。
沒有將證據告訴拉姆,他沒有必要向拉姆解釋他的初衷。
兩個月沒有露出馬腳,洛夫藏的很深,或者說是洛夫背後的人藏的很深。
暗線不隨意動用,那他們就一定是在等機會,等一個可以一擊斃命的機會。
巴里沒有威脅,巴里活著是一個象徵。
故意留下塔爾巴塔,一方面利用塔爾巴塔處理事務,一方面也是將塔爾巴塔放在眼皮底下,盯著塔爾巴塔。
故意將塔爾巴塔引誘回國,想要在塔爾巴塔身上做文章,那就將計就計。
危機隱藏在平靜湖水下面,看不到危機,那就製造一個危機,引誘對方出手。
製造危機簡單,但需要有力挽狂瀾的底氣,能夠遏制危機爆發後的動亂。
最大的危機就是他的安全,他若是生死不明,幕後的人一定會出手。
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布塔心中無奈,也只能接受這個無奈。
「拉姆,不要停止調查,漏出一些線索,讓洛夫叔叔察覺他被人暗中調查。」
「我想看看他知道被調查以後的反應,是不是真的如兩個月的表現一般平靜。」
「玩女人都可以去酒店,多此一舉。」
拉姆點頭,保證說道。「讓洛夫察覺被調查很簡單,至於他得知以後的反應,只能等他得知以後確定。」
「我會儘快給你一個結果,讓你死了這條心。」
「這件事結束以後,我不想再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
拉姆表達了他的不滿,表達他對布塔不信任的不滿。
布塔笑了笑,料定拉姆會如他預計,會主動表達他安排的不滿。
信任需要過程,不信任的人怎麼會用的安心。
巴里說拉姆可靠,巴里信任拉姆,但布塔不認為他可以如巴里信任拉姆一樣信任拉姆。
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是他身邊人,得不到他的信任。
安撫拉姆有必要,布塔隨口說道。「內鬼是我們的安全隱患,沒有任何一件事比挖出內鬼更重要。」
「親愛的拉姆叔叔,你是跟著爸爸的身邊人,比我更應該明白內鬼的可怕。」
「但我答應你,洛夫叔叔的事結束以後,你可以選擇你想要做的事,我會支持你的決定。」
聽出布塔語氣中的情緒,拉姆不在意布塔對他的態度。
他有進退的余度,不是一定要在白沙瓦。
洛夫都走不進布塔的心,他作為外人,又怎麼會走進了他的內心。
信任是奇妙的東西,信任一個人可以託付生死,不信任會想要弄死。
和布塔攤牌,不管布塔如何向他,拉姆都不後悔他的決定。
「我出去安排,洛夫明天就能察覺有人暗中跟蹤。」
「24小時監控,洛夫不會脫離眼睛。」
點點頭,示意拉姆去做事。
房間只剩下布塔一個人,他重新坐在沙發上,腦海里梳理兩個月發生的事。
塔爾巴塔會隱藏手段,為他找一些麻煩。
巴里安靜享受生活,不干預他的動作,是可以放心的人。
除了巴里,也只有僱傭兵是可以信任的人,也是他最後的底氣。
製造危機需要詳細規劃細節,考慮到每一種可能,考慮到每一種可能的應對措施。
武裝是解決一切問題的壓艙石,只要有壓倒一切的武裝力量,他就立於不敗之地。
想要有壓倒一切的武裝,就要和有武裝的人做交易。
想到這裡,布塔突然感覺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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