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裡,司機安靜開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巴里閉著眼睛,濕毛巾蓋在額頭,降去煩悶的夏天氣息。
不喜歡夏天的悶熱和炎熱,這兩種令人厭煩的天氣,最是令人不舒服。
身體殘疾並沒有讓巴里心理扭曲,沒有剝奪他正常人的心智。
反而因為手體殘疾,無法正常行動,減少了外出的行動,心態慢慢安靜,他有時間靜下心看書。
阿克巴活著時候讓他看書,可他沒有看書的心情。
和枯燥的書籍相比,外面的世界太精彩。
酒精、毒品和女人,每一個都讓他沉醉。
尤其是女人,曼妙的身姿,高矮胖瘦,怎麼會讓男人不沉淪其中。
阿克巴是枯燥的讀書人,他有無窮的智慧在腦袋裡,這是他一生的驕傲。
死去的人已經死去,巴里能夠靜下心來看書,阿克巴卻看不到。
反思自己的一生,巴里發現他做了很多錯事。
書籍里的故事讓他反思自身,人的一生就是錯誤糾正,而錯誤一直存在,人卻無法真正的糾正自己的錯誤。
看見布塔緊鎖眉頭,巴里明白布塔想不明白會議室里人的轉變。
不是布塔想不明白,而是布塔有了情報延遲,沒有得到解開他疑惑的情報。
所有事情的轉變有內因,更有外因。
一個人、一件事,突然發生轉變,外因的可能比內因概率更大。
人的偏見好無知是固執,固執的人不會突然改變思維。
固有思維作祟,所有人都是思維認知的行動肉體。
外因的強烈壓迫,不得已而為之,這是一個人一件事改變的重大因素。
「想不明白默哈茲、伊姆蘭汗經理、拉瓦爾塔、納拉姆四個人的轉變原因?」
布塔扭頭看向巴里,巴里問出他的心聲,可不一定能夠解決他的心聲。
巴里和他在一起,沒有見過外人,也沒有得到他不知道的情報,應該和他一樣的疑惑。
「想不明白。」
嘆一口氣,布塔調整坐姿,面對著巴里坐著。
最想不明白的是伊姆蘭汗經理,為什麼一言不發的坐著,而且看他的眼神充滿了不甘。
伊姆蘭汗經理有什麼不甘心?
即使伊姆蘭汗經理不甘心,也不應該看向他。
默哈茲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結束和解會議,似乎和解會議結束,就和他沒有關係。
巴里哈哈一笑,放下手中的濕毛巾。
拿起車裡的冰塊,放進嘴巴里。
口腔的溫度融化冰塊,為他帶來一絲絲的涼意。
「知道寶石與珠寶發展公司成立的初衷嗎?」
布塔搖搖頭,回答巴里的問題。
寶石與珠寶發展公司成立之時,他還是老城區討飯吃的孩子,怎麼會關心一個公司的成立。
成長路上的迷霧,是他無法解開的迷惑。
「寶石與珠寶發展公司成立的目的是規範白沙瓦寶石交易秩序,打擊假寶石交易,破壞白沙瓦寶石交易的聲譽。」
「穆斯塔克、拉瓦爾塔、納拉姆是老牌寶石商人,而且是掌握寶石礦脈的寶石商人,他們在寶石與珠寶發展公司成立的時候出了力。」
「天然的矛盾無法解決,就像是寶石,天然生成,人工難以培育。」
「擁有寶石礦脈的老牌寶石商人,新興的寶石公司,他們矛矛盾是天然的。」
「寶石礦脈所有權一直處於明爭暗鬥之中,雙方各有勝負,維持著平衡。」
「穆斯塔克身死,鐵三角缺了一個角,微妙的平衡破裂,伊姆蘭汗經理代表的寶石與珠寶發展公司占據了上風,他想要搶奪寶石礦脈。」
「你和拉瓦爾塔的矛盾幫了伊姆蘭汗經理,牽扯了拉瓦爾塔精力,讓他分心。」
「伊姆蘭汗經常暗中侵占寶石礦脈,緩緩蠶食寶石礦脈,這是他的目的。」
「拉瓦爾塔、納拉姆不傻,也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和你和解,排除一個影響因素。」
「打不過伊姆蘭汗經理,拉瓦爾塔尋找外援,幫助他增強實力。」
「我猜想一定是拉瓦爾塔找到了外援,伊姆蘭汗經理才會如此表現。」
「默哈茲的表現更好解釋,他發現他被伊姆蘭汗經理擋了槍,所以才會儘快結束和解,抽身而退。」
聽完巴里的推斷解釋,布塔還是有幾個細節想不明白。
他和拉瓦爾塔的矛盾是很小的事,怎麼會牽制拉瓦爾塔精力。
矛盾由拉瓦爾塔挑起,不是他主動挑起,伊姆蘭汗經理會利用這一點矛盾製造大問題。
小打小鬧的矛盾,在大規模的寶石礦脈爭奪中,並不會影響局勢發展。
默哈茲難道不了解其中的緣由,為什麼還會居中調解。
「你和拉瓦爾塔的矛盾是小事,不排除伊姆蘭汗經理不在其中推波助瀾。」
「就說偷竊寶石這件事,你怎麼確定被你抓到的小偷,就是拉瓦爾塔的人。」
「拉瓦爾塔一定安排人偷竊寶石,但你抓到的人未必是拉瓦爾塔的人,有可能是伊姆蘭汗經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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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搶劫寶石的事,不一定是拉瓦爾塔做的,也可能是伊姆蘭汗經理做的。」
「等你和拉瓦爾塔矛盾是不死不休的時候,這是伊姆蘭汗經理的目的。」
吐掉口中的冰塊,巴里再次拿起一塊冰塊丟進嘴巴里。
說完伊姆蘭汗經理,該說默哈茲。
和伊姆蘭汗經理不同,默哈茲是無辜的闖入者,是後知後覺的發現者。
默哈茲是真心想要調解,不帶有任何目的的調解。
當默哈茲發現他被伊姆蘭汗經理利用,他的唯一就是和解成功。
「默哈茲是真心想要調解,但他發現他被伊姆蘭汗經理利用,他就沒有心思調解。」
「而且,默哈茲一定也發現伊姆蘭汗經理想破破壞調解,所以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調解和解。」
「伊姆蘭汗經理沒有提前和你聯繫,讓你避免了損失。」
「他若是當真和你聯繫,慫恿你不和拉瓦爾塔和解,才會達到他的真實目的。」
「不知什麼原因,伊姆蘭汗經理沒有聯繫你,也算是讓你脫離了他們之間的糾紛。」
布塔明白前後的原因,心裡感到一陣冷意。
他以為和拉瓦爾塔是一件簡單事,沒想到其中會有這麼多牽扯。
而他和拉瓦爾塔的事,不僅是拉瓦爾塔,還有伊姆蘭汗經理在其中推波助瀾。
寶石礦脈爭奪是拉瓦爾塔、納拉姆和伊姆蘭汗經理之間的事,和他沒有關係,強行將他拉進來,成為被利用的槍。
默默吸一口氣,布塔閉上眼睛,將前後發生事在腦袋裡過一遍。
拉瓦爾塔一直不承認安排人偷竊寶石,或許這是真的。
他只安排了一次,其他的偷竊寶石,不是他安排的人偷竊,而是伊姆蘭汗經理偷竊。
矛盾一點一點擴大,直到不可調和。
「拉瓦爾塔、納拉姆同意和解,也是因為發現伊姆蘭汗經理迫不及待的搶奪寶石礦脈。」
「只要和我和解,排除我這個干擾因素,他們可以安心和伊姆蘭汗經理扳手腕。」
「至於拉進來外援,這個外援有實力,至少不懼怕伊姆蘭汗經理。」
巴里說道。「不懼怕伊姆蘭汗經理的人很多,要不懼怕寶石與珠寶發展公司才可以。」
「伊姆蘭汗經理是個人,個人有什麼可怕,死亡是所有人平等的歸宿。」
「寶石與珠寶發展公司由國家在背後,要不懼怕這個混亂國家的行政力量,才能進入到寶石礦脈爭奪的戰場中。
「擁有寶石礦脈多年,幾輩人的傳承,不會找不到合適的合作人選。」
「不過,這些事情和你沒有關係了,你已經成功的出局。」
「以後做事,不要衝動,要多動腦子,少動手。」
巴里看向前方,眼神平和無波瀾。
「一旦決定動手,不要讓對方有反擊的機會。」
「做不到一擊必殺,就要考慮清楚失敗帶來的後果,是不是你能夠承受的。」
「忍氣吞聲不可怕,怕的是沒有承擔後果的能力,偏偏做錯誤的決定。」
布塔第一次正視巴里,正視他的父親。
他的以為真的是他的以為,在他的以為之下,隱藏著無數的暗流涌動,隨時都會將他捲入到萬丈深淵。
年輕是他的優勢,也是他的劣勢。
簡單的事情並不簡單,他差一點就被伊姆蘭汗經理當做槍。
難怪張記和巴沙都不著急動手,而是讓他先和拉瓦爾塔和談,或許兩人看清背後隱藏的暗涌。
但是,張記、巴沙表示支持他,會給他支持,卻不告訴他隱藏的暗涌。
尤其是巴沙的唯一一次出手機會,擺明是幫他保命,不是幫他贏得勝利。
想明白前前後後發生的事,布塔第一次反思自己。
他的決定是對的,在遭遇不公平時,寶石被偷竊時,他的反擊是對的。
而做對的事不一定是對的,反而被人利用。
苦澀一笑,布塔靠在座椅後背上,感慨他的走鋼絲行為。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會。
理解了人心複雜,布塔更明白他需要學習的事情太多,巴里對他的重要性。
他需要巴里的經驗,需要巴里的頭腦,這些是他欠缺的閱歷。
還好一切都不是最壞,他全身而退,贏得自己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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