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季聞回想第一次張記上門找他們的場景。
不知道誰將他們介紹給張記,張記找他們設計易尋,幫助他做外貿。
口袋裡的窘迫逼迫他們低頭,答應張記幫他設計軟體,也是那時候起,易尋有了底子。
易尋以張唐為平台,快速推廣使用,發展成為網際網路科技公司。
魔都有太多網際網路科技公司,他們也融入其中,在時代的浪潮中翻卷。
公司規模慢慢變大,人數越來越多,發展理念的殊同,他和時松有了發展理念的矛盾。
張記置身事外,不主動管理易尋,將管理權交給他們四人。
系統的研發從未停止,哪怕是易尋研發初期,系統研發也在蝸牛跑步。
西方的壟斷壓迫,國產系統沒有人使用,他們的研發沒有大量客戶使用,遲遲無法推廣。
內部小範圍使用暴露系統一系列問題,解決問題需要人力成本,更需要經濟成本。
好在張記從來不過問公司管理運營,以人數優勢壓迫時松,保持系統研發投入。
一個一個問題解決,蝸牛跑步也前進一段距離,他就要宣告退場。
看著張記,季聞要感謝張記。
沒有張記的存在,他們系統研發早就因為經濟斷掉,無法研發下去。
張記的放羊式管理,給了他們三人機會,讓他們的願望得以實現。
眼淚從眼角滑落,季聞拿紙巾擦拭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傷心之處,他控制不住眼淚,也控制不住迸發的感情。
尷尬一笑,季聞說道。「丟人了啊,眼睛不爭氣,沒有將眼淚擋回去。」
「想到了以前在學校的苦日子,那也是快樂的日子,是我和天華、小天最快樂的日子。」
「宿舍是我們夢想的起點,每天吃著泡麵,也能傻呵呵的了一天,為了一個不切實的理想奔赴,我們三人賭上一切。」
「理想有了框架,我卻要和理想告別,無法看著理想變成現實。」
「張總,我過來找你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我要將名下的股份一分為二的轉讓給天華和小天。」
「法務部會解決法律程序問題,但我還是要告知你,讓你知道這件事。」
「第二件事是我辭去易尋副總經理的位置,不再擔任職務,你安排一個合適的人上崗。」
「另外,還有一個請求請你答應,繼續支持天華、小天對系統的研發。」
「國產系統是未來競爭的核心,掌握系統核心技術,割裂windos系統,在未來必然贏得科技、生活、軍事的勝利。」
「你是商人,懂得壟斷的意義,只要國產系統,唯一的國產系統在你手裡,你就是未來網際網路絕對的王者。」
沒有搭理姬聞的蠱惑,張記不關心他會不會成為未來網際網路的王者。
季聞不符合常理的舉動,一定有深層次的原因。
他的大棒沒有揮下去,這時候和他談判,以自己退出的方式當做條件,是不是太不把易尋股份當回事。
沉默看著季聞,張記沒有說話。
季聞說了那麼多,一定還有很多話要說,那就讓他說完,解釋清楚他不符合常理的行為。
季聞見張記不說話看著他,知道張記在等他接著說。
說了那麼多,張記無動於衷,讓他不得不考慮要不要祭出殺手鐧。
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也留給張記,不應該在這個時間發射子彈。
可是最後一顆子彈不發射,張記是不會開口的。
他高估了自己的分量,低估領導的的駕馭人的能力。
不說話的壓迫感是自己的錯覺,而張記不說話,著急的不是張記,而是他本人。
拿起筷子,夾起羊肉放進鍋里。
看著翻滾的羊肉變色,季聞夾出羊肉放進碟子裡。
「老燕京羊肉最正宗的吃法,可我還是不習慣這個吃法。」
「吃法沒有錯,錯的是人的口味,是人不適應的口感和習慣。」
「人的不習慣可以改變,就像是不喜歡吃香菜的人,有一天也會突然適應香菜的味道,也可以將香菜當做調味料。」
「當生活不習慣一個人的時候,人怎麼改變都是錯,也沒有改變的能力。」
聽著季聞厭世言辭,張記懷疑季聞的腦袋壞掉了。
黑科技定位他的位置,難道就是為了告訴他「有的人永遠活在18歲」。
《挪威森林》一般的黑色語言,聽得他心中煩躁更甚。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的時間很緊張,沒有時間聽你在這裡說白話,有話直接說,不要逼我動手。」
「即使你是學長,我現在也是你的老闆,老闆有很多特權。」
哈哈一笑,放下筷子,季聞說道。「去年夏天體檢,發現我已經肺癌晚期,醫生告訴我還能活八年。」
「半年走到末尾,過來和你告別,也算是你我相識的句點。」
「兩件事是假的,對你也不重要,你從來也關心易尋到底如何運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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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請求是真的,希望你履行初見的承諾,繼續支持系統的研發。」
簡短几句話交代清楚目的,季聞發現不說廢話的時候,人真的可以很簡潔。
看著張記臉上出現的錯愕表情,季聞笑著說道。「我也沒有想到年紀輕輕的我會有肺癌,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食藥無醫。」
「死也就死了吧,我也早已接受這一不可 該更的事實,沒有什麼大不了。」
「我過來找你就是想要逼迫你完成當初的承諾,你要繼續支持系統研發,不要斷了研發的費用。」
盯著季聞,張記仿佛第一次認識季聞。
生死之外無大事,而生死的大事是多麼重要的事,季聞怎麼可以輕鬆的接受死亡。
肉體消逝的不可逆,死了就真的死了,名字都會很快被人遺忘。
不記得他承諾會支持系統研發,而易尋劃分出獨立部門,專門負責系統研發。
時松和季聞理念之爭已久,不反對任何一方,他的底線是易尋運營不出問題。
用死亡索要承諾,張記不明白季聞到底是什麼心態,認為他會在意一個員工的生死,還是他會在意一個隨時可以替代的人。
沉默盯著季聞,張記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是寬慰季聞,還是繼續無視他的生命。
開始的沉默是老闆居高臨下的審視,現在的沉默是無法用語言表達他的想法。
坦然接受死亡的人,似乎也不在意外人的寬慰。
內心的寧靜與祥和,怎麼會因為外在的風波而起波瀾。
緩慢起身,眼神盯著季聞,張記還是沒有說話。
一個請求不重要,他是否會履行對季聞的承諾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要逃離,離開讓他感到壓抑的火鍋店。
煙火氣繼續冒著,可他嚴重沒有煙火,霧氣蒸騰讓他不適。
油膩膩的蒸汽沾在心頭,一層膩人的油脂,噁心強烈衝動著喉頭。
大步離開餐桌,離開油蒸汽氤氳的火鍋店。
路過季聞身邊,張記拍了拍季聞肩膀,沒有停留,繼續往前走。
拍在肩膀的手帶著溫度,季聞臉上出現笑意。
真誠說出來的話,夾帶著何種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無話可說。
赤子無悔,無悔的不是權謀,而是內心最真實想法的表達。
喉頭有甜膩膩的感覺,季聞知道他身體撐不了太久。
是躺在床上度過人生最後一段時間,還是利用最後時間實現人生價值。
燕京是一個好地方,他還沒有參觀故宮,沒有去天門安看升旗儀式, 不能僅僅停留在火鍋店裡。
猛地起身,腦袋天旋地轉,頭重腳輕的感覺讓他失感。
搖晃著控制身體,可身體就像是旋轉的陀螺,怎麼也控制不住。
傾斜著倒下,耳邊傳來大呼小叫的聲音,嘈雜而吵鬧。
季聞不喜歡這個聲音,可身體不受控制,無法關閉耳朵不去聽。
意識的最後一刻,季聞心中感慨,是不是看不了升旗儀式,也要為身邊的好心人添麻煩。
走下樓梯,看到季聞身體倒下,張記並沒有停留。
季聞睜開眼睛,最不想看到或許就是他,而火鍋店裡還有三位醫學生,他們會救助季聞。
身體一步一步落入到樓層以下,看著因季聞突然倒下引起的混亂場面,張記看到王婷婷錯愕的眼神。
一秒鐘的對視,牆壁擋住視線,猶如分割的來個世界,他們不再同一個世界。
回到車裡,空空的肚子叫喚,而張記沒有吃飯的胃口。
心情糟糕到極點,憤怒卻無法發泄。
「去機場,回魔都。」
王海洋啟動汽車,前往機場方向。
季聞出現是意外,打亂所有的計劃,而阿蘇行動緩慢的進程,張記十分不爽。
克制著心中怒火,石油貿易必須按時完成,第一單交易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意外。
為什麼會有人肆無忌憚的偷油搞破壞,不過是欺負他們沒有反擊的武裝。
不將所有伸出來的手剁掉,不將所有人打一遍,他們是不會知道疼的。
損失無法挽回,那就用敵人的命相抵。
石油是黑色生命,鮮活而尋死的命也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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