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聽著,只是蹙著眉,並不說話。
淑妃母親慕容氏按捺不住,接口道,「娘,您這就沒有什麼好辦法麼?曾經聽二爺說起過您好像有個方子……」
慕容氏一說出這句,淑妃立刻抬頭,滿臉希冀的看著自己祖母。
「胡說八道!蓮兒她自己不爭氣,我哪裡有什麼辦法可想,宮裡已經收買了一個醫女,難道那個醫女也沒有辦法?」老夫人肅了語氣,最後一句話是看向淑妃。
「薛醫女開的藥我都按時服了,皇上每隔段時間也會來我宮裡,可就是遲遲不見動靜,祖母,您可要幫幫孫女,這次德妃占了先機,她原本就是從王府就陪在皇上身邊的老人,得皇上看重和信任,若再被她生了兒子,那貴妃位定是她的,若是孫女在這期間也能有孕,也許皇上會暫緩冊封,那孫女便還有一線機會。」淑妃說的急切,姣好的面容里露出了幾分惶恐。
她與德妃向來不和,自己占著年輕,頗得幾分寵愛,而德妃則是占著資歷,這幾年你來我往明槍暗箭,皇上也都是各有相護,這次若真讓德妃得了貴妃位,自己日後得向那女人屈膝行禮,那還不是任她折騰自己的份兒?
劉老夫人面上露出沉思之色,並不說話。
二爺陳恪這時候也忍不住開口,「娘,您當初用一斛珍珠跟那個鬼醫的傳人換過一個方子您忘了?那少年跟個乞丐一樣,瘦瘦的,破破爛爛,非要跟您換,纏著您不放不是。」
她當然記得!
劉老夫人臉上露出了沉痛之色,看了看滿含希望看著自己的三個人,終究開口:「是,我手裡的確有這樣一張方子,可是你們只知道那個藥方的作用,卻不知道要付出的代價!若不然,蓮兒是我最疼愛的孫女,難道我還會舍不下一個藥方?」
淑妃看著自己祖母的臉色,心裡一凜,也斂收了面上表情,看祖母模樣,那所謂的代價必定不可謂不重!
劉老夫人閉眼,又睜開,起身在床頭多寶閣底下的抽屜里翻騰了許久,拿出一個匣子,匣子裡有幾張泛黃的紙片,劉老夫人每一張看過,才將其中一張拿出來,放回匣子,起身將紙張遞給陳千蓮。
陳千蓮怔怔拿過那張紙,的確是張藥方。
「這個藥方,當初那個小鬼頭特意叮囑我,是為了在完全無望的境地用的,雖有百分百的作用,可也有百分百的代價,那就是,終生只能得此一子!用了這個方子得了孩子之後,一生再也不會有了。」老夫人說著,重新坐回去,看著衣著華貴滿臉震驚的孫女道,「我不願拿出來,因為你還年輕,總有機會,不著急,若是用了這個方子,得來的卻是個女孩,淑妃,你可曾想過如何自處!莫說貴妃,你這一輩子能保證守著一個小公主繼續穩住你淑妃之位麼?」
淑妃顫抖了一下,臉色一下子變得衰敗。
她這次求來恩旨歸寧,是因為曾聽娘親提起過,祖母有這樣一張神奇的方子,來解自己當務之憂。
所以滿懷著希望而來,卻不想希望卻是這般殘酷。
的確,莫說是皇宮那般地方,就是尋常人家無人相害的孩子,都難不保沒有個七災八難,讓一個孩子,平安長大是多麼大的福分和運氣!
別的不說,去年容妃誕下的那個嘉鈺公主,眉眼十分像皇上,得皇上百般寵愛,可是剛生下來沒多久,那樣小的孩子就沒了。
至今都不知道兇手是誰。
淑妃捏住這張藥方,目光里寫滿了痛楚!
何況並不能保證是男孩還是女孩,若是女孩,自己的心血心思全部都白費了!
慕容氏卻在此時忽然抬頭,「若定要用這個藥方,那只有一個方法。」
淑妃猛然抬頭。
「就是保證蓮兒生下的,一定是個男孩!」
話音一落,屋裡其餘三人皆抬頭。
謝梵煙腳步到了並蒂苑門口,卻忽然並不想進去。
腦海里還是方才覲見淑妃時候的場景。
有些人便可以這般集三千寵愛,萬丈光芒。
可是自己與姐姐……同樣曾是金枝玉葉,一個在這樣孤寂的並蒂苑服毒自盡,一個卻在冰冷的家廟裡上吊。
到底是,錯信了良人吧。
男人,呵呵。
謝梵菸嘴裡勾起諷刺的笑容。
不是沒有美好過,只是美好太過短暫。
也是因為曾經美好過,所以失去時才會感覺那般冰涼絕望的痛苦。
如癮,你沾染上了,便拼命想冀求更多溫暖,卻發現溫暖源已經離開了。
最後用盡一身力量承受痛苦戒掉,才發覺原是好夢一場。
曾也有過繁華三千,抵不過一場夢醒。
想著,只覺得心內一片火熱的情緒,似乎想要迸發,卻不知是什麼樣的情緒,也不知道該怎樣迸發。只能擁住手裡的暖爐,離開了並蒂苑,漫無目的的在府里走著,想讓冰冷的北風冰封心裡的那一片熾熱。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從姐姐身體上醒來之後,生活就是混沌的。
可是一想起以前,內心裡好似有一把火。
要報復麼?
梁國公府,自己如今卻在長康王府自身難保,不得寵愛。
自己之前最憎恨的陳雪蓉被自己最後抓花了一張臉,想來也不好過吧。
至於付青彤和他母親,似乎鞭長莫及。
醒來之後,她很少考慮謝梵煜在梁國公府的事情了,只一心如初生的孩子一般學習著長康王府的一切。
姐姐自殺成謎,對陳瑾瑜的情意成迷,還有父親那邊。
都是一團亂麻。
想到父親,謝梵煙不由得皺皺眉頭,想起邵氏,這個女人,如今堂而皇之的霸占了曾經屬於母親的一切。
雲裳樓便罷了,頂多算是這個做姐姐的心意。
可是謝梵煙忽然想起在謝府就有一剎疑惑的地方,就是母親的嫁妝。
從雲裳樓的手筆就可以看出母親當初嫁妝之豐厚,可是母親去世,姐妹雙雙嫁人,卻都不見耗費許多銀兩。
姐妹倆嫁妝都很薄,這也是入府後各自不受待見的原因麼?
那時候卻又覺得理所應當,父親清廉之名流傳頗廣,除了雲裳樓,謝府沒有一個像樣的房,幾個僕人,也都是各司其職,緊湊夠用。
如今謝梵煙心裡卻忽然想到,那雲裳樓自是帶不走的,裡面不少古玩珍畫想來也還在那裡,不知道母親的嫁妝是不是全部耗費在雲裳樓了,若不是,那又會去哪裡?
腦海里又浮起邵氏的面容,呵,莫不是都被她,全部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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