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參加這個土著部落太陽祭的初衷有二,其一是為了遇見他國的客商,給我們的跨海西歸指一條明路。筆神閣 bishenge.com
另外一個目的便是以手中的薯酒,或者我腰間的夜明海珠,為所有兄弟換取一些禦寒的衣物和適合遠行的駝馬坐騎。
如今看來,第一個願望已完全落空。
而第二個願望,眼看也要付諸流水了。
這裡的土著野民沒有一個識貨之人,而且民風世貌與天下的列國都不一樣。
我們仿佛走入了三皇五帝的洪荒之年,正與上古的先民們在做交易。
他們視黃金為卵石草芥,不知棉布絲綢的用途和價值,當然也更不會明白如清水一般的薯酒,所為何物了。
大夥正在為無法交易而苦惱,準備先行離開的時候。
剛才主持太陽祭的那位土著祭司,盡然帶著三五隨從來到了我們賣酒的攤前。
原來這個乾癟的老頭嘗了進貢的薯酒之後,神秘的漿液令他痴狂,特地找我們做交易來了。
沒有朵兒小妹這樣的翻譯在場,大夥只能學著其他土著交易的樣子,和祭司一行以手語交流。
一番手舞足蹈的肢體示範之後,土著祭司終於明白了我們的意思。
金塊、果腹的木薯和苞米、禦寒的毛氈、還有作為腳力的羊駝、煮茶燉肉的陶缶和陶碗。
整個市場能夠進入大夥法眼的交易貨也就這些,也全是我們當下的必需之物。
祭司大人不再言語,揮手便讓隨從人員搬運我們的酒桶,同時向我們示意跟他一道前去神廟。
我和林兄都是商者,當然明白土著祭司的意思。
也就是說他買下我們的貨了,但身邊的銀錢不夠,讓我們隨他去取。
大夥留下了幾桶薯酒,裝入各自的酒囊,便跟著祭司一行來到了他的神殿上面。
沒有窗牘、沒有門楣、沒有供奉太陽神的塑像和靈位。
祭司和其隨從住宿的地方,是一個個石條堆砌的暗屋,分散在太陽神祭壇廣場的各個角落裡。
毫無舒適可言,僅能遮風避雨而已,天竺國苦行僧們的起居室也不過如此。
今日收取的供物頗多,在祭壇的平台上堆積的小山一般,但皆是食物、池鹽和毛氈之類。
祭司大人用金杖指著這些貨,向我們嘟嚕了半天,滿臉的自負之色。
好像全天之下屬他最為富有,我們願意拿多少就拿多少。
我和林兄相視苦笑了一下,沒有駝馬的腳力,這些低廉笨重的物沒辦法起運啊!
「大哥,這些貨我們先收下!再拿到市場上去交換羊駝!」
無奈之際,我忽然想起了富樓沙香市中那幾位售賣蘇合香料的羅馬商者。
他們以香料換取我們的金沙,再前去長安、洛陽,用金沙交易我們東方漢國的絲綢。
這個土著市場全是易貨買賣,他們不知酒為何物,但這苞米、木薯、毛氈、燻肉之內,他們總該接受吧!
「哈哈哈!這個主意甚好!兄弟們快快動手!把這些都搬到廣場上去!」
林兄一聽釋然,趕忙指揮大夥用毛氈包裹好換來的貨,肩背手提著回到了市場之中。
在挑揀毛氈、苞米的時候,還會偶爾蹦出一兩個金疙瘩來,大夥也是照單全收,就當是發了一筆不小的橫財。
接下來的交易就簡單多了,用毛氈換取陶缶石碗,以所有的苞米和燻肉,換回了五匹充當腳力的羊駝。
午後的艷陽普照這個神秘的山野,人頭攢動的互市廣場,也能間或遇見一些妙齡美貌的土著女子,如璞玉一般純真的笑靨令人心動。
她們看出了我們異於其他的土著,便追著大夥求做交易。
希望用一些粗糙的骨器、羽帽,來交換我們的衣飾、佩劍、長刀、還有背後的桑弓和箭壺。
這些隨身的武器和衣衫在這蠻荒的海國,已經沒有貨源可補,千金不可換也!
但又怕傷了土著佳人的一番心意,只好取下一兩根羽箭無嘗相贈,如向心儀的女子贈送定情的信物一般。
而這些野女也是贈我以桃木,報之以瓊瑤。
緊緊追隨我們,回贈螺貝連成的串飾。
甚至有位女子以石刀割下了一縷青絲,送給了英姿勃發的秦沖秦大將軍。
要不是部落族人的阻攔,這些狂野熾熱的土著野女定會像飛蛾撲火一般,準備牽著羊駝追隨我們行走天涯了。
如此看來,這個海國一年一度太陽祭的舉國集會,除了祭神和互市之外,還是不同部落青蔥男女之間相互追逐、表達愛慕的相思之地。
宛如九天之上的牛郎和織女,每年相見一次,一旦心儀便會永不相負。
而我們淪落異鄉、亡命於江湖,不可兒女情長。
儘管林青、春哥這些伢仔,已被野女們撩撥的春心蕩漾,但也只能逃之夭夭也。
不日互市結束,各個部落的土著開始沿著來路踏上了歸途。
那位已經相熟的土著長老特來邀我們同行,但我們是向北行走,已經不同路了。
林兄本來還有一個想法,希望在市場上遇見一些制鐵製銅的土著匠人。
只要能夠買到玄鐵或青銅,打造鐵鑿、鐵斧、銅鋸、銅釘也就不再是啥難事。
有了這些工具和器械,我們完全可以在這異域海國再造一艘渡海的商船。
怎奈這土著太過蠻荒,還處在石器時代。
他的這個想法也只能暫時作罷,聽從我的指揮,沿著海岸線繼續北上,尋找西歸的陸路。
有了羊駝作為運貨的腳力,我們又全都是漁獵的高手,所以北上的途中衣食無憂。
每日跋山涉水,盡覽途中的異域風光。
有時還會遇見放牧羊駝的土著人家,在山野之間與我們並肩而行。
就這般向北行走了半個多月,東邊南北走向的連綿群山始終與我們如影隨形,地氣也愈加炎熱了起來。
「少主!這向東的大陸無邊無際啊!會不會連著波斯國、羅馬國?我們何不往東走,看看是啥情況!」
一日大夥正在翻越滄海岸邊的一座雲峰,站在高處眺望東方莽莽蒼蒼的無邊大陸,秦沖感慨的向我進言道。
「是啊!如果能夠遇見一個東羅馬這般的繁華國度,就算今生回不了故土,也可在這兒安居樂業了!少主,秦沖的想法不錯!」
鍋盔牽著羊駝跟在身後,開心的附和道。
一直如此漫無目的的北上,隊中諸人已經多有怨言了。
「兄弟啊!我們的故土在滄海的西邊,太陽落山的地方!」
林兄聽到秦沖、鍋盔二人的建議,用手中的木杖指著西天氣喘吁吁道。
「天圓地方,人居中也!秦沖鍋盔!記住了,我們的家在西荒大陸!哈哈哈!」
我也有一種獵奇的心理,想看看這東邊的大陸是何模樣、有無神奇的邦國。
但也知道,那樣的路徑是和我們的歸鄉之路背道而馳,萬萬不可行也。
故鄉的親人還在等著我們歸去,只要有一口氣在,我們只能走在歸鄉的路上。
「這偌大的海國,為兄就不相信,找不到一處售賣玄鐵的集市!賢弟你信否?」
下山的路上,林兄把酒囊遞給了我,一邊焦慮的問我道。
北上以來,這個問題他已經問我很多遍了,像是在給自家打氣。
大夥對於沿著陸路回到故鄉是不抱任何奢望的,滄海無邊嘛,何時能夠走到盡頭!
找到制鐵的邦國造船西行,才是一路走來的最大希望。
所以每到一處,我們總會登臨當地的山巔四處遠眺。
尋找萬家煙火的海國城邦,或是阡陌縱橫的富庶鄉村。
但是除了荒蕪的原野、廣袤的密林、連綿的山巒,草芥一般的世人,盡然成了這個大陸上最稀有的生靈,比天上翱翔的鷹隼還要稀少。
「大哥不要著急,這個海國世人混沌初開,還在使用石器,根本不會知道玄鐵為何物。遇見鐵石礦山,我們自家冶煉便是!」
見林兄如此心焦,我趕緊好言勸慰道。
「賢弟還懂冶煉之術?不會是在誑為兄吧?哈哈哈!」
林兄聽罷欣喜若狂,滿頭滿臉的鬚髮都瞬間豎了起來,抱住我的雙肩長聲笑道。
「往日行商途中,見過列國的冶鐵工坊,也曾讀過一些金石奇。所以對著冶煉鍛造的金石之術,還算略知一二。如能找到鐵石,鑄造玄鐵應該不是難事!」
原本是安慰林兄,電光火石之間盡然想起了冶煉之術,我也是眼前一亮。
就如夜行的歸客看到了家園的燈火,整個人都敞亮了起來。
「賢弟啊!你咋不早說呢!快快告訴為兄鐵石是何模樣,也好讓兄弟們一路上多加注意!」
林兄一改上岸以來的頹廢之態,恢復了往日的豪俠本色。
「鐵石通體赤黑,彼此相碰會發出鐘鼎之音,我認得這種金石。能否遇見但憑機緣,大哥不可心急。」
「賢弟,為兄怎能不急啊!家中高堂老邁等兒歸去,還有一雙兒女等著為兄養育,此生不能歸鄉,為兄死不瞑目也!」
林兄悵然嘆道,也說到了大夥的痛處,我們停下腳步向著西天凝神眺望。
滄海的那一邊,都還安好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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