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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陀歷部落的領地,我們才真正進入了佛的國度。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一條碎石野徑斷斷續續的向南延伸而去,四周的群山依然連綿不絕。
但山勢與蔥嶺高原上林立的冰峰,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大山與大山之間的河谷川地越來越多,地溫也愈發的濕熱了起來。
幾日之後,我們又開始與天竺大河並肩而行。
站在山脊上遙看南方,但見一條由西而來的長河正越過山口澎湃而來,激情投入了天竺長河的懷抱之中。
而山下由西北向東南方向徐徐展開的,則是一望無際的平川原野。
「少主!我們終於到啦!開博爾山口!那條由西而來的長河便是喀布爾河!四年前我們在高附城分別時就是在這條大河的岸邊!呵呵!」
蘇叔牽著坐騎手搭涼棚眺望前方,向我感慨的介紹道,大有歷經千帆苦盡甘來的意味。
「開博爾山口的西北方向有一個渡口,據說是當年羅馬人東征的大軍所留!我們每次從高附城過來,都會在那兒乘船穿越山口!天竺長河的陽坡有一個新沙頭古渡,便是商隊上岸的地方!」
「蘇叔!天下萬物終究殊途同歸啊!」
聽說山下就是傳說中的新沙頭渡口,我肩上千斤的擔子似乎一下子卸了下來。
渡過新沙頭,離昔日貴霜王城的故地富樓沙只剩下幾日的行程,商隊這次天竺之行的終點也就到了。
據說富樓沙的「香市」冠於天下,也是列國貨品在中天竺的集散之所,就如東羅馬帝國的貝羅埃亞城邦那般。
今日鍵陀衛國的「香國」之譽,可能就是來源於此。
想起了香料,我又不由的渾身脫虛、頭痛欲裂了起來。
自從商隊離開陀歷河谷,我如感染了風寒一般,一路上提不起半點精神。
或冷或熱、哈氣連天,有時還會伴隨劇烈的頭痛,而這些都是風寒之症的常見症狀。
商隊備有很多從長安、建康等地採買的百草,還有東方世家名醫開出的藥方。
所以對付風寒之類的途中常疾,對於我家商隊來說並非難事。
可是喝過朵兒辛苦煎熬的幾副湯藥後,我的病情非但沒有減緩反有加劇之勢。
每次發病時,如同萬箭穿心一般的難受。
恨不能拔劍自裁,或是跳進旁邊流淌的大河之中。
有秦沖他們幾位壯漢從旁挾制,我才能慢慢平復下來,
而且更為要命的是,田鹿小姐好像也染上了這種惡疾。
病來時抽搐哭喊,病去後又是怏怏的如同霜打的茄子,所有症狀與我一般無二。
難道我們在途中感染了某種瘟疫不成?或是真中了阿南都祭司的巫毒之術?
一種不祥的恐懼開始籠罩著整個商隊,繼續南下還是北上返回于闐國大夥一籌莫展。
「少主,我們回頭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家商隊也不差天竺國這一單生意。」
走到烏萇國的時候,蘇叔見我日漸虛弱,痛心的勸慰道。
「蘇叔,商隊已到天竺怎能空手而回。我這身骨歷來五毒不侵鐵打一般,鬼神遇我都會繞道而行!呵呵!放心吧,過段日子自會好轉起來!」
我如今上山的坡路已經需要和蘇叔那般杵著劍鞘才能行走,也自感體內的渾元之氣在被
一種無形之手慢慢的抽乾。
但身為商隊首領,怎能因為自個病痛泄了大夥的士氣。
所以見蘇叔詢問,我便強打精神道。
「少主的體魄我倒不是很擔心,但就你目前的症狀來看不像是風邪入侵,與毒蠱之症很有幾分的相像。」
蘇叔與我並肩而行,憂慮的言道。
「如果真是毒盅,肯定是阿南都巫師耍的手段!少主!我們不要往前走了,回頭吧!回陀歷河谷!我要親手宰了那個老傢伙!」
後面的秦沖聽了蘇叔之言怒髮衝冠,勒轉馬頭拱手向我請纓道。
我們行走江湖之人都知道毒盅之術,其要害之處在於不傷人性命,但能控制人的心智。
當年在終南山顛青喬山人獻上的「五石散」丹藥,其實就是一味良性的毒盅。
久服成癮而對其形成依賴,盅毒發作時能令人痴狂成魔生不如死,服藥之後又會精氣十足暢快淋漓。
西域、波斯、天竺列國也歷來流行各樣的毒盅之術,或為奇香或為金石不一而足。
難道那天神塔之上,阿南都祭司陪我品味的忘憂奇香就是一種能令人成癮的毒盅?
想到這兒我恍然大悟,渾身頓覺輕鬆了許多。
我一直擔心自己得了無法救治的惡疾,現在終於可以無憂了。
忘憂奇香的毒盅令人如入天堂一般,況且阿南都祭司自己也每日品吸。
按照田鹿小姐之言,這種奇香只有婆羅門教的王公貴胄們才能享用,是進入虛空聖域的天梯。
阿南都祭司當日以此香招待我,就如青喬山人那般。
可能全是一番好意,是把我當作他最珍貴的客人,才拿出在這些修道之人看來千金不換的「忘憂奇香」、「五石散」招待我等。
「算了,那個阿南都祭司或許並無惡意。秦沖,你們還記得終南山上的青喬山人吧?呵呵。如有解藥,在富樓沙的香市上肯定可以買到。」
我已完全釋然,回身看著秦沖他們呵呵笑道。
心知忘憂奇香的毒盅無藥可解,唯有找到傳說中的「忘憂花」,才可以毒攻毒。
烏萇國之後,就進入鍵陀香國的境內了。
那邊浩如煙海一般的香市,如此香料尋找起來應該不是難事。
聽我提起青喬山人這位荒誕頑劣的東方故舊,秦沖、鍋盔他們都不由哈哈大笑了起來。
別說這個老道和陀歷神廟裡的阿南都祭司,脾氣稟性還真有幾分的相像。
「你們幾位笑啥?那個青喬山人和我哥、田鹿姐姐的病痛有啥關係?」
朵兒見原本愁眉苦臉的幾位都突然間樂呵了起來,很是不解的問道。
「小姐不要擔心,少主和田鹿的毒盅之症有解藥啦!!」
沙米漢寬慰朵兒道,蘇叔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
青喬山人和他的「五石散」,蘇叔他們在長安時早有耳聞,當然也知道這天竺道上「忘憂花」毒盅的大名。
只有朵兒不明就裡,將信將疑的上前照看正在犯病的田鹿去了。
晚間在烏萇國的山間露營,我的毒盅再次發作,涕淚橫流,似有千萬隻蟻蟲在同時啃噬我的軀體。
疼痛難當,如墜地獄一般。
「少主如此受罪,肯定是麥田鹿這個妖女帶來的禍害!蘇爺,不能再帶著她了,否則會連累我們所有人
!」
眾夥計於心不忍,紛紛把矛頭對準了麥田鹿。
認為所有災病都是因她而發,當初答應帶她同行就是一個錯誤。
這個女子美艷異常,又長期侍奉於阿南都巫師的座下,自帶幾分妖孽之氣。
「不行!自然我哥收留了田鹿姐姐,她並是我們生死相依的姐妹!你們心情我都理解,我也很難過,但拿一個生病的弱女子撒氣算啥江湖中人!」
朵兒把我緊緊摟在懷裡,以此來減輕我的苦楚,一邊對著大夥大聲的呵斥道。
這個小妹平時看似頑劣不恭,但每遇苦難時刻便是堅如磐石一般。
「小姐所言甚是,大夥也不要驚慌!少主和田鹿小姐之病已有解藥!我們而今能做的便是儘快南下,早日抵達鍵陀衛國的富樓沙!」
蘇叔一邊把沾濕的棉巾塞進了我的口中,以免我咬破自家的舌頭,一邊抬頭穩定軍心道。
眾位兄弟都是俠義之人,怎會容不下可憐的田鹿姑娘,只是不忍看我如此受罪才出此言。
見蘇叔和朵兒鎮定自若,他們原本不安的情緒也就慢慢平復了下來。
「蘇爺,小姐,我和少主今日的病痛,唯有忘憂花可解。以前祭司大人每次發作時,也是如我們這般。」
田鹿小姐已經感覺出大夥對她的不滿,便喃喃道出了心中的秘密。
「忘憂花?」朵兒驚呼的叫道。
「是的,忘憂花是通往神界的天梯,也是世間諸般苦難的源頭!我原以為嗅過一次並無大礙,可是我錯了!」
說到這裡,田鹿小姐盡然嗚嗚的哭泣了起來,令人頓生憐憫之心。
當時她以焚香侍女的身份,在一旁以合歡為引燃燒忘憂花果,也把我帶入了那無憂荒誕的幻境之中。
沒想到僅此一次,盡已成癮。
「那你當時為啥不阻止我哥?還有你自家,明知忘憂花會給你們吠舍人族帶來無盡的災禍,你為啥還要以身涉險?」
朵兒有點欲哭無淚,她早就聽說過天竺奇香的毒盅無藥可解,也終於明白了其中變故。
「祭司大人說少主已入萬神之列,能夠經受住忘憂奇香的考驗!並命我今後在少主身邊唯一的職責,就是伺候他與神界交流。」
田鹿小姐痛苦的自責道,傾國傾城的異域風姿在山野的月華下面,更多了幾分的蒼白和骨感。
「姐姐,你何其愚也!」
朵兒長嘆了一聲,不忍再說下去,起身幫田鹿束起了凌亂飄拂的秀髮。
這可憐的貴霜女子,朵兒感覺自己已成她今生唯一的親人和依靠,任何的難處都一起面對吧!
一盞茶的功夫,我終於從生與死的掙扎之中又活了過來,渾身虛脫的大汗淋漓。
「秦沖,鍋盔!拿酒來!田鹿、朵兒你倆給大夥歌舞助興!如此月夜良宵,我等豈能虛度!哈哈哈!」
稍微恢復一點元氣後,見篝火四周的夥計們一片沉寂沒有了往日夜間的豪氣和熱鬧,我趕緊招呼秦沖他們道。
沙米漢很快從營帳中取出了兩個酒囊,與我分頭給眾人的碗中斟滿了清酒。
麥田鹿的天竺長歌,如月輪邊上的輕雲一般裊裊升起。
朵兒的曼舞有樓蘭遺風,也把大夥思緒帶回了遙遠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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