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胡輦雖是女兒身,卻酷愛軍略。
羅幼度當初研究兵法時,為了便於記憶,將自己的感悟寫下,這些感悟除了自身的體會,還有很多後世耳熟能詳的先進戰術思想。
蕭胡輦看著那簡單易懂,卻不亞於兵家的金石良言……
忽然明白了,為何自己的父親敗得那麼慘。雖說是同樣的兵書,但彼此理解的東西,並不在一個層次的。
如獲至寶的蕭胡輦,孜孜不倦地研讀,感受著中原天子的雄韜偉略,潛移默化之下,心態漸漸變了。
今日得知要進宮,鬼使神差的,還在梳妝檯前化了一個淡妝。
羅幼度自然不知道這一切,目光移向了蕭綽。
這位歷史上的蕭太后給他最深的印象就是缺了一顆門牙,現在似乎已經長出了。
小傢伙生的一張鵝蛋臉,微微上翹的丹鳳眼上是細長的柳葉眉,天生的小美人胚子。
這小美人兒可不能便宜契丹……
羅幼度腦中閃過這個念頭。
蕭綽怯生生地看著羅幼度,對於這個將自己綁架到汴京的惡人,還是有幾分懼怕的。
羅幼度儘量讓自己和藹一些,沖她微微一笑。
蕭綽還沒反應,蕭胡輦卻微微擋在了自己妹妹的身前,眼眸中有些警惕。
她可沒忘羅幼度對於自己這個小妹莫名地重視……
羅幼度啼笑皆非,自己還不至於對一個丫頭片子下手吧?
當自己什麼了?
禽獸?
「別在這裡杵著,入殿吧!」
羅幼度不與之計較,當先而入。
一眾人分做兩撥,符清兒招待女眷與小孩去後苑玩耍。
這汴京皇宮雖小,但後苑卻極為精緻,值得一玩。
而羅幼度拉著胡老、周宗入內殿敘舊。
周宗很有眼力,知道羅幼度與胡老有很多話要說,並沒有摻和,而是跟著去了後苑。
羅幼度讚許地看了他一眼。
周宗真在一旁就如台柱一般,很多話他都無法與胡老敞開來說。
與胡老一併入殿。
羅幼度並未坐在上首,而是跟胡老同坐殿下一張蓆子上,兩人相互對坐。
羅幼度細問胡老生活情況,儘管從各個渠道聽說了胡老日子過得不錯。
這見了面了還是忍不住問訊,想聽對方親口說出答案,方才放心。
胡老也將生活中的瑣事細說,言語中自少不了蕭胡輦與蕭綽。
蕭家姐妹都是人精,深知自己獨處異鄉,胡老就是她們姐妹最大的倚仗。
想要日子過得好,就得將老人家哄開心了。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蕭家姐妹對胡老格外照顧,噓寒問暖,陪他聊天解乏。
老人家滿足笑道:「老朽這把年紀,知陛下一切安好,膝下還有胡輦、燕燕常伴左右,已慰平生。兩丫頭一開始還有些牴觸,現在已經將羅宅當作自己的家了……」
胡老摸爬滾打的一輩子,蕭綽這六歲的小屁孩再有心機,還能跟思想健全的大人對抗?
她的刻意討好,胡老哪能看不出來。
但人與禽獸最大的差別就是感情。
相處久了,哪怕是最初動機不純,也會漸漸消融。
這一年多的相處,胡老與蕭家姐妹同住羅宅,一起生活,也生出了父女般的親情。
羅幼度聽出了弦外之音,道:「那就好,胡伯開心,我也放心了。」
胡老見羅幼度依舊如以往一般關懷自己,也放下了他皇帝的身份,跟長輩一樣地勸道:「陛下,國事重要,這子嗣也很關鍵。這娥皇進宮也快一年了,怎麼還沒動靜?可不能過於的因公而廢私……」
說起此事,羅幼度也有些奇怪。
在這方面他不是很急,已經有了一個醜醜,其他的順其自然就好。
不過文武官員以及周娥皇自己卻很是著急。
前者勸她多立妃子,大有以數量來提升產量的意思。
羅幼度嚇得都以國事為重,搪塞過去了。
後者嘛,對症下藥。
每次留宿慈元殿,端莊大氣的周娥皇都會化身蘇妲己,十八般手段盡出。
羅幼度那是欲仙欲死,鞠躬盡瘁。
甚至於第二天,腰酸背痛。
可任是沒有動靜。
羅幼度無奈道:「御醫也看過了,並無異樣。或許就是體質問題……有些人容易懷上,有些人卻是不易。這強求不得!」
胡老道:「那也不是個事,陛下不如將胡輦也收入宮中吧。皇帝只有兩個妃子,確實太少了些。」
他並不知道折賽花的事情,畢竟納妃的聖旨是直接下達府谷的。
「哈?」羅幼度一臉意外,想著今日蕭胡輦嬌美的容顏,還真有點心動。
胡老嘿嘿笑道:「我看胡輦著小妮子對陛下有點意思的,她在家裡不拘小節,練武射箭看書,如男子無異。何曾見過她打扮了?今日入宮,卻少見地化了妝,這小妮子容貌品性皆是上乘……你將她萬里擄來,總得給人家一個交代吧。」
羅幼度認真考慮了一下,回道:「此事再說!蕭胡輦的身份或有大用,還是不要入宮了。」
作為皇帝,宮裡多一個漂亮的女人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可從長遠來看,蕭胡輦背後是契丹後族,她自身還精於軍略,讓她招降契丹,領契丹降卒征戰,遠比在宮裡當一個嬪妃更好。
他不介意有一個將軍妃子,卻介意自己的嬪妃帶兵殺敵。
就是如此雙標。
胡老也就是提一嘴,見羅幼度另有打算,也不過問了。
羅幼度繼續與胡老聊了會兒家常,再次邀請他入宮一起住。
胡老笑著搖頭:「你胡伯一把骨頭了,可經不起折騰,還是宮外自在一些。」
羅幼度早知道會有這種結果,年紀大的長輩,哪有不想跟子孫住在一起的?只是怕麻煩子孫而已。
「那胡伯有空多多進宮,免得以後醜醜認不得您這位阿爺了。」
胡老臉色難看起來了,忙道:「走,看看醜醜去!」
羅幼度會心大笑:「慢點,慢點!」
來到後苑,符清兒、周娥皇、蕭胡輦坐在涼亭里閒聊。
周小妹、蕭綽正在陪著醜醜玩鬧,而周宗在一旁看著,若保鏢一般,生怕兩個小傢伙沒輕沒重地弄傷了醜醜。
周小妹有些無趣,覺得幼稚,見羅幼度與胡老走來,立刻拋下了兩小傢伙,小跑著上前叫道:「皇帝姊夫!」
羅幼度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周小妹笑著眯起了眼睛,好像小貓一樣。
胡老生怕醜醜將他忘了,快步陪他玩耍去了,將他抱在懷裡,不住地親他小臉。
羅幼度來到了周宗的身旁,他與周宗沒有什麼話題,避免冷落了他,問起了李從嘉的情況:「朕在皇家日報上又瞧見了李從嘉的傑作,這是不打算回江南了?」
李從嘉不願回江南的理由一開始還瞞得住,隨著他呆的時間越長,消息不可避免地走漏了。
現在中原都知道江南廟堂內鬥的厲害,李從嘉甚至不敢回江南,就在中原縱情山水,作詩玩樂。
周宗說道:「李白蓮在中原與士人往來甚歡,暫無回江南的心思……」他頓了頓道:「陛下若覺得不妥,老夫可以幫著勸說。」
李白蓮指的當然就是李從嘉了,他在中原自號白蓮居士,登報發表文章用的都是白蓮居士的落款。
這李白號青蓮,李從嘉自號白蓮,難免有相較之意,但別說李從嘉還真配得上這稱號。
才華能夠與李白相比的人不多,李從嘉這個歷史上的李後主,恰好是一個。
「他願意待就待著吧!朝廷能容天下才,莫說是一個李從嘉,便是十個,朕也容得下。」
羅幼度邀周宗去涼亭里喝茶吃點心,這裡有胡老看著,並不會有什麼意外。
周小妹如尾巴一樣跟著。
羅幼度從果盤裡拿過一個桃子,遞給周小妹。
周小妹開心地接過,小心翼翼地吃著,很是淑女。
羅幼度靠在椅子上,看著遠處跟醜醜玩鬧的胡伯,心裡少有的平靜。
忘記了國事,忘記煩惱……
什麼也不想,就是呆呆的看著。
「那個,陛下……麻雀戰,是什麼意思?」
不適宜的聲音響起,蕭胡輦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一旁。
她研讀羅幼度留下的兵書,很多時候會出現一些古怪的用詞。
比如說麻雀戰,還有跳島戰術等。
蕭胡輦無法理解,他人又無法給她解釋,只能憋在心裡。
今日難得見上,蕭胡輦猶豫好久,忍不住上前詢問答案,以求解惑。
羅幼度會意一笑,讓她在一旁坐下,細細給她講解。
周小妹還想找機會在自己皇帝姊夫面前表演一段新學的舞蹈,但見他與蕭胡輦興致勃勃地討論著讓人頭暈目眩的「敵進我退、敵退我追、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暗罵了一句:「騷狐狸!」
周小妹終究沒有找到機會給自己的皇帝姊夫跳舞。
蕭胡輦將自己看兵書時累積的問題,通通的向羅幼度求教。
羅幼度在理論上的功底很深,逐一為之解惑。
待蕭胡輦將所有問題都求解之後,已經時近黃昏。
羅幼度留著眾人吃了晚膳,便派人送他們出宮了。
醜醜玩鬧了一天,早已沉沉睡去,嘴角還留著哈喇子。
羅幼度替他擦了擦口水,輕聲說道:「小傢伙睡得真甜……為了你小子能夠享福,你老子得努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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