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句普通又充滿深情的話語,是郁寒哲親手寫下的,是他對她由衷的告白。
可是她看著這句話,卻無法動情不說,還覺得很礙眼。
眼前的一切都讓她不舒服,只覺得所有的快樂所有的熱鬧都與她無關。
她是個局外人……
「任菲,別傻站在那裡了。趕緊過來坐坐吧。呆會有得你站了。」柳眉上前勸道。
「哦。」任菲有氣無力地應了,正要轉身,眼角卻無意間掃到一個熟悉的影子。
心一跳,她倉惶地低頭彎腰蹲了下來。
柳眉愕然,快步走上前扶住她,關心地問:「怎麼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趁著有時間,我扶你上衛生間吧!」
任菲搖頭,「不用。就是有些胃疼。你去問問看誰有沒有帶胃藥。」
「行。我先扶你坐下吧。」柳眉扶著她起身在沙發上坐下,遞上一杯溫水,「先喝點熱水,會稍微緩解些的。」
任菲接過,催促道:「行了。你去吧。快去快回。」
柳眉看她臉色蒼白眉尖緊蹙一副痛苦的模樣,不敢怠慢,急忙應了轉身匆匆離去。
當門關上,任菲放下杯子,雙手用力地緊緊絞在了一起。
方才,她好像看到他了。
是錯覺?還是真實存在?
她不知道。
她迫切地想去確定。
可是卻又害怕。
是的。
很害怕。
這種害怕是從未有過的害怕,由心底深處而出,遍及全身上下每一個毛細孔。
她可以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一根一根的汗毛都高高地豎了起來,還起了厚厚的一層雞皮疙瘩,心底有根弦緊緊地繃了起來,仿佛隨時隨地都會斷裂。
身子開始顫抖,呼吸開始急促,雙手不住地哆嗦,仿佛置身於極寒之地,氣溫低得讓她快要窒息過去……
可是就算害怕得快要死過去,她的心仍然在掙扎著叫囂著要她起來要她去確定。
她痛苦地掙扎猶豫良久,最終到底抵不住內心的呼喚緩緩起了身,一步慢似一步地向窗口走去。
明明短短不到五米的距離,她卻仿佛像走了一個世紀之久。
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鮮血淋漓。
好不容易走到窗口,她顫微微地向外看去,卻見原來他站立的方位已經空無一人。
她一呆,迫切地全場掃視。
可是除了那些面帶微笑衣著華麗的賓客們之外,並未看到他。
是幻覺。
真的是幻覺。
是她太想他了。
那個一見就莫名擔心莫名牽掛莫名愛上莫名奉獻出自己的男人,她想他。
真的真的很想。
想得心如刀絞……
如果今天的新郎是他就好了,她一定會笑得比誰都開心。
她一定會由衷地感覺到幸福。
原來,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不需要了解他是誰……
這麼詭異,這麼激情,這麼曼妙。
只可惜,或許這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郁寒哲將他們的婚事在各大新聞媒體上都宣布了,她不相信他看不到。
他看到了,卻沒有反應,只能說明一切都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所以,該結束該忘記,即便痛得刻骨銘心!
任菲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身在沙發上坐下,伸手向茶几上的那杯水,想端起喝一口。
心太冷太冷,她需要溫度,哪怕只是一點點……
手還沒碰到杯子,門被人用力推開了。
她皺眉抬頭,「柳眉,你……」
聲音頓住,她呆呆地看著走進門的男人說不出話來,更作不出任何反應來。
心在顫抖在尖叫,眼睛漸漸變得模糊,隱約看到他一步步逼近。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來,伸手握住了她僵在半空中冰冷的手,送到自己的嘴邊輕輕地哈著氣。
溫熱的氣息將她的手層層包裹,她眼眶中盤旋的淚水瞬間失控落下,腦子嗡嗡作響,依稀聽到他在嘆息,「你的手為什麼這麼冷?任菲,你不快樂嗎?為什麼流淚?」
他抬頭,右手食指輕輕地落在她的臉上緩緩輕拭著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水,「連淚水都是涼的……」
任菲顫慄不已,一時之間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伸手一把緊緊拽住了他的手,顫聲說道:「你愛我嗎?」
他呆了呆,臉上,眼睛裡,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有驚喜,有悲傷,有落寞,有後悔,還有絕望,仿佛情感被人點燃,再度人潑滅,緣起又緣滅……
她看得膽顫心驚,再次顫聲問道:「告訴我,你愛我嗎?」
此時此刻,她內心波濤起伏,情感如高漲的火焰。
只要他說他愛她,只要這一句話自他口中說出來,她便會不顧一切地跟他走。
就算背負全世界所有人的唾棄,就算連父母都不要她不愛她,她也會在所不惜!
她知道這股衝動帶著多麼大的傷害和摧毀力,可是她不在乎。
她只在乎他到底愛不愛她!
「你……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他欲言又止,只覺得在這個時候,由口中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一把鋒利尖銳的刀,將咽喉刮傷,將聲音更是割得支離破碎。
他當然愛她!當然愛她!
如果不愛,一向信守承諾的他怎麼可能冒著被全世界上唾棄的後果跑到這裡來見她?
如果不愛,他又怎麼可能愚蠢到三番四次地在敵人面前故意露出自己的弱點?
他在自殘,在自尋死路,只是希望這樣能儘快結束這種刻骨銘心的痛苦。
他這樣做,既對不起培養他多年的國家和部隊,對不起對他寄以厚望的爺爺,更對不起他自己!
可是,他就這樣做了,無法控制……
「這不重要!這不重要!這一切一切都不重要!」任菲瘋狂地搖頭。
她要瘋了。
她只想聽到他說愛她!
只想聽到這一句。
其它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告訴我,你愛我嗎?」她再度固執地問。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良久才重新睜開了眼睛,定定地凝視著她,緩緩地說道:「對不起。我不愛你。」
她愣住,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我的耳朵方才好像突然失聰了,沒聽清楚你說的是什麼。你能不能大點聲再對我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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