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號玩家 第二十章 至高的復甦

    宇宙的本質是什麼？

    這個問題寬泛而又宏大，宏大到普通人根本無法去追尋這個問題的答案。

    之前的陸銘，也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但好巧不巧的，答案被一系列事件主動送到了陸銘眼前。

    眼下的深淵+希望宇宙的格局，乃是至高真神-伊卡洛斯一手創建出來的。

    整個宇宙的物質、規則，統統都是曾經伊卡洛斯的一部分。

    按照正常的宇宙循環規律，至高真神身死之後, 內宇宙演化為新宇宙，真神之路從冥冥中誕生，催化出新的真神。

    但在伊卡洛斯循環中，事情不是這麼算的。

    主因就在於，伊卡洛斯本質上並未隕落——他分化出了希望、災變、終焉三個分身。

    這三者不死，伊卡洛斯就不算真正隕滅。而他不真正隕滅, 則這個宇宙無論如何發展, 都是有主的！

    是的, 有主的！

    這個才是重中之重！

    陸銘遲遲無法成就至高真神，原因就在於伊卡洛斯未死，宇宙有主！

    此時此刻，隨著那宏大的意識緩慢甦醒，整個宇宙迎來了它的主人……

    真正的主人！

    ……

    陸銘和影子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原因很簡單——因為無能為力。

    影子自爆後實力羸弱，就不提了，而陸銘，哪怕擁有雙核演變期真神的力量，也只能沉默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他看到，宏大的意志，出現在四面八方。

    隨著那意志快速甦醒，原本被自己掌握的規則，開始自發性的逸散開來。

    就像是寵物貓狗餓極了，會去吃陌生人手中的食物，但一旦它們看到了它們的主人, 就會情不自禁的回到主人身邊那般。

    陸銘並未感知到任何能量波動。

    也沒有察覺到，有誰對自己出手了。

    但哪怕如此，陸銘對規則的掌控力度還是一降再降，最後徹底歸零。

    站立在這片宇宙中，這一刻的陸銘宛如局外人。

    幸運的是，還剩下一半的內宇宙，並未遵從那意志的呼喚——它們依舊停留在陸銘體內。

    但每時每刻都在暴動……

    它們其實是想要離開陸銘，回歸伊卡洛斯的懷抱的，卻被陸銘封鎖住——就像是被鐵鏈子拴住的猛獸。

    這樣一來，就出現了一個問題——剩下的內宇宙不僅沒成為陸銘的戰力，反而開始瘋狂拖陸銘的後腿。

    伊卡洛斯還未甦醒。

    但僅僅只是這種半醒不醒的狀態，就已經向陸銘證明了一個事實——陸銘沒資格面對伊卡洛斯。

    更沒資格成為伊卡洛斯的對手！

    「好吧……這回是徹底沒轍了……」

    陸銘忽地開口，嘆息著這般說道。

    是的，沒轍了。

    沒一點兒辦法。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等待伊卡洛斯徹底甦醒過來，然後看他會如何審判自己……

    這種感覺，很無力。

    因為陸銘確實無能為力。

    直到遠方，那宏大的意識徹底清醒了過來。

    ……

    「嗚~~」

    悠長的、類似呼吸一般的聲音，從遠方的虛無中響起。

    這聲簡簡單單的「嗚」，引得萬星齊動，規則震顫。

    大量的物質，規則，自發向聲音響起的地方靠攏。

    於是陸銘和影子便能看到，物質組成骨骼, 規則組成經絡——很快的，一位翩翩少年郎，便被編制而成。

    無需說明此人的身份——他就是伊卡洛斯無疑。

    此時此刻，那張陸銘見過的，與希望神相似的臉，滿是平靜，雙眼緊閉似乎正在沉眠。

    直到又是「嗚」的一聲。

    能看到，伊卡洛斯猛地張嘴，長長吸了口氣，隨後其眼皮緩緩顫抖，慢慢掀開，露出漂亮的眼珠。

    值此時刻，有聲音從虛無中傳來。

    那是陸海峰的聲音！

    「父親……」

    聲音虛弱到了極點——復甦伊卡洛斯的代價似乎很大，不過這個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終焉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他也不清楚，此事是否會像計劃中那般發展。

    他期待的呼喚著。

    如同想要叫醒主人的管家。

    又像是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直到伊卡洛斯慢慢轉頭，看向了身邊不遠的位置。

    「父親？」

    能動！

    能動就是最好的消息！

    想當初，伊卡洛斯別說動了，就連呼吸都沒有，整個就是個植物人——這簡單的動作，已經驗證了終焉計劃的可行性。

    他再喊道：「父親！？」

    「是我。」

    清晰的兩個字傳入所有人耳中……

    這讓陸銘長嘆，終焉喜極！

    「父親……您醒了父親！我……我的努力沒有白費……我……」

    陸海峰的聲音再次響起，很輕易的就能聽出陸海峰語氣中的激動與澎湃。

    他成功了！

    哪怕代價是他力量全無，形將消散——但別管怎麼說，他確實成功了……

    剛剛甦醒的伊卡洛斯，慢慢閉上了眼，於是讓陸銘震驚的力量，便從伊卡洛斯體內蕩漾開來。

    這力量席捲整個宇宙，卻並未對任何人，任何物，造成任何傷害。

    片刻後，能量平息，伊卡洛斯再睜眼。

    「這樣的話，我就都知道了。」

    剛剛的他，在查看這片宇宙的記憶。

    雖然剛剛清醒，但短時間內，伊卡洛斯便已經了解了一切，知悉了一切。

    轉頭，看向陸海峰殘餘意志所在的方向，伊卡洛斯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你辛苦了。」

    這讓陸海峰激動萬分。

    「能為父神做事，實乃吾之榮幸。」

    這一幕讓影子臉色一黑，禁不住咒罵道：「就這！就這！！這tmd不就是條狗嘛？」

    「當你的影子，做你的對手，簡直太丟份了……我呸！」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影子和陸銘覺得噁心，陸海峰反而樂在其中……

    而且，此刻的陸海峰，也並不需要搭理陸銘和影子了。

    「父神，我的使命已經結束了……」

    一邊說著，陸海峰的語氣，一邊虛弱了下來。

    他消耗太大了。

    復甦伊卡洛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為了完成這最後一步，陸海峰已經耗幹了他的力量、他的靈魂、他的一切。

    之所以現在還能以意識體的形態存在，只是因為執念罷了。

    而現在，當他親眼看到伊卡洛斯重新找回了記憶與神智，這僅存的執念便煙消雲散了……

    「父神……」

    「我心愿已了……」

    「我……」

    僅剩下的意識體即將崩潰。

    值此時刻，伊卡洛斯卻抬起了手。

    淡淡的真神之力，從其手中揮灑而出，沖入終焉體內，竟然穩住了陸海峰那即將消散的意識。

    隨後，又有物質、規則之力從四面八方湧來，短短時間之內，伊卡洛斯便給陸海峰塑造了身體，重塑了靈魂！

    當陸海峰再次睜眼時，便感知到自己的狀態相當良好——雖然力量全失，但最起碼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轉頭看向伊卡洛斯，便看到伊卡洛斯平靜開口。

    「這是你應得的獎勵。」

    陸海峰喜極而泣。

    「謝父神恩賜！」

    「但你不會一直以這種狀態存在……」

    「因為我將重啟伊卡洛斯輪迴！」

    一邊說，伊卡洛斯一邊站起身來。

    這一刻的他，身材挺拔面容乾淨，從外形上看只是簡簡單單的俊秀少年，然而氣勢卻壓倒了整個宇宙。

    於陸銘和影子眼中，伊卡洛斯的身影無限放大，直到滿眼都是伊卡洛斯。

    他再開口。

    「希望離經叛道……災變中庸無能。唯有你，終焉，你才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最忠誠的僕人！」

    陸海峰恭敬垂下了頭，便聽到伊卡洛斯再開口。

    「我的伊卡洛斯輪迴沒有任何問題……我必將永世萬代執掌一切！」

    這讓陸銘深深嘆息一聲。

    不出預料。

    伊卡洛斯的本質，就是自私的……他的掌控欲太強，強到不願遵守正常的宇宙循環規律，反而想要永遠的掌握一切。

    即便中間出了點兒差錯，漫長的時間磨滅了伊卡洛斯的理智與靈魂。再次復甦的伊卡洛斯，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

    他也無須改變自己的想法！

    身為至高真神，身為執宰一切之神，伊卡洛斯有能力為所欲為！

    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想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

    不服？憋著。

    終焉聽罷，笑著答道：「這是您應有的權力。」

    伊卡洛斯平靜點頭：「而你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你的忠誠。在下一次輪迴中，你將成為希望，成為災變，成為終焉……」

    「在輪迴之中，我會賦予你至高的權力。且無人能與你並肩！」

    陸海峰面露喜色：「能為父神做事，是我的榮幸。」

    聽到這番話，伊卡洛斯再點頭：「那麼，陪我看看這整個宇宙吧。」

    說完，伊卡洛斯轉身欲走，但預料之中的……他停了下來。

    再轉頭看向陸銘，伊卡洛斯伸出手來，對陸銘開口道。

    「但首先，我得把我的東西取回來。」

    ……

    哪怕是陸銘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伊卡洛斯確實是這片宇宙的主人。

    所有的一切都因他而生，他是一切的造物主，他是唯一的真神。

    當伊卡洛斯對陸銘伸出手的這一刻，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清楚伊卡洛斯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了。

    陸銘剩下的那點兒內宇宙……

    陸銘當然不願意給，但遺憾的是，他沒有反抗的能力。

    隨著伊卡洛斯聲音落下，大量的混沌氣流從陸銘的毛孔中飆射而出。

    氣流變化萬千玄妙異常，細細看去便能看到氣流中蘊含著物質、規則、生物、土地、甚至是建築。

    每一絲每一縷氣流，都代表了陸銘內宇宙的一部分，都是陸銘辛辛苦苦修來的結果——然而這份成果，在伊卡洛斯面前卻連一句話都撐不住。

    內宇宙不可抑制的開始外流。

    氣息不可抑制的開始跌落。

    直到整個內宇宙，徹底被伊卡洛斯剝奪，陸銘感覺到了窒息。

    真神以內宇宙為本，沒了內宇宙，陸銘又跟凡人有何區別呢？

    一旁的影子呆楞了一瞬，後快速來到了陸銘身邊——鬼氣浮動之中護住了陸銘，才未讓陸銘慘死於冰冷星空之中……

    用力乾嘔了一會兒，陸銘深深喘息著，抬頭看向伊卡洛斯。

    便看到伊卡洛斯亦冷著臉，看著自己。

    「還有呢？」

    他這般開口，引得陸海峰茫然，影子憤怒。

    「還有個屁了！！」

    影子破口大罵，伊卡洛斯也不動氣——沒有人會因為螞蟻的憤怒而氣急敗壞。

    他只是重複道：「還有呢？」

    陸銘不由苦笑一聲。

    是的，他身上還有隸屬於伊卡洛斯的東西。

    那根從起源副本內得到的，未來得及吸收的斷指。

    深深吸氣，陸銘終於開口。

    「希望呢？」

    「我的手指呢？」

    「我問你希望呢！！？」

    這一刻的陸銘，反而光棍了起來。

    希望消失不見了……下場，其實陸銘能預料到……

    但這人吶，不到最後關頭總是不會放棄希望的，不是麼？

    「希望呢！！」

    陸銘罕見怒吼出聲，這讓伊卡洛斯微微皺了皺眉頭。

    思考片刻，他輕輕打了個響指。

    於是，影子為陸銘構築的保護罩瞬間破碎，陸銘的身影飄蕩著飛出，徑直落入了伊卡洛斯的手中。

    他攥著陸銘，就如同拿捏著一隻小雞。

    伸手，撕開陸銘的衣衫，扯開陸銘的胸膛，於陸銘的心臟靠下位置，伊卡洛斯取出了自己的斷指。

    耳邊傳來陸銘虛弱的聲音。

    「把希望還給我……」

    這讓伊卡洛斯獰笑一聲。

    「聒噪！」

    「既然如此，你就去陪它吧……」

    嗡的一聲。

    伴隨著能量震盪，陸銘的身體瞬間化作了飛灰……

    一旁，陸海峰笑著開口。

    「死人配死狗，絕配。」

    是的。

    死人配死狗……

    希望乃是滋養伊卡洛斯靈魂的祭品，無論陸銘接受與否，希望的下場都只有一個——死亡……

    而陸銘更不必多提——伊卡洛斯想要殺一個人，定然是從肉體到靈魂的完全泯滅，根本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簡單處理了陸銘，伊卡洛斯拿起斷指，斷指在其手中緩緩消融，最後融入了伊卡洛斯的體內。

    完成了這一切後，伊卡洛斯再轉身。

    「走吧，我的僕人、我的孩子，讓我們去看看……」

    話至此，伊卡洛斯卻陡然息聲。

    其雙眼恍惚著，竟然漸漸迷離了起來。

    一旁的陸海峰不明所以……直到伊卡洛斯神色劇變！

    「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