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有些出乎意料,他身上有傷疤無數,自然能夠一眼瞧出新傷舊傷,這刀客面具下的那隻眼睛,楚歡推測受傷的時間並不久,只以為是魯天佑所害,卻萬想不到竟是刀客自己弄瞎了眼睛。
將自己的眼珠子毀去,亦可見刀客對魯天佑的刻骨仇恨。
「那仇兄接下來怎麼辦?」楚歡微一沉吟,「繼續讓令狐的人幫你找尋?」
刀客道:「只要他在太原,藏也藏不住,我總會挖地三尺將他找出來。」
楚歡搖頭嘆道:「魯天佑的行蹤,只怕不是那麼容易找到。」
刀客凝視著楚歡,問道:「你還知道一些什麼?」
「關於魯天佑?」楚歡端起酒杯,「其實我對他所知十分有限,不過……!」頓了頓,淡淡笑道:「不過如果仇兄真的想要找尋他,我倒可以給出一些線索。」
「哦?」刀客問道:「何出此言?」
「仇兄不知是否聽過天門道?」楚歡盯著刀客的眼睛問道。
刀客冷笑道:「自然是聽過的,不過是一群別有居心之輩,妖言惑眾而已。」他言語之中,竟似乎對天門道十分的鄙夷。
楚歡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笑道:「仇兄似乎對天門道並無好感。」
「君昏臣庸,老百姓過不下去日子,想要造反,自己拿起刀槍便是。」刀客淡淡道:「只是打著鬼神旗號,蠱惑百姓,那比之朝廷更為可恨。」
楚歡嘆道:「仇兄所言極是。」
刀客微眯起眼睛,問道:「你為何突然提起天門道?」戒備起來,「難道你是天門道的人?」
楚歡啞然失笑,「仇兄看我像天門道的人?」
刀客打量幾眼,也不說話,端起酒杯,問道:「那你究竟是何人?」
楚歡想了想,終於道:「實不相瞞,在下姓楚,單名一個歡字!」
「楚歡?」刀客錯愕道:「你是哪個楚歡?」
楚歡笑道:「仇兄所指的又是哪個楚歡?」
「我知道不久前,秦國出使西梁的副使就叫做楚歡。」刀客道:「使團出使之前,我們都以為這支使團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莫說回到秦國,恐怕連金古蘭大沙漠都無法跨越。只是後來卻聽說,這支使團安然返回,市井流傳,使團的副使楚歡在西梁大振國威,在西梁的王庭,不下刀,不跪拜,很有骨氣……!」狐疑打量楚歡幾眼,「你該不會就是那位秦國副使吧?」眼中充滿了驚訝之色。
楚歡苦笑道:「其實也不是有骨氣,只不過西兩人當初來秦國的時候,帶刀入殿,他們既然可以,我們自然也可以。」
刀客吃驚道:「難道……難道你真的就是那位秦國副使?」
楚歡擺了擺手,低聲道:「仇兄的聲音能否小一些,我好歹也是帝國的官員,如果半夜三更尋花問柳的事兒傳揚出去,對我的聲譽總是大大的影響。」
刀客眼中顯出興奮之色,竟是笑起來,「楚歡,原來當真是你,你可不要騙我。朝廷的狗官,昏聵無能,沒有我仇如血瞧上眼的,但是唯獨有兩個官員,仇如血還存有三分敬意,一位是徐從陽,聽說這老傢伙在朝廷里還能說幾句真話,另一個就是你,你能帶著使團安全返回,而且沒有辱沒咱們中原人的骨氣……!」衝著楚歡豎起大拇指,「是條漢子!」
楚歡笑道:「如此看來,仇兄雖然是江湖人,但是骨子裡卻是一位愛國志士。」
刀客搖頭道:「什麼志士不志士,只是覺著既然活過一遭,就要活得像個人而已。」身體微微前傾,低聲道:「楚歡,你來這裡,總不會真的是為了尋花問柳吧?」打量楚歡兩眼,眼中顯出懷疑之色,似乎並不相信楚歡是真的來青樓尋歡。
楚歡凝視著刀客,沉默片刻,終於道:「實不相瞞,我是奉了朝廷之命,前來安邑抄沒黃氏家產……!」
「抄家?」刀客頓時笑起來,「黃家在安邑橫行霸道二十年,搜颳了多少民脂民膏,這才二十年,盡落得個滅族抄家的結果,多行不義必自斃……只不過楚兄既然是來抄家,怎地抄到了樓子裡來?」
「前幾日我發現了魯天佑的蹤跡,覺得事情有些不尋常。」楚歡當然不會說是為了打探方世豪的跡象而來,「最近我得到消息,在太原府,有天門道圖蠢蠢欲動,我不知道魯天佑的出現,與天門道是否有干係……很早之前,我聽人說過,想要打探消息,有兩個去處最管用,一個是茶館,一個就是歡場……!」
刀客頷首道:「我明白了,你是在找尋天門道的蹤跡……!」頓了頓,問道:「你是說魯天佑與天門道有干係?」
「我並不能確定。」楚歡搖頭道:「但是天門道最近才在太原府蠢蠢欲動,魯天佑也在這種時候突然露頭,我想多少還是有些關係。」向刀客笑道:「仇兄想
要找魯天佑,如果就這樣沿街找尋,自然不可能有什麼線索,要找人,就要找尋源頭,如果魯天佑出現在太原,果真與天門道有關,那麼只要摸清太原天門道的底細,魯天佑自然就會浮出水面。」
刀客若有所思,許久之後,終於道:「楚兄當真以為魯天佑與天門道有干係?摸清天門道,就能找到魯天佑?」
楚歡道:「十有如此。」隨即笑道:「這只是我個人找尋的方向,未必成功。」
仇如血想了想,終於道:「你是官府的人,人多勢眾,我這邊也有不少江湖的漢子,令狐受過我的恩惠,也算得上是個仗義的人,他在太原府的人脈很廣,若是我們雙管齊下,想必要查出天門道的底細,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楚歡笑道:「這一點我深信不疑。雙管齊下,魯天佑那真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如果是你的人先發現了魯天佑的蹤跡,你準備怎麼做?」仇如血盯著楚歡的眼睛。
楚歡嘆道:「如果當真是我們先發現魯天佑,抓到他之後,我會將他交給仇兄處理。我的目標是天門道,而不是魯天佑一人。」
「好。」仇如血立刻道:「你的目標是天門道,而我的目標是魯天佑,只要你答應抓到魯天佑之後,將他交給我,我可以幫你打聽天門道的消息。」
楚歡雙眉一展,「仇兄此言當真?」
「仇某說話,一諾千金。」仇如血正色道:「但是醜話說在前頭,你若是食言而肥,仇某恩怨分明,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楚歡嘆道:「你這是在威脅朝廷命官?」
仇如血搖頭道:「朝廷命官在我眼中只是個屁,我能夠與你坐在一起飲酒,不是因為你是朝廷命官,只因為你是楚歡,這一點,希望你能夠明白。」
楚歡神情變的嚴肅起來,「仇兄,天門道並非你想的那般簡單,也絕不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們能夠在東南掀起那麼大的風浪,必然也是組織嚴密,據我所知,天門道之中,多有奇人異士,對他們,萬不可有絲毫輕視之心。」
「你的意思是?」
「我只希望仇兄這邊有任何關於天門道的消息,能夠告知於我。」楚歡正色道:「他們是鐵板一塊,如果我們是散沙一盤,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仇如血微一沉吟,終於道:「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們這邊的人,都聽你指揮?」
「天門道計劃周密,如果我們不能步步為營,小心謹慎,就註定會失敗。」楚歡嘆道:「如果仇兄有詳盡的計劃,我也可以聽仇兄的指揮……!」
仇如血已經抬手道:「罷了,你既然說天門道都是狡詐之人,那麼要對付他們,只能以毒攻毒,你是官場的人,花花腸子多,我們這邊聽你安排就是。」
楚歡苦笑道:「仇兄這話,不知道是誇我,還是損我。」
楚歡離開聽香小榭的時候,天還沒有亮,仇如血也並沒有離開,兩人約定了聯絡的方式,孫子空走出聽香小榭的時候,眼中帶著依依不捨之色,顯然並不願意這麼快離開溫柔鄉。
聽香小榭一行,楚歡所獲不算輕,悄無聲息回到行轅之時,天已經隱隱發亮,孫子空雖然睏乏,卻沒有歇下,而是按照楚歡的吩咐,早早就往客棧那邊去看看馬正二人是否回來,他前腳剛離開,後腳便有人來到楚歡的院子,敲響了楚歡的門。
楚歡一開始以為是送早餐過來,但是看看天色,距離送早餐還有些時候,開門看時,才見到行轅的護衛稟道:「欽差大人,軒轅將軍抵達行轅,正在等候傳見。」
楚歡聞言,精神一震,軒轅勝才的到來,讓楚歡心情大好,也不顧其他,徑自來到行轅正院大堂,剛一入門,就瞧見軒轅勝才正在堂內等候,見到楚歡,軒轅勝才面露喜色,急忙上前來,拱手道:「大人,可算見到你了,我等姍姍來遲,還請大人恕罪!」
楚歡卻是笑著拉軒轅勝才坐下,軒轅勝才已經道:「我們兩個時辰前抵達太原城,城門未開,似乎最近幾日太原城正在戒嚴,好在我那塊近衛軍的牌子還有些作用,進了城,知道大人如果抵達,必定會下榻行轅,所以直接帶人往這裡來瞧瞧大人在不在。」
「袁總督他們還不知道你們入城?」
「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軒轅勝才看起來風塵僕僕,「咱們兩百多人入城,城門守衛恐怕已經稟報袁總督。大人,瞧見你安然無恙,我可放心了,這一路之上,我心裡就是擔心你,你若真是有傷了一根頭髮,我是萬死不能辭其咎!」
楚歡笑道:「我自然是安然無恙,只是按照路程時日估算,你該在兩日之前就應該抵達,莫不是途中出了事情,所以耽擱?」
軒轅勝才神情凝重起來,「大人,路途之中,我們確實是因故耽擱。」盯著楚歡的眼睛:「我們見到了天門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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