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仁走在街上,只覺得步伐很輕鬆,他好不容易出來,算然只是小半日,但是這小半日在賭場經歷的事情,卻已經讓他感到十分刺激,最後的結果是有驚無險,刺激之餘,又感到無比的愜意。
他自然不會忘記,今日化險為夷的首功之臣,乃是楚歡,一出賭坊,便拉著楚歡的手,連聲誇讚他的賭術驚人,那親熱勁兒,讓一旁的孫德勝感到錯愕不已,跟隨齊王瀛仁許多年頭,還真是少見瀛仁對一個人會有如此好感。
瀛仁拉著楚歡的手,誇讚一番,忽地笑眯眯道:「楚歡,你這賭術是如何練成的?難不難?」
楚歡想了想,才含笑道:「其實只要有恆心毅力,再難的事情也就不難了。」
「說得好說得好。」瀛仁連連點頭,只覺得楚歡是做的乾淨利索,話也說得道理十足,親熱拉著楚歡手臂不鬆開,低聲道:「楚歡啊,本……本公子有一事還要麻煩你,你可千萬不要拒絕。」
「徐公子請講!」
瀛仁笑呵呵地道:「楚歡,你……能不能教我……教我賭術?」他方才到楚歡在賭場上灑脫無比的風姿,心裡當真是十分的仰慕,只盼自己也有那一手好賭技,日後也能多一門取樂之道。
孫德勝在旁邊欲言又止,終究不敢說話,楚歡卻已經搖頭笑道:「徐公子,色是刀,賭是毒,這兩樣不是什麼好玩意。楚某當初也是一時興趣,今日若非徐公子遇上困難,楚某斷然不會出手。」嘆了口氣,很真誠地著瀛仁,肅然道:「若是徐公子還相信楚某,楚某奉勸一句,這兩道還是少碰為妙。」
瀛仁有些失望,甚至有些不悅,鬆開楚歡的手,心裡卻在盤算著回頭是不是兩名身份,命令楚歡教授自己賭技。
忽聽楚歡笑道:「徐公子,這裡有一家酒樓,走了半天,腹中有些飢餓,不如由楚某做東,一起進去喝幾杯水就如何?」
瀛仁扭頭去,果然見到旁邊有一家酒樓,他還真沒有在民間酒樓吃過東西,本來有些不悅,瞬間心情好起來,道:「我來做東!」
幾人進了酒樓,店夥計迎過來,楚歡要了雅間,幾人進去之後,瀛仁大馬金刀坐下,馮午馬和孫德勝哪敢與齊王殿下同桌,一時站在一旁,瀛仁使了個眼色,孫德勝才忐忑不安坐下,馮午馬也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兩人多少還是有些拘束,到是楚環一屁股坐下,點了菜餚,又問瀛仁:「徐公子可飲酒?」楚歡自然不知道,瀛仁所好的東西不少,而美酒正是他的嗜好之一。
「你們這酒樓有什麼好酒?」瀛仁大馬金刀靠在椅子上,衝著店夥計問道。
店夥計見這幾人打扮也不是窮人,忙道:「咱們樓里現在最好的酒是千葉紅……!」他還沒說完,楚歡已經笑道:「先不上你說的這種酒,你去拿兩壇青花窖來!」
青花窖是十分普通的酒水,市井俗夫也是經常飲用,店夥計有些奇怪,但還是點頭稱是,又問道:「還需要其他的嗎?本店的千葉紅……!」
楚歡皺起眉頭,冷冷道:「你耳朵聾了?」
店夥計忙陪笑道:「是小人多嘴!」轉身而出,心裡終是不免在誹謗楚歡。
瀛仁等楚歡出去,才湊近問道:「楚歡,千葉紅是什麼?那夥計說是他們酒樓最好的酒,為何不飲千葉紅?本……本公子倒是想嘗一嘗!」
楚歡笑道:「徐公子,其實楚某以為,飲美酒之前,如果先飲其他的酒水,隨後再飲美酒,方能顯出美酒的淳香甘冽來,徐公子覺得如何?」
瀛仁想了想,笑道:「有趣有趣!」這才向孫德生道:「孫德勝,咱們還有多少銀子?」
孫德勝倒是牢記心上,毫不猶豫道:「還有七千多兩!」
瀛仁大手一揮:「取出兩千兩銀票,交給楚歡,今日他立下了大功,本公子要好好賞他。」又向楚歡道:「楚歡,你今日幫本公子脫困,本公子日後還有重賞。」
孫德勝雖然有些肉疼,但還是老實取出兩千兩銀子遞給楚歡,楚歡卻是搖頭笑道:「徐公子,這銀子我不能收。如果不徐公子的扳指,那也無法贏回。楚歡只是舉手之勞,這銀子萬不能收。」
瀛仁賞人,素來大方,楚歡不接受,他反倒不悅,拉下臉來,從孫德勝手中拿過銀票,道:「楚歡,如果不是你幫忙,我那四千兩銀子都回不來。本公子可不是傻瓜,知道好歹,這銀子你收不收?你若不收,我現在便將它撕了。」
楚歡知道這樣的王孫公子說這話可不會是虛言,想了想,接過兩千兩銀票,卻將之分成三份,另外兩份一份放在孫德勝面前,一份放在馮午馬面前,笑道:「徐公子,今日能夠反敗為勝,除了徐公子能夠慷慨解囊,也是因為這兩位朋友在旁坐鎮,這銀子分成三份,咱們三人各拿一份,就等於徐公子打賞了我三人,卻不知這樣可好?」
瀛仁見楚歡如此,更是喜歡,拍手笑道:「楚歡,你是本……本公子見過的最有意思的人。本公子既然將銀子交給你,至若如何處置,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愈發覺得楚歡有意思,想到宮裡無論宮女還是太監甚至是文臣武將,一個個死板無比,對楚歡這般隨性卻是更為欣賞。
孫德勝本來對楚歡並無好感,甚至說到楚歡受到瀛仁喜歡有些反感,但是這銀票擺在他面前,他對楚歡的態度頓時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這時候只覺得楚歡當真是瀟灑無比,特別討人喜歡,而馮午馬一直如同石頭一樣的臉上顯出一絲詫異,了楚歡一眼,笑了笑,終於頭一次開口說話:「楚兄弟不貪錢財,患難與共,倒是義氣中人!」
楚歡笑了笑,他知道這石頭一樣的傢伙乃是神衣衛百戶,不能得罪,但是不知道真正的底細之前,卻也不能深交。
店夥計很快就將酒水送上來,楚歡這次倒是利索,親手打開酒罈子,為幾人酒盅之內斟滿了酒,端起酒中,笑道:「徐公子,還有著兩位朋友,咱們初次相識,這是緣分註定,楚某敬三位一杯!」也不多言,仰首一飲而盡。
瀛仁端起酒盅,飲了一口,酒水入口,他的眉頭立刻皺起,猛地扭過頭,將口中的酒都吐了出來,忍不住惱怒道:「這是什麼?這是酒?」
他出生至今,所飲美酒無數,但是卻從未飲過如此低劣的酒,酒一入口就覺得不對勁,頓時火冒三丈。
他在宮中的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寵愛,而宮裡其他人也是對他眾星捧月一般,所以他的性子說變就變,雖然在皇后和徐從陽的教導下,身上也有著許多的優點,但是缺點也十分明顯,年紀已經十六七歲,但是性情兀自像孩子一般,風雨變幻的極快。
旁邊的店夥計愣了一下,心裡暗想:「雖說這酒水差了一些,但也沒有到不能下肚的地步。」還以為這幾個人是故意找茬。
「這酒不能飲。」瀛仁沉著臉,指著那兩壇青花窖,「快拿下去,換好酒上來!」
店夥計小心翼翼問道:「幾位要不要飲千葉紅?」這家酒樓顯然也被忻州方家的人疏通,開始為方家推銷起品牌來。
楚歡笑道:「來徐公子實在是飲不慣這劣酒,罷了,夥計,拿兩壇千葉紅上來嘗一嘗!」
店夥計立刻眉開眼笑:「好,小的這就去拿!」轉身出門,楚歡卻也已經起身,拱手道:「徐公子,下面漲得有些厲害,出去撒泡尿!」也不多言,出了門去。
瀛仁靠在椅子上,兀自指著那兩壇青花窖道:「這也叫酒?這酒樓是在糊弄咱們。」
孫德勝陪著笑,壓低聲音道:「殿下,這是市井民夫飲的酒,殿下自然不會喜歡的。」便在此時,忽聽窗外樓下傳來聲音喊道:「下雨囉,下雨囉!」
瀛仁向外了一眼,外面果然是陰雲密布,忍不住皺眉道:「下雨就下雨,用得著這樣大呼小叫。」他飲了劣酒,心裡十分不痛快。
楚歡很快就回來,重新坐下,剛剛落座,店夥計已經拿著兩罈子精裝美酒進來,那酒罈子的雕花便十分美觀,青花窖與這兩壇酒當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楚歡吩咐道:「打開蓋子,為我們斟上。」
店夥計立刻打開了酒蓋子,殷勤地為幾人斟上了酒,這酒罈子一打開之時,就有一股淡淡的酒香撲鼻而來,瀛仁頓時心情好轉,問道:「這就是千葉紅?」
點夥計忙道:「客官,這就是千葉紅,本店目前最好的酒,保管客官飲了,下次還想過來。」
瀛仁了杯中酒,又挺起鼻子嗅了嗅,笑道:「美酒三道,色、香、味,這千葉紅色極純,香味芳醇,來還真是好酒。只是不知道這味道如何?」端起酒盅,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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