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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浩生眼中划過憂慮之色,還想說什麼,齊王已經擺手道:「本王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本王心裡也都很清楚……罷了,你先下去歇著吧,回頭再說。「
盧浩生見得齊王一臉疲憊之色,猶豫了一下,終是起身來,行了一禮,轉身退下,走到門前,停了一下,終是回頭道:「殿下,凡事三思而行,卑職還是那句話,韜光養晦才是萬全之策……!「
齊王點點頭,盧浩生苦笑著嘆了口氣,退了下去。
齊王只覺得頭昏腦漲,腦中亂的很,手臂撐在案上,杵著腦門子,閉上眼睛,尋思著最近發生的事情,心中不安之感越來越盛。
和許多人一樣,齊王當然也很奇怪皇帝的安排,他出京北巡,為何會將監國大權丟給太子?
齊王也曾一度以為,皇帝有廢儲之心,漢王瘋癲,太子殘疾,儲君之位,應當就是花落本家,當齊王參與政事之後,曾經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年早已經消失。
他的母親是前朝的公主,他的父親是當今皇帝。
儲君寶座,非自己莫屬。
可是皇帝將監國之位交給太子,這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齊王也是大吃一驚,他當然明白監國的分量,皇帝此舉,幾乎是向天下人在說明,他的皇位繼承人,依然是太子,他似乎要用這種方式反擊天下人關於廢儲的留言。
太子監國之後,齊王黨遭受著最嚴重的打擊,齊王卻束手無策,隱隱之中,齊王心裡竟然升起一絲恐懼感。
這種恐懼感,並非來自太子,而是來自皇帝。
難道皇帝自始至終根本沒有想過將大位交給自己?既是如此,那他為何要在漢王倒台之後,立刻讓自己出宮開府,甚至於對曾經的漢王黨投奔自己門下視若無睹?
如果沒有皇帝的寵愛和支持,齊王只覺得自己前方的道路一片灰暗。
迷迷糊糊之中,聽得耳邊傳來輕柔的叫聲,齊王迷迷糊糊抬起頭,一張清秀的臉龐出現在自己眼前,看到這張臉,齊王頓時坐正身體,本來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凌霜,你還沒睡?」
莫凌霜眼中顯出擔憂之色,輕聲道:「王爺,他們說你到現在還沒有歇息,奴婢……奴婢過來看一看……!」她手中端著玉盤,裡面有一隻玉碗,「這是奴婢給您熬的桂圓紅棗粥,你趁熱喝些。」
齊王微笑道:「難為你了。」端起玉碗,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立刻贊道:「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又香又可口。」
「王爺最近的精神好像很差。」凌霜猶豫了一下,終是輕聲道:「王爺要多保重身體。」
齊王吃了幾口,放下碗,笑道:「無妨,父皇北巡,命我輔佐太子監國,所以事情也就多了許多……!」指著旁邊椅子道:「來,凌霜,坐下陪我說說話。」
凌霜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坐了下去。
燈火閃爍,燈火下的凌霜看上去嬌美動人,凌霜側著身子坐在椅子邊緣,看上去有些緊張,貝齒輕輕咬著下嘴唇,低著頭,卻不說話。
齊王嘆了口氣,終於道:「凌霜,你習慣這裡的生活嗎?」
「啊?」凌霜抬頭,見齊王正凝視著自己,很快低下頭,輕聲道:「凌霜得到王爺的眷顧,一直照顧有加,心裡很是感激,奴婢……!」
齊王已經打斷道:「你在我身邊已經很久了,可是……可是你好像還沒有適應在我身邊的生活。」
「奴婢……奴婢沒有……!」凌霜輕聲道:「能夠在王爺身邊伺候,是……是奴婢的福分……!」
「凌霜,我們之間是不是一直有著隔閡?」齊王微緊眉頭,「你和我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是這樣彬彬有禮……這在我看來,與你的距離似乎很遠。」
「王爺……!」凌霜抬起頭,看著齊王,見齊王臉上一副無奈之色,「王爺你是皇子,奴婢……奴婢是你身邊的侍女,不能……不能失禮……!」
「侍女?」齊王苦笑道:「你憑心而論,從你到我身邊之後,我何曾將你當成侍女看待?」
凌霜顯得局促不安,低著頭,輕聲道:「王爺對凌霜的好,凌霜一直記在心裡,從不敢有絲毫的忘記……!」
齊王道:「凌霜,你告訴我,要我怎樣做,你才能和我敞開真心?我知道你平日裡對我很關心,可是我也知道,你對我的關心,只是因為……只是因為……!」苦笑搖頭道:「罷了,不說了,已經很晚了……你先去歇息吧。」
凌霜起身來,看著齊王一副憔悴模樣,微蹙柳眉,欲言又止,終是行了一禮,輕聲道:「王爺,您……您也早點歇著……!」轉身便要退下,齊王抬頭看著她那美麗的倩影,猛地起身來,上前幾步,沒等凌霜反應過來,已經從後面抱住了凌霜的腰肢。
凌霜「啊」地叫了一聲,大驚失色,掙紮起來,「王爺,王爺,你放手……!」
齊王緊抱凌霜腰肢,喘著粗氣道:「凌霜,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瞧不上我?還是因為當年的事情,你覺得我是個膽小鬼?你是否從心裡一直瞧不起我?」
齊王第一次見到凌霜的時候,正是凌霜被欺辱之時,齊王有所顧慮,沒能第一時間上前解圍,反倒是楚歡路見不平,出手救了凌霜。
這事兒齊王一直耿耿於懷,成了他心中的一塊石頭。
凌霜拼力掙扎,齊王倒也不敢太過用力,被凌霜掙脫開來,凌霜放下手中的盤子,跪倒在地,「王爺,你千萬不要這樣說,奴婢從來沒有這樣想。」
齊王見凌霜跪下,伸手要去拉她起來,凌霜卻驚恐往後縮了一縮,齊王的手頓住,片刻之後,才緩緩收回去,轉身落寞地回到椅邊坐下,苦笑道:「凌霜,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我不相信你不明白我的心意?在雲山府看到你第一眼開始,我就已經喜歡上你,那時候我就下定決心,此生非你不娶……為此我花了不少心思,你進宮的那天,可知道我心裡有多高興?」
凌霜只是跪在地上低著頭,嬌軀微微顫抖,卻沒有說話。
「但是我現在知道,那天雖然我很高興,可是你卻並不高興。」齊王苦笑道:「凌霜,我將你帶走宮中,是否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凌霜抬起頭,看著頹然的齊王,心中一顫。
「天下間最遠的距離,並不是相隔萬里,而是你我近在眼前,卻如同陌生人一樣。」齊王凝視著凌霜,「也許從一開始,都只是我一廂情願,現在想來,只是我太過天真。」他忽然自嘲般笑道:「我不喜歡的女人,招之便來,多如牛毛,可是我真正喜歡的女人,我卻從不曾得到她的心……!」
凌霜終於道:「王爺,凌霜不是傻子,知道你的心意,可是……王爺是皇家帝胄,身份尊貴,萬金之軀,而凌霜……!」悽然一笑,「出身青樓,無論如何,也是不能褻瀆了王爺的清名……,王爺,天底下的好姑娘多得是,正如王爺所說,想要伺候王爺的女人多如牛毛,凌霜只是卑賤之身,實在不能玷污了王爺……!」
齊王顯出惱怒之色,道:「你為何這樣說?什麼青樓出身,在我的眼中,你比天下所有的女人都乾淨,你可以不在乎我,可是……可是你不能這樣說自己,凌霜,你是天底下最乾淨最純潔的姑娘,誰要是敢對你的身世有一絲一毫的褻瀆,我一定將他碎屍萬段。」
凌霜看著惱怒的齊王,眼中神色複雜,粉潤的紅唇動了動,卻終究沒能說出話來。
便在此時,門外響起聲音,「殿下,有客求見!」
齊王一怔,皺起眉頭,問道:「這麼晚了,是誰來見?」
「他是從後門進來的。」外面聲音道:「現在正等候王爺接見。」
齊王想了一下,終於道:「帶他過來吧。」這才向凌霜道:「凌霜,你先下去歇著吧,太晚了,不要傷了身子。」
凌霜起身來,猶豫一下,終於道:「王爺,你自己也要當心自己的身體……!」
齊王勉強一笑,點了點頭,凌霜欲言又止,終於還是退了下去。
沒過多久,外面傳來聲音道:「殿下,人已帶到!」
齊王看向廳門,只見從門外匆匆進來一人,看到齊王,徑自過來,跪倒在地,已經帶著哭腔道:「殿下,奴才可見到您了……!」
這人一身粗布衣裳,帶著一頂粗布帽子,乍一看去,只是市井中普通的老百姓,齊王打量兩眼,失聲道:「孫德勝,怎麼是你?」
跪在地上之人,卻豁然是齊王在宮中時候的貼身太監孫德勝,當初齊王跟隨徐從陽前往雲山府,孫德勝便是貼身跟隨。
孫德勝跟隨齊王多年,算是齊王十分信任的人,只是齊王出宮開府之後,作為宦官,孫德勝卻只能留在宮中,並不能跟隨出宮入府。
此刻齊王見到本該在宮中的孫德勝這樣一副打扮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倒真是吃了一驚,已經起身上前來,拉起孫德勝,有幾分欣喜道:「你怎麼出宮了?」
「殿下,奴才要走了,臨走之前,惦記著殿下,想過來見殿下最後一面。」孫德勝淚水直流,「今夜能見到殿下,就算是死,奴才也已經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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