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君王 第二十一章 選擇

    「你說什麼？」雲逸軒回過頭看向凌月夜。由於剛才兩人一直是在用希伯來語交談，所以他們所說的內容雲逸軒一句也沒聽懂。

    自從雲逸軒毫無阻礙地進入了雲睿尋布下的結界之後，凌月夜的目光就一直黏在他身上，眼中震驚的神色毫無掩飾。在看到雲逸軒轉過頭來的那一瞬間，凌月夜看清了他的眼睛，那雙藍色的眼睛深邃幽靜，像是古波不驚的湖面，湖中倒映著他的影子。

    他能從中清晰地看到自己，可除了自己之外，「湖」中再也沒有其他東西，寂靜地讓人害怕。

    凌月夜目光一凝，一種危險的感覺爬上他的心頭。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並不是來自於實力而是來自於意識，凌月夜在潛意識中感到雲逸軒很可怕。

    雲逸軒打量著凌月夜，他的目光掃過來的那一刻，凌月夜覺得自己被看透了，從裡到外，仿佛每一寸皮膚每一個毛孔都被對方研究透徹。

    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凌月夜感覺到一陣壓迫感，那是屬於帝王的威壓。凌月夜面對雲逸軒的時候，就像是臣民見到了君王，那種高高在上的，俯視一切的威壓從靈魂深處朝他逼迫而來，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想要頂禮膜拜。

    見他半天不說話，雲逸軒轉過身來，上前一步，聲音輕柔地問：「你怎麼了？」

    凌月夜猛地回過神來。在雲逸軒再次朝他開口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剛才的威壓來自何處了。那是來自異能的壓迫，低層次的異能所感受到的來自高層次異能的絕對輾壓。

    當初雲睿尋在雲逸軒的眼睛裡面看到了哀傷，其實那哀傷並不是雲逸軒的，而是雲睿尋的。雲睿尋在雲逸軒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異能在絕對的壓迫下嗚咽，而他自己卻因為靈鏡的特殊性質而產生了錯覺，以為那哀傷的來源是雲逸軒。

    越是高級的異能者對於外界的感知越是敏銳，雲睿尋在雲逸軒面前被鏡像迷惑，而凌月夜卻看到了本質。那種來自等級，無法逾越的壓迫感讓他覺得頭皮發麻。

    看到凌月夜的眼神恢復了清明，雲逸軒有些擔憂地問：「你沒事吧？」

    「沒，沒事。」凌月夜下意識地用中文回答。

    「來給你介紹一下。」雲睿尋並沒有注意到凌月夜的反常，他走上前，指著凌月夜說：「這是凌月夜，四大家族中凌家的家主。」

    雲逸軒微微笑了笑，朝著凌月夜點頭：「你好，凌家主。」

    「這是雲逸軒，就是我先前和你說過的那個新覺醒的皇。」

    凌月夜收回心思，微微頷首：「你好。」

    「喵。」阿寶從雲逸軒懷中探查了頭，朝著雲睿尋叫了一聲。

    「阿寶說它想要見你。」雲逸軒將阿寶遞給雲睿尋。

    雲睿尋從雲逸軒手中接過阿寶，寵溺地撫摸著它的毛髮，輕笑著說：「難得你還記得回來，還以為你玩野了，把我給忘了。」

    「喵。」似乎是對雲睿尋的話心懷不滿，阿寶又叫了一聲，只是這次的聲音並不像第一次那般動聽，而是帶上了一絲怒意。

    「你怎麼會來這裡？」雲睿尋一邊逗弄著阿寶一邊問。

    「阿寶帶我來的，你這裡的管家看了你給我的玉佩以後說你在寢殿，讓我來這裡找你。」雲逸軒淡淡道。

    「原來如此。」雲睿尋瞭然地點了點頭，問：「你考慮得怎麼樣，要不要留在這裡。」

    「我不屬於這裡。」雲逸軒緩緩搖頭。

    一聽到雲逸軒拒絕，雲睿尋立即就不淡定了。原本的笑容消失得一剛二淨，哭喪著臉說：「別這樣嘛，你是不知道，混沌世界比你所在的那個位面要好上無數倍。先不說這裡的天地靈氣充分，極為適合修煉，單說這裡的生活品質就不是下界可比的。你們下界頂級的那些煉藥師、煉器師符陣師什麼的，在這裡絕對一抓一大把；下界那些頂級法器在這裡絕對是垃圾的級別。」

    見雲逸軒不為所動，雲睿尋繼續循循善誘：「而且你又是個魔法師，你們那個位面可是修仙的位面，恐怕除了你以外別人連魔法這個詞都沒說聽過，你想找個老師指點你一下都不可能；而在這裡，以雲家的勢力想找個混沌級以上的魔法師，絕對不是什麼難事。」

    「你這麼說很有道理。」雲逸軒認同道，「不過，為什麼你那麼希望我留下？」

    「我只是不想看到一個天才被掩埋。」雲睿尋避開了雲逸軒的目光，底氣不足地回答。

    「你覺得我會相信？」雲逸軒笑容不變。

    「好吧，我承認我想讓你留下是因為我捨不得阿寶。」雲睿尋坦白了。

    相比起自己，阿寶明顯更喜歡雲逸軒，要是雲逸軒打算離開，阿寶也絕不會留下。想要阿寶留在這裡，最好的辦法就是留下雲逸軒。

    「只是這樣？」雲逸軒繼續逼問，他能感覺到雲睿尋的話雖然是真的，但並沒有說全。

    「還有我對你的異能比較好奇。」雲睿尋接著坦白。

    「咳咳……」從兩人交談開始就一直被忽略掉的凌家家主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看著雲逸軒說：「如果你想要留在這個位面的話，與其跟著睿尋還不如跟著我，你的異能天賦等級很高，相比起世代修仙的雲家，專門培養異能者的凌家更適合你的成長。」

    「凌月夜，你這是什麼意思？」雲睿尋語氣不善。

    「睿尋，我這是為了他好，以他的異能天賦，只要到凌家必定會成為家族重點培養的對象。」凌月夜說。

    雲睿尋冷哼一聲，「在雲家他同樣會得到最好的培養。」

    「你一個修仙世家的家主有什麼立場說這種話？」凌月夜嗤之以鼻。

    「你別忘了，修仙對於雲家來說只是副業，雲家現在主要培養的是巫師，修仙者和暗系魔法師都有成為巫師的潛力，以他的魔法天賦，他在雲家的發展未必會比在凌家差。」

    「睿尋，你不了解高等級的異能者對凌家的重要性，我這種s級的異能者都能成為凌家家主，以雲逸軒的異能等級在凌家所能受到的重視程度並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凌月夜步步緊逼。

    「有阿寶在，他在雲家受到的重視程度絕不會比在凌家低。」雲睿尋分毫不讓。

    凌月夜頓了頓，微微嘆了一口氣，問：「睿尋，你覺得凌家那群長老會放過雲逸軒這種等級的異能者嗎？」

    「那難道你覺得雲家那群老不死的會放過被阿寶選中的人？」雲睿尋有些好笑地問。

    「這樣吧，我們別爭了，要去那裡由雲逸軒自己說了算。」考慮到守護神獸對四大家族的重要性，凌月夜讓步了。

    「好。」沉思片刻，雲睿尋也妥協了。

    「雲逸軒，如果你願意跟我走，我保證你會成為最強的異能者。」凌月夜信誓旦旦。

    「別聽他的，異能的修煉就算沒有別人教導你也能自己進行，但是巫術只有在雲家才能學到。」雲睿尋連忙道。

    聽了這么半天，雲逸軒算是明白這兩位是在為什麼而爭吵了。眼看著兩位家主齊齊將目光移向自己，雲逸軒很有禮貌地問了一句：「巫術和異能那種更強大。」

    「巫師同級無敵，就算是和修仙者相比也能勝上一籌。」雲睿尋立即表態。

    「你的異能如果培養起來，未來的成就絕不比修習巫術差。」凌月夜信心十足。

    「巫術修煉起來比異能快。」雲睿尋祭出了殺手鐧。

    「別上他的當，學巫術整天都得和死人打交道。」凌月夜出言提醒。

    令兩人意外的是，雲逸軒聽到這裡突然笑了起來，他輕輕開口，聲音柔軟得像是上等的絲綢，所用的措辭卻讓人寒毛聳立：「和死人打交道嗎？那可是我……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啊。」

    凌月夜嘴角抽搐了一下，有種想去撞牆的衝動。他說什麼不好？怎麼就偏偏多嘴說了這麼一句欠扁的話……

    雲逸軒最終選擇了留在雲家。

    在雲城住下之後，雲睿尋每天除了教他一些簡單的巫術以外還會教他混沌世界通用的語言——希伯來語。

    雲睿尋說雲逸軒雖然身在雲家之中，但是雲家會說中文的人不多，中文在這裡被稱為是古代語，只有四大家族中少部分族人才有資格學習。也就是說除了四大家族的極少數核心成員之外，混沌世界的其他人通用的語言都是希伯來語，如果雲逸軒學不會，那一旦出了雲家，在外面想和別人交流都極為困難。

    對於這一點雲逸軒沒有什麼表示，雲睿尋教什麼他就去學什麼。他的學習能力很強，只要是學過一遍的東西就不會忘記。

    雲睿尋帶他去雲家內部參觀，順便教他一些別的東西。然而讓雲睿尋驚訝的是，不管是煉藥、煉器、陣法、觀星還是機關術，雲逸軒只需要看一遍就能全部記住，並毫無差錯地重複出來。

    一開始雲睿尋不信邪，後來由於雲逸軒過於出色的表現，雲睿尋對於他在各方面所展現出來的才華也就逐漸變得麻木了。回想起凌月夜所說過的話，雲睿尋終於意識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雲逸軒之所以能將一切都做得完美，或許並不是因為他對於這些方面多麼有天賦，而是因為靈鏡賦予他的第二種能力——複製。

    靈鏡能夠複製一切，複製知識自然不在話下。

    閒暇的時候雲逸軒喜歡在圖書館看書。雲家的圖書館大到離譜，藏書數不勝數，每一層樓的書籍種類和內容各不相同。

    雲逸軒從第一樓的藏書開始看起，每本書到了他手中都會被他以極快的速度翻閱，書中的知識不管是晦澀的還是淺顯的，他都能一字不落地迅速記下。由於語言不通，雲逸軒能看懂的書籍極為有限，但這並不能妨礙他的閱讀速度。僅僅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雲逸軒便將圖書館中用中文撰寫的書籍全部讀完了。

    有時雲睿尋看到雲逸軒讀書會忍不住問他「你到底是在讀書還是在數頁碼」。如果不是知道雲逸軒的來歷，雲睿尋肯定會懷疑雲逸軒是不是敵人派來竊取情報的，因為雲逸軒閱讀的速度實在是讓人望塵莫及，不去做全部工作連雲睿尋都替他覺得可惜。

    雲逸軒在雲家的生活過得很平靜，每天除了學習就是修煉，日子過得千篇一律。

    可與此同時，雲家長老那邊就顯得不是那麼太平了。

    自從知道雲家多出雲逸軒這麼個人以後，雲家幾位長老便立即派遣眼線對雲逸軒進行各種觀察和監視。對於他們的舉動雲睿尋心知肚明，但是什麼都沒說。因為要是不讓他們監視的話，那群生性多疑的老傢伙絕對不會放心，而且除了彩兒的存在和雲逸軒來自下界之外，雲逸軒身上的事情也沒什麼是需要保密的。

    雲睿尋對外宣稱雲逸軒是他的養子，但對於他的這個說法，長老們並不太相信，因為阿寶始終跟著雲逸軒身邊。

    守護神獸對四大家族意味著什麼，雲家的長老們自然十分清楚。能被守護神獸所親近的人必然是擁有潛力能夠覺醒為王的人。再加上雲逸軒那頭黑髮本來便是四大家族成員的象徵，雖然雲逸軒來歷不明，但要說他的出身和四大家族無關，長老們顯然是不會相信的。

    出於各種疑惑，長老們最終決定召開一次內部會議，討論有關雲逸軒的身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