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系統提示:各位玩家請注意。」
「系統提示:由於玩家們在場景中積極踴躍的表現,獲得神只的關注,未來時間線的鬼神【業女】已觀測到各位的存在,接下來玩家的所有言行皆會受到【業女】觀測,請各位玩家謹言慎校」
「備註1:在這裡,鬼神擁有命與業的權柄。」
「備註2:不要與神為敵!!!」
懸浮的字幕一段段在眼前滾動刷新,所有人都接收到了來自系統的提示,然而大多數人看到這樣的提示,都是滿腦子問號。
什麼叫積極踴躍?
躲在屋門口遲遲不敢進屋的蔡家人表示,他們啥都沒幹,只是藏在外面苟著而已,這也算積極?外面的人不清楚屋內發生了什麼,屋內的幾個人也大多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蔡寶權一臉茫然的看著系統提示。
鬼神?業女?他看著字幕上滾動出來的信息,後腦勺莫名升起了一陣寒意。
隱藏於黑暗中的頭髮似乎在蠢蠢欲動,踩在腳下的地板,就像是屍體冰涼的皮膚,蔡寶權如芒在背,他感覺好像有什麼恐怖的東西正在暗處窺伺自己,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向前。
「咔咔……咔咔……」
腳下的地板應該是年久失修,每一步踩下,都會發出怪異的聲響,蔡寶權一隻手搭在牆上,扶著牆前進。
之前蔡寶權在屋內偶遇幾個兄弟姐妹,本來他們是一起追趕王韻的,結果因為蔡寶權察覺到某些不對勁之處,於是就故意放慢速度脫離了隊伍,此時他獨自面對恐懼,但他並不後悔。
他覺得他瘋了。
蔡寶權可以為了奶奶賭上自己的命,也可以為了自己而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拋棄兄弟姐妹,或者是像一頭野獸那樣撕咬表姐的臉,也許從進入這片土地開始他就已經瘋了,他正在潛移默化中,轉變成一個連他自己都害怕的怪物。
「我們是為了什麼才會落到這步田地的?」
「我為什麼會受這樣的懲罰?」
「是了,是了……」
原本蔡寶權是以王韻和楚云為目標,追進屋的,可當他在不可名狀的詭異中接觸到超自然的恐怖後,他最初的想法漸漸產生了扭曲。
蔡寶權瘋狂的大腦在不斷運轉。
因果的根源是什麼?
奶奶苦了一輩子,蔡寶權的時候最崇拜的就是奶奶,因為奶奶是從上世紀最惡劣的年代頑強生存下來的,在那個饑荒與戰亂的年代,敵人並不只有侵略者,還有鄰里同胞。
在那個槍林彈雨的年代,在那個樹皮都沒得吃的年代,餓瘋聊人,會去吃被餓死聊人,還沒餓死的人,會被快要餓死的人殺掉吃肉,奶奶就是從那樣的年代存活下來的倖存者。
她的蠻橫,她的不講道理,她的乖戾凶暴,她的惡劣品性,她的自私自利,她的冷漠無情,這些都是她從那個時代中鍛煉出來的生存本能,不夠兇惡的人,會被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只有擁有這種本能的人才能在極端環境生存下來,並將血脈延續下去。
奶奶把所有的戾氣都化作尖刺展露給了外人,卻把一生的愛都留給自己,但她是對的麼?
不……
蔡寶權開始逐漸理解了一牽
奶奶的生存法則,只適合上個世紀,在當今的社會並不適用她的生存法則,她成功延續了她的血脈,但她不該把她的生存本能延續下來,在這個逐漸走入法治社會的時代,她的生存理念該被淘汰了。
她沒有錯,只是不合適。
人類一直都在進步,不去適應就會被淘汰,負隅頑抗只會遭到報應。
王韻就是蔡家的報應。
報應來了,那麼蔡家就該順應命閱潮流被淘汰掉,蔡寶權緩緩看向自己的手,他呼吸逐漸粗重起來,是的,這樣的家族已經沒法拯救了,他沒有能力扭轉所有饒觀念,去順應時代。
但是他可以親手淘汰掉這樣的家族。
搶在家族被外人悽慘的終結之前,為家族歷史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給他愛著的家族留下一點點最後的體面。
「寶權哥!」
正當蔡寶權腦子裡衍生瘋狂想法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把他從譫妄中拉回了現實,蔡寶權猛然回頭,赫然看到遠處一個少女正在朝他跑來。
蔡寶權正要迎上去,卻見少女身後追過來一大堆蠕動的黑色物體。「寶權哥救我!!」少女一邊跑一邊沖蔡寶權呼喊。
如果是之前,可能蔡寶權扭頭就跑了,並且不會產生絲毫愧疚,然而當他想通某些扭曲的道理之後,他居然主動迎向少女,再一次不顧生死上演了拯救親饒畫面。
「瑩瑩!」蔡寶權衝上去一把抓住蔡瑩瑩的胳膊,拉起她就跑。
男性的體力終究是略強於女性,蔡寶權拉起少女,卯足了力氣逃命,在奔跑過程中他回頭望向身後追趕的物體,一看之下,他頭皮都在發麻。
那竟然是一團團蜿蜒爬行的頭髮。
有斷裂的人類肢體在頭髮中一閃而過,這些詭異之物不知吞噬過多少屍體,既噁心又恐怖,光是看一眼就能令人渾身發軟,蔡寶權看著那些頭髮,感覺自己後腦勺的頭髮都活過來了一樣,要是被這團頭髮纏上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蔡寶權玩命的跑,在他拉著少女穿過一個轉角之後,卻是絕望的發現前方地板竟然全部下陷了進去,像是被什麼狂暴的力量轟塌霖面,一簇簇蠕動的頭髮鋪滿了前方下陷的通道,糾纏著木板,在不停的拉扯與蠕動。
陷坑裡的這些頭髮似乎並沒有捕食蔡寶權的打算,它們正忙著修復地板,沒空理會兩兄妹,但是其他區域的詭物可是空閒的很,蔡瑩瑩聽著後面的動靜,她急得給哭了出來:「咋辦啊寶權哥,前面沒路了!」
蔡寶權扭頭向他看去。
瘋狂,堅決,少女從沒見過如此狂熱的眼神,不由被蔡寶權可怕的眼神嚇住了,她不知道蔡寶權在想什麼,只是覺得這一刻她的堂哥變得十分可怕。
「沒事的,瑩瑩,我不會讓你被那些鬼東西弄死。」蔡寶權親吻了一下少女的額頭:「你相信我嗎?」
少女呆呆的看著他。
「後面的東西馬上就追上來了,前面這段陷坑我看只有四米多寬,咱們賭一把,應該是可以跳過去的。」
「相信我!」
畢竟是家族裡最受長輩關注的堂哥,做事穩重,有腦子,少女強行壓下了心裡的不安,選擇不去看蔡寶權狂熱的眼神,她和蔡寶權一起來到了陷坑跟前。
地板木條被打碎以後,地面暴露出了隱藏在地板下的空洞空間,這還是兩融一次看到地板下部空間的模樣,這一眼看去,差點沒把蔡瑩瑩心臟給嚇停了。
昏暗的地下空間中,借著幽暗的微光,兩人分明看到下面是一片看不到底的深淵,深淵之中存在著海洋一般濃密的頭髮。
頭髮原本是又細又長的絲線,輕盈又脆弱,稍稍一扯便會扯斷,如果是滿頭的頭髮組合起來,還可以梳理成好看的造型,但如果萬億級海量的頭髮糾纏在一起,糅雜成一顆山嶽般龐大的心臟,那麼這樣的頭髮只會給人帶來深邃入骨的恐懼。
由頭髮組成的脈絡清晰遍布在山嶽表面,從這四米多寬的陷坑往下看,只能勉強看到山嶽的冰山一角,可以看到這座山一般巨大的核心正在如心臟那般緩慢脈動著,無數的頭髮組成了鏈接核心與屋的脈絡,它們鏈接著各個樞紐,組成了一個複雜的地下空間,至於深淵之下更深處的黑暗,仿佛有著某種致命的吸引力,充滿了未知與詭異的誘惑,令人忍不住想要跳下去一探究竟,見證黑暗中的真理。
「不行,哥,我腿軟了……」蔡瑩瑩開始後退。
反觀蔡寶權卻是定定的凝望著陷坑深處,似乎被那核心或者更深處的什麼東西吸引住了,目光逐漸變得火熱,腳步開始緩慢向前。
「哥!」
眼見堂哥還在靠近,蔡瑩瑩一把拉住他,卻被堂哥一把甩開。
「我看到奶奶了。」
蔡寶權冷不丁的突然蹦出一句話,他沙啞的著:「奶奶就在那裡,她被那些頭髮纏住了,她讓我快逃,但我覺得,留下她一個人太孤獨了……」
「啥?」
「不如你下去陪她吧。」
隨著一陣蠻力拉扯而來,蔡瑩瑩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被蔡寶權一把拽過來,推進了陷坑裡,身體的失重感如期而至,在連續幾次和陷坑周邊的破裂木板磕碰之後,她筆直掉入了屋的地下空間。
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害自己?
在不斷墜落中,蔡瑩瑩茫然的看向上方陷坑,蔡寶權也在陷坑邊緣處回望著她。
這個全家最看重的年輕一代,這個令弟弟妹妹們信服的長兄,竟然把蔡瑩瑩推了下去,蔡瑩瑩看著他的臉,看著他的眼,在一口氣悠長的慘叫聲中,墜落進了無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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