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說善業和惡業。
對於整個輪迴轉世的歷程,無非就是一個依靠前世善業和惡業衡量下輩子做人還是做畜生,是好還是壞的過程。
善業和惡業的值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比方說該遊魂功德為正, 下輩子得以投身人道的,根據下一世出身如何,善業值會相應的削減,而天道則會直接將該遊魂所有的惡業值清零,再根據數額的多少以病痛或挫折或災難的形式降臨到該人身上,兩相合一便是一個人這一世的命數。
而對於下輩子只能投身畜生道的遊魂,輪迴一世便減去十點惡業,直到功德為正,才可以重新轉世成人。
用孟子的一句話可以完美的詮釋這一點, 那就是:人之初性本善。
到第二天清晨,雞叫三聲, 江淮擱了筆。公案旁邊堆了六沓厚厚的判文, 這些都是昨晚文判官殿遞上來的草判。江淮心裡估算著這一晚上下來, 大概只處理了不到五千份。
想到虛界裡關押的十幾萬遊魂,江淮頭皮不由的發麻。他指了指那兩沓草判,對楊元晉說道:「行了, 和玄成子他們說一聲, 暫時就先到這裡吧!讓他們先休息休息,晚上七點繼續。至於這些,安排你手底下的英靈學一學電腦,然後把這些都存進去,留檔。」遊魂不是活人,他們基本上不需要休息,可是玄成子他們就不一樣了,他們雖然都是修士,可連續忙了一晚上,估計也累的慌。
&的!」
安排好了這些,江淮這才有時間仔仔細細的打量自己這座城隍殿。
從外面看,整塊空地也就十畝左右,可是一旦進入到城隍內部,光是城隍殿前殿這些辦公的地方加起來面積就不止十畝。出了前殿就是江淮的住所,大大方方的一座三進的四合院。如果沒有什麼意外,這裡以後就是他長期居住的地方了。
出了四合院,再往後就是連綿一片,好像望不到邊際的黑土地,上面布著薄薄一層霧氣,那是飄散的靈氣。
他不由的問系統:「這是怎麼一回事?」
&些土地是低等靈地,可以自動產生微量的靈氣,按照上一屆天庭的規章制度,這些靈地是授予在任城隍隨意種植的福地,系統覺得這項制度相當不錯,所以就照搬了。」系統說道。
將左手放在眼前,放眼遠眺,江淮問道:「這有多大?」
&百畝!」
&一個城隍都有這麼多?」江淮問道,系統雖然說是微量的靈氣,可這也比外界充裕了十倍不止。要是在這裡待上一整天,可比直接嗑聚靈丹要強多了。
&麼可能?像是一般的縣城隍,最多配屬一畝靈地;州城隍好一點,有三畝;府城隍和國城隍一樣,只有五畝。宿主之所以有這麼多,只是因為本系統覺得宿主現在窮,以後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萬一逢年過節的時候連給部屬發福利的資本的都沒有,本系統覺得丟臉。乾脆給宿主弄了一塊大的。」
江淮抖了抖嘴角:「所以?」
&不是給了宿主這麼大一塊地了嗎?種唄!比如玄成子手裡的靈稻,比如老爺子那兒的貓尾草。你應該感謝本系統如此貼心才對。」系統一本正經的說道。
江淮張了張嘴,感情以前的神仙發福利就是蟠桃宴,仙丹什麼的。到了自己這兒就變成了一堆人排隊領一包米回去。對比太過於懸殊,江淮有點不忍直視。
他翻了個白眼,雖然系統說的沒錯:「謝謝系統你想的這麼周到!」
&客氣!」對於江淮的感謝,他欣然接受。
江淮回過身,打算先去找玄成子。
城隍廟立廟,江淮暫時雖然還沒有將城隍廟推向世俗大眾的想法,但是整個城隍廟的日常運轉還是得有人調度,現在那些瑣碎的事情都是房去觀的道士在處理。加上房去觀的道修幾乎都在賞善司名下辦事,相當於房去觀大半數人如今都到了柳市,因而玄成子也有意將房去觀遷過來。這些日子已經將房去觀不少的道藏搬了過來,如今都在城隍廟的倉庫里擺著。除了少數幾本宗門秘籍,大多數書籍也願意外借給江淮手底下的鬼卒。
畢竟江淮身上的功德點本來就緊張,短時間內不大可能花費大量點數給手底下人兌換養氣決和練氣決。讓他們暫時練練道家的術法也挺好,就算短時間內修煉無成,強身健體的功效還是不錯的。這一點上,江淮很感激玄成子。
明白了江淮的意圖,玄成子二話不說給江淮拿出了一個玉盒,江淮顛了顛,估計著也就十斤左右。
玄成子說道:「這些種子可以種植五十畝地。伯爺種植的時候要注意,每三粒種子放進一個坑裡,每個坑間隔起碼要有一米。」所以靈稻畝產只有三十斤不是沒有原因的。
&江淮說道。
一個小時之後,江淮看著黑土地里整整齊齊的土坑,終於舒了一口氣。像是想到了什麼,頓時僵住了臉,他問系統:「我記得稻米是種在水田裡的是吧?」
話音剛落,地面上微微一陣晃動,種植著靈稻的那一片黑土地四周漸漸升起一道道規則的田壟。一絲絲水流從泥土中流出,直到最後將整個土層覆蓋住。
江淮挑了挑眉,可以,這很靈地。
江淮正要轉身,手機卻響了起來,點開一看,居然是小孩發過來的簡訊:五爺爺,你不在家嗎?
江淮立馬回了一句:嗯,在外面,怎麼了?
&在你家。」
看到這樣一條回復,江淮頓時挺直了脊梁骨,大拇指快速的拼寫道:嗯,我馬上就回來。
蘇祁潤看著屏幕上『馬上』兩個字,不由的抿緊了唇角,眼底閃過不知名的情緒。
剛剛帶著湯圓遛彎回來的老爺子一進門,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江少文和蘇祁潤。
兩人站起身來,江少文指著老爺子說道:「太爺爺,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蘇祁潤。」
蘇祁潤躬了躬身體,「江老爺子好!」抬頭看見老爺子頭上的湯圓,頓時一愣。
老爺子上下打量著蘇祁潤,乖巧懂事的模樣,讓人看了第一感覺就相當不錯,他樂呵呵的說道:「好好好,祁潤也好,蘇老爺子身體可好,一晃眼二十年過去了。我記得蘇老爺子當年可是號稱京城頭號酒葫蘆。他現在還喝酒嗎?」
相比二十年前,江家狼狽離開京城,蘇家稱得上是華界的一顆常青樹。蘇老爺子大名蘇起,他父親是華國開國上將,太祖身邊數一數二的實權人物。真要論起來,蘇起和江宏濟也算得上是戰友,窩過一個戰壕的那種。兩人年紀也相當,卻沒有深交的緣分。直到兩個月前,蘇家還是那個出過三個國家上將,一個海軍司令的蘇家,而江家卻已經日落西山。
&爺他身體很好!偶爾還偷偷摸摸的喝酒,只是沒有之前喝的那麼厲害了。」蘇祁潤禮貌的回道。
老爺子捋了捋鬍子,不知道怎麼的總覺得是不是在哪兒見過蘇祁潤。
江淮進門的時候,老爺子正和蘇祁潤下棋,江少文不在。
老爺子棋藝不錯,也很喜歡圍棋,有事沒事的時候會拿著棋譜鑽研一二的那種。江淮走到兩人身邊,掃了一眼棋盤,才發現小孩兒居然和老爺子戰了個不相上下。
湯圓從老爺子頭上撲倒江淮懷裡,「噗噗——」
江淮順手捋了捋毛,抬頭衝著江老爺子喊了一聲:>
&你怎麼回來了?」老爺子記得江淮昨天還說了最近這段日子忙的很,所以就住在城隍廟那兒了。
江淮掃了一眼小孩,隨口說道:「嗯,忘記拿東西了,回來一趟。」
&這樣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蘇祁潤,少文的同學,今天來拜訪咱家。」老爺子指著蘇祁潤對江淮說道,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對蘇祁潤的熟悉感從哪兒來的了。這不是之前他家小兒子抱回來的小孩嗎?他記得當時小兒子給他介紹的就是少文的同學來著。老爺子頓時瞪大了眼,掐斷心裏面亂七八糟的念頭。
江淮不動聲色,「嗯,我知道。」
&爺爺!」蘇祁潤的神色有點不自然,知道江淮不在家的時候,他莫名的有一種失落感。現在江淮回來了,他心裡卻陡然升起一股不知道怎麼描述的慌亂。
飯桌上,江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江淮和老爺子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偶爾給不說話的小孩兒夾上一筷子菜。江少文看看江淮,看看蘇祁潤,默默的扒飯。
總感覺氛圍怪怪的。
吃完了飯,江少文和蘇祁潤沒多呆,江淮起身說道:「我送你們回學校。」
江少文瞥了一眼江淮,沒反對。
把人送到門口,兩人下了車,江淮正準備著發動車子,已經走出去一段路的蘇祁潤突然折了回來。江淮放下車窗,對上小孩兒抿緊的嘴角和略微閃爍的眼神。
不等小孩開口,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
然後往湊過來的臉頰上落下一個輕吻——
蘇祁潤瞪大了眼,猛的縮回了腦袋,撞進江淮透著一本正經意味的瞳孔里。他張了張嘴,五爺爺你是不是喜歡我/五爺爺你這麼做好像不大好/我爸媽是不會同意的……這些正準備和江淮說的話就這樣堵在了心口。
等他回過神,耳尖迅速的染上一層緋紅,迅速的轉身跑向不遠處的江少文,就是腳步有些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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