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青城話音剛落,就有人聽不慣了。
靈兒出生侯門,自幼嬌慣,養成了大小姐脾氣。這些年來,雖在終南山修行,但未能了斷塵心,脾氣也沒改。因為沒追上虹顏師叔,心情本就煩躁,此刻,見南宮青城發火,心中憋著的牢騷立刻爆發出來。仗著在終南山學到些本事,指尖一動,身後一柄寒鐵寶劍龍吟出鞘。這一舉動,直接點燃了四周緊張的氣氛。周圍的兵士劍拔弩張,矛頭直指持劍少女。
終南山是天下第一仙山,秉承道家全真派,自稱太上,與大幽的護國道教,王屋山正一道持平。雖皆為道門,但因理念不同,兩家井水不犯河水。南宮青城也是正一道的信奉者。
兩道門,表面看似和氣,但實際上卻是明爭暗鬥,水火不容。
如今,看太上道的兩個小娃娃,武道實力不過養氣境,竟也在此地大放厥詞,身為聖上親自提拔的三軍統帥,這等怨氣,是可忍孰不可忍!更何況,還牽扯到道門之間的內鬥。
「哼!終南山的娃娃,今日本將軍就替天玄老道教訓你們!」
靈兒姑娘年少輕狂,盛氣凌人,道:「你直呼掌教師尊的名諱,討打!」
說話間,將手一揚,寒鐵寶劍脫手而出,即刻化作一道白光,滿空飛舞,冷氣森森,發出的寒光耀人眼球。末後將手一指,捻了道「破」字訣,剎那間,白光急飛,恍如飛煌流星,徑直刺向南宮青城。面對疾如流星的飛劍,南宮青城臨危不亂,一聲冷笑,渾身爆出玄光,腳下戰船都在激流中震盪起來。見他忽的舉起一隻手,竟直接截住了飛馳的白色劍光。
「雕蟲小計,也敢在本將軍面前賣弄!」南宮青城譏諷道。
「啊!!怎麼會這樣!!」少女驚叫一聲。
這柄寒鐵仙劍,可是由北冥寒鐵所鑄造,而且是由父親親手為自己打造的。平日裡,斬斷金石都是毫不費力,眼下面對大漢的血肉之軀,怎麼好似泥牛入海,絲毫不聽使喚了?
玄月回過神來,直到兩方實力懸殊,趕忙上前阻止。
「將軍,小師妹冒犯,還請高抬貴手!」
「滾——!」
南宮青城心高氣傲,那裡聽得進去玄月的話?他身為武道宗師,既然開口說要教訓對方,若就這麼撒手,日後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喝道:「太上道的娃娃,自不量力!」
雖說無心傷害少女性命,但還是有意廢了這把仙劍。
寒鐵仙劍乃是少女的本命法寶,若被南宮青城捏斷,心神定受重創。此刻南宮青城一心立威,哪裡管的了這麼多?手中猛一發力,原本筆直的劍身,硬生生的出現了一點弧度。
同時,少女一聲大叫:「師兄,救命啊!」
「將軍,小妹年幼,當真是無心冒犯,還請您放過她!」
雲鴻見狀,也走了過來,朝南宮青城求情道:「南宮將軍,小生看她真是無心的,將軍大人有大量,還請不要為難一個小姑娘。即便是勝了,日後,傳出去也有辱將軍威名。」
「雲世子,你也為她求情?」
似乎覺得雲鴻說的有理,為難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娃,的確有失大將風采。
不覺間,手上力度減少了一些。那寒鐵仙劍不僅堅韌,柔韌性也很好,這邊手勁一減,劍身立刻恢復了原樣。只是,南宮青城仍不鬆手,冷冷瞥了一眼少女,道:「也罷,看在雲世子的面子上,本將軍也不為難你。你若是跟本將軍道個歉,這件事情,就此作罷!!」
玄月上前扶起師妹,安慰道:「快,師妹,和將軍道個歉。」
「我不——!!」
因為對方鬆開手,少女元神的刺痛也隨之減少。但她脾氣倔強,生性好強,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給人道歉?她大叫一聲,道:「你這大鬍子,豎起你的肥耳朵給本小姐聽著!我父親可是通州的武安侯,你若敢對我怎麼樣,我一定讓我父親上書皇帝,讓皇帝懲罰你!」
「哼!本將軍可是皇帝欽點的統帥,小小侯爵,本將軍……」
「什麼?武安侯?」
說到這裡,南宮青城忽的一愣:「你再說一遍,你的父親是誰?」
「你這大鬍子,給我豎起耳朵聽好了!我父親就是鎮守通州的,武、安、侯!!」
「老蘇?」南宮青城眉頭一皺:「你這小娃,你是蘇靈兒?」
正在氣頭上的少女,聽對方這麼一問,頓時撅起櫻桃般的小嘴,一臉疑惑。
「咦?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靈兒!!哎呦,我的好侄女,我是你的南宮大伯啊!!」
確定了對方身份,南宮青城即刻鬆開手中的寒鐵仙劍,面色有些尷尬。
「什麼?你等等!!」少女滿頭霧水:「侄女?誰是你侄女啊!」
南宮青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這個嘛……侄女,你可記得,本將軍乃是南宮世家現任家主,南宮青城。你父親蘇榭安是老夫的摯友,你大姐蘇苡,正是我大兒子南宮煌的媳婦。你不是本將軍的侄女,那還能是誰?我還記得,你大姐出嫁那會,你才有一個板凳高,這些年不見,竟長得這麼大,這麼漂亮了。如此不提,還考入了終南山,果然是年少出英才!」
聽南宮青城這麼一說,蘇靈兒恍然大悟,似乎真有這事。
「啊!原來是南宮大伯。」
不打不相識,當雙方相認,蘇靈兒這才覺得,自己方才的確有些衝動。這件事確實是自己的不對,無視大伯的是自己,先動手的也是自己,臉蛋一紅,趕忙跟南宮青城賠禮道歉。
事情的結局相當愉快,這倒是令玄月和雲鴻傻眼了。
「靈兒啊,這件事情,以後就不要提了,尤其不能告訴你父親!」南宮青城一臉認真的說道:「對了,靈兒,伯父看你那寒鐵劍,質地不行,改天伯父一定給你造一柄好的!」
聽了這話,蘇靈兒別說有多高興了:「好啊好啊,多謝南宮伯父!」
「伯父,我大姐現在怎麼樣了?」
「哦,蘇苡這孩子,既乖巧又賢惠,自從做了我家煌兒的媳婦,我家……」
…… ……
看到生死相鬥的兩人,轉眼間就親如父女,玄月和雲鴻悄悄退到一邊。
矛盾既已化解,就應該讓他們好好聊聊。雲鴻先看了一下靜萱的情況,幸好只是受了驚嚇,且不知為何,傷心過度,暫時暈了過去,並無大礙,只要休養一段時間,自會醒來。
正在這時,玄月走了過來。
眼前少年,年紀不過二十多歲,卻有著超脫世俗的氣質。長發高高束起,稜角分明的臉部輪廓上,嵌著一雙月牙眼,飄逸的流海,配上略帶憂愁遙思的眼神,讓人感覺到一股天生的和善。雲鴻見到是玄月來了,趕忙上前拜見。玄月問道:「雲公子,萱姑娘如何了?」
「她已經沒事了,這次能度過危難,還要多謝仙長。」雲鴻笑道。
玄月哈哈一笑,擺手道:「雲公子,你這種叫法,真是折煞我也。你我年紀相仿,就算我年長你幾歲,但你也用不著叫我仙長啊。你若是不嫌棄,下次就叫我玄月大哥好了。」
「玄月大哥……」雲鴻淡淡一笑:「你除了道號,沒有世俗名嗎?」
「世俗名?」玄月搖了搖頭,眼中露出一股傷感。
雲鴻一愣,見對方傷感的模樣,似乎是觸及了什麼心事,趕忙不再提問。當即轉移話題,嬉笑道:「對了,我剛剛聽你說,你們此行是去相州北面的邢州,查探千年狼妖封印有無鬆動。我一直很好奇,既然是一頭狼妖,為什麼不殺掉它呢,囚禁起來,真是多此一舉。」
「雲公子,這你就不懂了,修道之人,順其自然,不可刻意而為。上天有好生之德,那隻狼妖修煉千年,實屬不易,百年前,被我重陽宮高人降服後,有改過之心。於是高人設下封印,希望它在封印中好生修煉,待戾氣化盡,便可以解除封印。每過十年,我重陽宮都會派弟子前去觀察。可就在最近的十年,這狼妖的脾氣忽然變得不好,甚至屢次衝擊封印。」
「原來是這樣……」雲鴻點了點頭。
「不過,好端端的狼妖,為何會忽然變得舉止怪異?」雲鴻問道。
玄月神色凝重,應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幾年來,天下妖魔蠢蠢欲動,應該是和天地氣運有關係,我曾聽掌教師尊說過,氣運亂,則天地亂,天地亂,則妖魔出。」
「天地氣運。」雲鴻想了想,將這個詞彙牢記於心。
玄月見雲鴻陷入深思,笑道:「雲公子,這點你不需要緊張,天地氣運,玄之又玄,關係重大,或許與王朝命數有關,按理說,不會牽扯到個人。」見雲鴻點頭,又繼續道:「我聽師叔說,無心潭有什麼邪靈出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好端端的無心潭,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爆發大洪水?我看那濤濤洪水中帶有邪氣,威力巨大,顯然不是自然現象。」
「此事說來話長,且聽我慢慢道來。」
兩人敘說一陣,雲鴻將河神幫、水師府之間的恩怨,大致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幸虧那玥姑娘心存善念,要不然,恐怕真要惹出大禍了。發生這等事,回去後,我定稟告掌教師尊。這些年,群魔亂舞,看來天下的太平日子,是要到頭了。」
玄月無邊憂患,卻聽雲鴻道:「水師府覆滅,我還要將此事告之南宮將軍。」
「也對,水師府覆滅,這倒是免去了一場殺戮。」
「雲公子,我與你同去。」
說著,兩人已邁出門外,朝戰船的主艙走去。
路上,雲鴻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問道:「對了,玄月大哥稍後往哪裡去?」
玄月笑了笑,說道:「不瞞雲公子,這次任務,其實掌教只吩咐了師叔去,我那小師妹因為仰慕師叔,而且剛剛學會御劍,耐不住性子,硬是要跟著去。但師叔他不同意,她又來找我,我只好陪她偷偷溜出來。師叔腳程太快,我們兩人跟不上,才會出現現在的窘況。剛剛見師叔的劍光往南去了,看樣子已經回了終南,稍後離去,我和師妹自當是回山門。」
「原來如此,從此地回終南,需經過幽京。若是方便,不如載我們一程。」
「載你們一程?為何不和船隊回京?」玄月問道。
想到上次和楓三少的事情,雲鴻道:「這個,我和南宮將軍,有些恩怨,我怕……」
「原來是這樣,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雲鴻淡淡一笑,再次稽首:「那就多謝玄月大哥了。」
「舉手之勞,何須言謝。」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主艙,卻見南宮青城和蘇靈兒,正在裡面交談。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8s 3.662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