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木子涵,雲鴻卻來不及傷感,御使蛟龍,沖向身前的祭壇。
那魔女將邪機匯聚到墨千青的塑像上,顯然,她是要以邪機為魂靈,以塑像為肉身,復活墨千青。只是塑像乃死物,就算邪靈誕生,也不可能以死物作為宿體。雲鴻來不及細想,既然邪機匯入塑像內,那麼,要阻止邪靈誕生,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搗毀這個金身塑像。
見蛟龍碩大的身軀朝塑像撞來,墨幽玥忽然睜開眼,渾身邪氣激盪。
「小輩,要想搗毀金身,先過了本姑娘這一關!」
說話間,手起裙動,一道黑黝黝的邪氣從她指尖射出,正對蛟龍飛騰的身軀射去。這道邪氣,相比木子涵的肉身力量,更為恐怖。天道之中,武道為末,對應的肉身搏鬥也是末位,但凡仙真比斗,多以氣御物,以神御法,法斗為主。或是飛劍相激,或是靈機比拼,或是排山倒海。而此刻的魔女,邪神附體,指射邪機,就從進攻方式看,也已超脫了世俗束縛。
雲鴻眼疾手快,即刻縮小蛟龍身軀,即便如此,邪機還是擦肩而過,將蛟龍身上的幾片龍鱗擊碎。剩餘的邪機,洞穿厚實的漢白玉磚,與潭水相接觸,發出「嗞嗞」的油炸聲。
「怎麼樣,你還想來嗎?」
一指穿地的魔女十分得意,對著雲鴻譏笑道:「小輩,我看你資質上佳,想必也有過一段仙緣,若現在跪地投誠,本姑娘念在水師府五萬人,是被你引來的情面上,大人不記小人過,或許會放你一條生路。就像你那兄弟,魔化之後,做我的手下也是不錯,哈哈!!」
「魔女,痴心妄想!!」雲鴻冷笑一聲,渾身正氣發散,怒喝道:「子曰: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魔女,就算我雲鴻今日命喪於此,也絕不會屈膝事故!」
「呵呵,我施法完畢,大哥即將復活,你還這般猖狂?」魔女肆無忌憚道。
「浩瀚天地,正氣長存,邪不勝正。」雲鴻回應道。
魔女一聲冷笑:「邪不勝正,這話說得好。等我大哥滅了大幽,合併火雲、無極二國,一統天下,本姑娘自然會改寫歷史。那些所謂的正、邪,不就是勝利者給自己施加的正義光環嗎?到時候,我就是天地之正,你們就是邪派。我倒要看看,正、邪顛倒是什麼模樣!」
「你這魔女,異想天開,簡直不可理喻!!」
雲鴻火冒三丈,不再與那魔女囉嗦,集中精力,驅使浩然正氣。
在一股恍如神音的唱諾聲中,本來邪氣瀰漫的祭壇上,忽有萬道金光傲然凌空。仔細看去,這些金光並非憑空催發,而是源自四面八方,有天空、大地、山脈、湖泊、森林。金光從天地各處飛騰而來,初時看似暗淡薄弱,但當匯聚到雲鴻身前時,光華越來越盛,最終已炙熱如夏日當空。若稍加凝睇,還能發現,這耀眼金光的中央,懸浮著一個巴掌大的香爐。
那是正氣爐!!
雲鴻捨身取義,這一刻,他放棄了自己的生命,為了天下,他使用了正氣爐。
雲鴻用盡全力,打算與魔女做一次殊死比拼。若是能將之擊敗,縱然合/歡毒素爆發,但為了天下,此生已無憾矣。若是不能,即便邪靈誕生,生靈塗炭,但自己盡力全了,就算死後到閻羅王那裡報道,也是一句無愧於心。雲鴻暗下嘆氣,他知道,不管這一擊能否將對方殺死,反正自己都是死了。只可惜母親尚未救活,高芹仍舊無法無天,靜萱又要受苦了。
那魔女本來不以為意,有邪機在手,力量堪比仙真,何須懼怕一個凡人?
可隨著金光越來越盛,瀰漫的邪機與之觸碰,竟化作黑煙,這個時候,她才有些心慌了。趕忙運足邪力,在胸前聚集邪機,準備迎接這驚天動地的一擊。待四周的浩然之氣全部匯聚在一起,雲鴻神念一動,先發制人。所有的華光如氣凝水珠,迅速聚合,變成一股巨大的光柱,直衝霄漢,在無心潭上空如游龍打轉,吸取靈機後,眨眼間,飛撲而下,奔向魔女。
「浩瀚天地,正氣長存,天地正氣,浩然正氣!!」
「什麼?!」
玥姑娘精神一震,沒想到雲鴻區區凡人,竟然也有這樣的神通。一時間驚慌失措,她完全沒有把握接下這一招。但看對方的模樣,顯然已在燃燒生命,這應該是決戰之勢。這一招,若是自己接下來,對方就再無還手之力,但若接不下來,結局便是粉身粹骨,消散天地。
面對浩然正氣的衝擊,魔女鼓起全力,將胸前的邪機也激發出去。
「轟隆——!!」
兩股靈機相互撞,不僅激起響亮的怒雷之聲,更降下無數零落的光雨。這些金紫相交的凌亂光點,隨著鼓盪的罡風四散開來,好似漫天的隕石碎屑,將整個祭壇灼出千瘡百孔。
眼看靈光絞殺,這一擊下,浩然正氣與邪氣靈機的比拼,應當是勢均力敵。可當光雨散去後,才發現雲鴻已然倒地。因為憑肉身控制天地之氣,乃是逆天之舉。雲鴻承受不住浩然正氣的反噬,在正氣射出的一瞬間,就已噴血倒地。而那玥姑娘,雖然嘴角有些鮮血,卻仍立在風雨中,衣袂飄飄,殺氣騰騰,恍如天地間的一尊神祇,身上爆出肉眼可見的血光。
「你——!!你跟飲血道人有什麼關係?」
方才那一擊,雲鴻感覺到的,不僅是這漫天邪氣,還有一重濃厚的血氣夾雜其中。與雲寒化骨噬魂掌透出的血氣如出一轍。與前世,消滅凝血堂堂主時,兩種血氣,極為相似。
「哦?你這個小子,還知道飲血道人?」
聽到雲鴻提起飲血道人,玥姑娘怔了一下,隨即冷笑道:「臨死之人,告訴你事情的原委也無妨。當年,本姑娘因大哥犧牲,一怒之下,也跳下深澗。皇天不負有心人,我不僅沒在亂流中淹死,還陰差陽錯的找到了當年,飲血道人的墓冢。」
聽到這話,雲鴻大吃一驚。那魔女則譏笑一聲,繼續道:「本姑娘不知道飲血老頭生時有多風光,我只知道,墓冢中,我學到了飲血老頭生時的一些法術。就比如上次地洞中,差點令你魂飛魄散的那一掌,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化骨噬魂掌》。只是修煉此掌法,需飲活人之血,若非本姑娘一向厭惡血腥味,早就煉到第九層,那一掌下,你也就魂飛魄散了!」
「你……」此刻,雲鴻已奄奄一息,喃喃問道:「那暮雲陣,就是噬靈惡陣了?」
「沒錯,那名字太難聽,本姑娘給它換了個名字而已。」
雲鴻忍著胸口劇痛,怒道:「魔女,你布下此惡陣,難道就不顧天下生靈嗎?!」
「天下生靈?」玥姑娘冷哼一聲:「天下生靈,與我何干?本姑娘既已墮入魔道,就曾發下了血誓:縱然天下人死,只要能讓我大哥復活,我做的這一切,就永遠不後悔!」
「你,喪心病狂!!」雲鴻咆哮著。
「你以為你這麼做,就能讓你大哥復活嗎?生老病死,此乃天道。人死不能復生,非仙真不得長生。就算是秦皇嬴政,集天下之人力、物力,四海尋求長生藥,到頭來,也難逃化為黃土的命運。這噬靈陣誕生的邪靈,乃萬惡之源,超脫三界,一旦成形,別說是仙真聖賢,就算是諸天神佛,也未必能對付的了。你覺得,這樣一個邪靈,可能安心做你的大哥?」
「哼,一派胡言!」
聽完雲鴻的話,玥姑娘嘴上雖凶,但卻立在半空,任風雨沾濕衣裳,陷入沉思。
「難道我真的錯了嗎?」
「難道大哥真的不能復活了嗎?」
「難道說,神州大地,真的要因為我的錯誤,而毀於一旦嗎?」
這一刻,三個問題,好似憑空而生,在玥姑娘的思緒中深深紮根。根據飲血道人墓冢中留下的密集,上面明確記載道:噬靈惡陣,雖為天下之惡,但若能集中荒魂、怨靈、邪機、神靈之力,四者合一,以此秘陣,即可誕生邪靈。邪靈可予生者神力,助死者復生。練至極處,白日飛升,神佛退避。邪靈一怒,可誅仙,能殺神,天道為之而逆,三界為之而崩。
荒魂、怨靈好求,只要讓人含恨而死即可。只是神靈之力難求,需集中眾生願力,方能誕生神靈。河神幫經營四年,終於集齊了所需的神靈之力。而最後一物,便是邪機。怨靈、荒魂、怨力,皆可生出邪機。通過此次屠殺水師府的三萬大軍,加上附近的信眾,服用凝香丸後,攝取魂魄,邪機也最終集齊。這一路走來,千辛萬苦,步步為營,怎可能出錯?
「沒錯的,上面寫著,邪靈可助死者復生,這沒錯!」玥姑娘狂吼道。
便在此時,一道紫電當空劈下,那灌注塑像的紫黑邪氣隨之凝止。一時間,天崩地裂,電閃雷鳴,在亘古長風中,忽然漾出一聲來自地獄的惡笑。那漫天幽華匯聚中央,變成無數道邪風氣箭,猛烈衝擊著墨千青的金身塑像,卻聞「咔嚓」一聲,金身塑像被邪風吹裂!
邪光四射,天地動搖,金身塑像轟然碎裂!!
紫霧迷煙中,傳來一道滄桑邪音:「神州大地的空氣,果然比九幽的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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