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導也沒給我多解釋,他滿臉期待地奔回攝影師身邊:「怎麼樣,怎麼樣?」
攝影師大叔蹙緊眉頭作無語狀,撥弄機器給他放幾段視頻。
「靠?!」林導繃緊臉皮看了會就暴跳如雷,還憤怒地踢了幾下攝影機,嚇得攝影師大叔奮勇地撲上去「保機」。
明明是個看著品味和涵養都不缺的高富帥大叔,怎麼一激動就能直接黑化成摳腳暴躁大漢了呢?
我和花苓互視一眼後都齊齊湊到監看屏前,其他人也好奇地統統圍了過來。
果然,屏幕上顯示的只是近在咫尺的殘垣斷壁和蔥鬱青柏,根本沒有這幢樓的任何蹤跡。更可怕的是,這堆在鏡頭前走來走去的人也好像被什麼神秘法術遮罩消隱,鏡頭裡總是那幅如同靜止定格的畫面,只有隨風晃動的青柏枝葉可以證明攝像機並沒有出任何問題。
呃,不對,還是有人被拍進去了……
湊在監看屏前的諸位轉過眼,見鬼一樣詭異地看向我。因為突然出現在畫面上的身影正是本姑娘,一個人嘀嘀咕咕地跑過來跑過去,所有的動作就跟剛才所做過的一模一樣。
我找林導說話,我跟花苓說話,我走到八卦陣下面跟白越說話。
鏡頭裡的「我」像個演默劇的演員,獨自繞著堆破磚爛牆指頭劃腳地說話。
「柳妙,你身上帶有陰界的東西?」背後傳來白越的問話,把一堆正處在驚愕中的人給著實嚇了一大跳。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也湊了過來,指間又多了那枚天圓地方的銅幣。
銅幣隨著白越伸過來的手,在我眼前嘀溜溜地轉了幾個圈,凌空站了起來?!
這是什麼妖術?!我本能地朝後退了好幾步。
「別怕,這只是一個小測試。」白越抓住亂轉的銅幣,又朝我胸前一晃。
被皮繩吊著的血玉很明顯地熱了幾分,我一驚,忍不住伸手進衣領捏住了它。
陰界的東西……是指南城九傾給的這塊血玉?
「不錯啊,看來我們真是歪打誤著地撿到了寶。」白越這話是對林導說的。
他收回夾在指頭的銅幣,意味深長地睨了我一眼,又跟攝影師大叔搖頭,「別折騰了,這裡只是『陰棺幻墟』,通俗來說就是一種用咒術幻化出來的『鏡像』,並不是南城大宅的實景,能拍得出來才是見鬼了呢!」
這下,剛剛見過「鬼」的各位更是目光複雜地看向我。我一看大事不好,本姑娘清清白白不能就這樣被「逼良為鬼啊」,連忙又一次堅定地表示:「本人絕對不是鬼!再胡說一句,你是明星我也一樣可以告你誹謗哦!」
「你的確不是鬼,就是身上戴的東西可不一般啊,可以衝突幻墟咒界。柳同學,好好看住自己身上的寶物,它可是陰陽兩界的有術者都會垂涎的哦。」
哦你妹啊,就直接說「老子眼紅,可能管不住自己的賊手」就得了。不過話雖不中聽,但他好歹也澄清我不是鬼類的真相,就懶得再跟他計較。
我小心地把血玉從頸上撩起來,乘沒人注意的空檔把它塞進罩罩裡面。
但願只是一種錯覺,我總覺得血玉很愉悅地忽閃了一下……
「看來今晚還是拍不了什麼有價值的內容。林導,大家都忙了一天連晚飯都還沒吃,放班吧?南城大宅到底在哪裡還是需要琢磨的事。」
南城、大宅?
我受了強烈的驚嚇——尼瑪,南城這貨真是陰魂不散,到處都是跟他有關的事兒啊?!
不過放班的提議真是太有人性了,飽經驚嚇的諸位表示無比贊同,劇務大叔們還特地打了幾個哈欠以加強效果。
林導卻很不甘心,嘴裡一個勁地嘀咕:「快兩年了啊,再不交出些真材實料,我怎麼向投資商和製片人交代……」
他也跟蒙眼傻驢似地繞著那塊驚悚的「浮屠冥喜八卦陣」轉了好幾圈,看樣子怎麼也不想就此放棄的樣子。
白越無奈搖頭,跟攝影師使了個眼色,大叔們悄悄地開始收拾器械往樓外的車上搬。
「喂喂喂,你們在找什麼南城大宅?到底是哪個『南城』?!」我揪住白越急問。
「想知道嗎?可以,現在就陪我們上樓去瞧瞧!」白越按住我揪他衣襟的手,老神在在地提議。
「樓梯不是在哪裡嗎?幹嘛一定要我陪,你上樓還怕黑麼?」我鄙夷地睨他。
「笨!我不是說了嘛,這樓是靠咒術幻化的虛境,根本就不是實體,你讓我們怎麼順著空氣爬?!但有你戴的東西就不同了,它應該跟南城大宅有密切的關聯,所以能衝突咒界,有化幻為實的效力。這種效力應該能維持到幻境消失,現在就不如好好利用,讓我和林導上樓去見識一下嘛。」白越俯下腰,嬉皮笑臉地伸手朝我胸上抓來。
我警惕地側身躲開他的偷襲,和南城九傾那色胚不同,我堅信這傢伙對我罩罩里的肉沒興趣,但對血玉應該有著絕對骯髒的企圖。
而且他的話聽得頭暈,我總覺得按他們先前看到這樓的瘋癲狀,絕對不像僅是找到電影拍攝場景才這麼喜出望外。
林導和白越拍這部《血棺三咒》的最終目的,肯定是相當不簡單。
「說吧,想怎麼利用?」我咬牙問他。
「說了啊,很簡單的,陪我們上樓。」
白越揮手叫來還在八卦下亂晃的林導,然後攬住我的肩,往大廳南牆前的旋弧木梯走去。
花苓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跟過來。
「別,你陽氣太盛,會和她的陰寶對沖。」白越阻止了她的靠近。
「那就把它帶上吧。」花苓點頭,然後把懷裡的煤瓜朝我扔過來。
我連忙接住,煤瓜可能被她調戲傻了,生無可戀狀地伏在懷裡一動也不動,低眉順耳地跟平日裡一抱就上爪的囂張樣天壤之別。
馴服傲嬌貓這事,果然還是專家靠譜。
「你們要上去找什麼嗎?」我心情略爽地問白越。
「找『十一室』。」白越拉著我小心地避開八卦陣的範圍,挨牆往樓梯那邊走。
林導也學著他的樣,將高大的身體儘量當塊麵餅貼牆而行。
「雖然不知道幻境是不是也有法效,但最好不要走進陣內,否則可能會被當成祭品直接綁上去。」白越指向木樁上那些衣袂飄飄的女屍,「天陽地陰,女的就會被綁木樁,如果是男的就會被吊八卦頂。」
我抖了又抖:「上面不是綁滿了嗎?」
「屠魂樁必須祭滿八具人魂,新的會替代舊的,但不能缺,缺了就會破陣,後果很嚴重。」白越邊科普邊將我往靠牆的方向帶,把我的手拽得緊緊的。
我心生暖意,驀然發現白越雖陰晴不定高冷嘴毒,但心眼還是蠻好的。嗯,而且人帥還有錢,配本姑娘簡直不能再合適了。
嚶嚶嚶,好羞恥……只是隨使在心裡yy一下嘛,哪個小姑娘不見著男明星不yy的呢?本姑娘好歹還是正常人類的範疇好嘛!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白越心有靈犀橫來一眼,垮著嘴角撇開臉去。
我被他瞪得臉皮發燙……不過,眼神?本姑娘純潔善良的小眼神怎麼招惹你啦?
嘖!
在一陣莫名尷尬起來的氣氛中,咱終於小心翼翼地踏上雕花大樓梯。這樓梯的年紀應該比我爺爺的年紀還要大上一大截,踩上去就是各種吱吱呀呀地呻吟,嚇得我手心一陣陣地冒白毛汗,唯恐一腳下去直接捅個大窟窿。
好不容易步上二層樓的長廊口,我們仨不由同時收住了腳。
東西南北四面正牆緊閉著十幾扇一模一樣的雕花木門,暗紅漆色在暮光沉沉的室內顯得彌足壓抑,透著令人喘不過氣的肅穆,再加上廊欄外掛著的男屍齊齊地懸停在二樓平台的高度。
這景像,噩夢般地讓人雞栗直冒呼吸困難。
「十一室,到底指哪裡?」林導喃喃嘀咕。
白越緩緩搖頭,眼神精亮顯出十足的警惕。
「為什麼要找十一室,裡面有什麼東西嗎?」我好奇地問,又有些懷疑,「都說了這裡是幻境,你們就算找到了也無法真正地拿到吧?有什麼意義?」
「噓……聽,別說話!」林導抬頭看卦,突然輕叱一聲。
白越微涼的手指立即按在我的唇上。
我連忙噤聲。可這裡太陰森,慌得人腿軟腳輕的,不說話分散注意力簡直要被逼瘋的樣子。
死寂的空氣終於微浮起一種奇怪的聲音。
輕微,但無比清晰。像是腳步聲,但勻稱得怪異,不像是人類的雙腿能踏出的。更似鐵器機械地敲擊地面,徐徐響徹然後從四面八方湧起。
地板開始微顫,樓梯的咯吱聲響得銷魂蝕骨,而腳底板很快感覺到一種微弱的震波。
白越捏了捏我的手,下巴一仰示意朝上看,然後我馬上明白這種古怪的聲音是從哪來的了。
頂上琉璃八卦圖中央的黑白雙月竟如鐘擺齒輪,逆時針方向緩慢帶起外圈八方位轉動,於是懸掛在卦位上的男屍跟著晃悠悠地動起來,一個接一個,在距離我們不遠處的廊庭空中旋轉著。
這景像已不能用詭異來形容,簡直是一場荒謬噩夢的最高級版本。
手裡的冷汗一陣陣地狂飆,我簡直要控制不住地尖聲大叫,然後奪路狂奔。
白越還是鎮靜自若,一眼不眨地凝視頂上轉動的卦位,然後順著往下注視逐一停留在視線里的男屍,目光最後停留在那些緊閉的木門上。
淺眸微盈,靈光掠浮。
「我知道十一室在哪裡了。」他突然笑了笑,抬手拍拍林導的肩,「不過老林啊,我們的確得趕快找到真樓,否則事情真的要大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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