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有點小緊張:這是見家屬的節奏嗎?誒呀,人家還木有準備好嘛嚶嚶嚶……
呃,等等!
「就是她搞出那件讓無辜女孩變成鬼新娘的缺德衣服?!你們家還通過它來篩選女孩祭在屠魂樁上?!」腦袋一清醒,我忍不住氣憤填膺起來,「不好意思,我對你妹子不感興趣。我要回家!」
「柳妙,未知前因後果之前,能不能別這麼武斷?」
南城九傾面露不悅,眯著眼縫危險地睨過來。顯然,這個妹妹在他心目里有著不輕的分量。
「若我們家的人都陰戾嗜殺,你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沖我跳腳嗎?」他伸出指頭,不輕不重地戳我的腦門。
不過他這樣已經嚇不動本姑娘死翹翹的小心臟了,所以我很堅定:「搞出這麼多血腥的鬼東西還不算陰戾嗜殺?不好意思,本姑娘還是覺得你們這一家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不想跟你們同流合污!」
這個想法絕對是有道理的。先別提冥喜嫁衣已害死多少條人命,僅出現在我生活里的就已是觸目驚心:李小姐死得極為慘烈,而我自己身上也中了誰也說不清的什麼血咒,天魂地魂都不知道在哪裡飄著呢,這會兒還讓白越那非人非鬼的傢伙惦記上。這一切的開始,都是從被南城九傾穿上冥喜嫁衣開始。
這事,我絕不會輕易忘卻的。就算相信現在這條小命會被他盡力相護,但作為一個有著正常是非觀的偽人類,我就是做不到被他步步侵入生活而感到心安理得,更別提對這些鬼東西抱有什麼好感。
「好和惡僅是人一廂情願的判定,與己有益視為『好』,與己無益視就為『惡』,向來罔顧其他生靈的利益。」南城九傾不屑,「萬物資生,乃順承天。哪容得下微不足道的人類來定義好惡。別見識太淺,柳妙。」
「哼,隨你怎麼說,人命就是人命!要不是打不過,我其實一直挺想揍你,」我皺緊鼻子,怒戳他的胸肌,「當初你給我穿冥喜嫁衣不算,還大把地吃我豆腐,現在搞得我人不人鬼不鬼的,你這壞到滿肚子黑水的死變態鬼!」
越罵越委屈,兩腿就痒痒,好想踹斷點什麼!
南城九傾似是被我罵得差點沒回過氣,木無表情地瞪了我片刻,然後輕嘆,開始一通「愛信不信」的辯解:「乖,真的沒想過要害你。這當中的緣故比較複雜,你慢慢自然會知道。」
窩槽,還慢慢?本姑娘都快爛沒了身體了餵大哥,真特麼有臉說出口啊?!
我無比悲憤,看來重塑胸控鬼貨的三觀這個任務果然是任重而道遠,還不如先揍過一頓再說!
抬腿就朝他胯下怒踹了過去,這回他倒是沒躲,皮糙肉厚地又湊過臉來哄:「穿過嫁衣也好,為夫也不是不願負責,要不今晚就負責得徹底點?良辰吉日來洞個房什麼……」
好吧,看來就是沒被踹夠!
正想來個連環踹時,這五行缺三觀的鬼大爺又精分成一幅眉頭深鎖的正經腔。
「不過你一定要相信,我們南城家設計和製造陰品的初衷,真的跟害人毫無關係。尤其是十檀,她秉性溫和良善,在世的時候連只蚊蟲都不敢殘害。設計冥喜嫁衣的初衷是為了幫一個含恨而逝的女孩了結心愿罷了。」
我愣了愣,聽上去似乎是則很溫柔的故事。
「冥喜嫁衣是陰品,陰品本不是給陽間的人使用的,它們所有的屬性和陽界萬物相反甚至相剋,用到陽界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像拿一個未知的病毒進行投放。這點神奇的效應,不幸被當時急於尋找『浮屠冥喜八卦陣』祭屍的家父發現並利用了。」
我聽著,突然打了哆嗦。想不到侵入物種理論也適用在這方面,真是大開眼界。
「陰品發展至今已是更新換代好幾次。雖然對普通鬼類來說,將陰品帶到陽界幾乎是件不可能也沒有必要的事。但是陰界自洪荒起就處於各項勢力盤踞爭鬥的狀態,凶鬼需要消耗大量陰靈用於修煉和提升鬼術。陰靈在陰界就是一種必需的能量源,取之鮮活女體的尤其純淨好用,更因稀缺而價格不菲。耄將之類很快發現將一些陰品經過稍許改造投放到陽界,會給他們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其中就包括獲取大量的純淨陰靈。而冥喜嫁衣就是被投放的其中一件陰品。」
南城九傾一口氣解釋完,然後將手掌抵向我的腹下,奇怪的燥熱感隨之升起。
「處子陰靈又是陰靈中的極品,被冥喜嫁衣標記過的就易於提取,所以你一定要離鬼類遠點,包括白越那種活屍。他是純陽體沒錯,但不是人類就與你的解咒沒有幫助,千萬別給他騙了。冥喜嫁衣附著的血咒有些許催情作用,能讓你輕易對異性產生親近之感,可別上當了。」
說得那麼一本正經,可我怎麼就感覺這話明顯有著酸溜溜的指向呢?嗯,也可能是錯覺。
硬邦邦的冰冷手指意猶未盡地蹭了兩下才離開,留下一點點難以平復燥熱和暖洋洋的癢。
我大囧又大窘,要不是這色鬼現在的神態還算正經,否則本姑娘早就糊他個天龍十八掌。
難得說這麼多的話,他可能有點不習慣,伸出舌尖不停地舔略有些乾澀的唇片,樣子極其誘人……擦,一定是那個噁心血咒糊上眼的緣故!
「冥喜嫁衣的來龍去脈並沒有多大意義。」他無奈地橫了我一眼,「如果你懂什麼叫『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該有多好。」
這麼嫌棄是幾個意思?怪本姑娘總愛管閒事招鬼煩是不?
我也怨懟地彈個白眼給他,真是三觀不同怎麼處。
大眼瞪小眼地互戳了一會兒。百年老鬼終究體力不濟敗下陣來,俊目一彎嘴唇一撅,又笑眯眯地貼過來。
嚯嚯,只是親親還可以接受,畢竟對象是這麼俊得讓人合不攏腿直不起老腰的美男鬼。
將燒糊過無數次的理智大神再埋一埋,我沒皮沒臉地接過他溫軟的唇,蹭蹭舔舔地黏糊了一會兒後,終於覺得有必要關照一下屋內孤影姑娘的感受,連忙將開始往下移的色嘴推開。
「拔嘴無情?」南城色鬼頓時一臉不爽。
「別在人家門前秀恩愛,會死得早。」我很有節操地表示。
其實不用細看也知道,倚在榻上巋然不動的「南城十檀」絕對不是活人,或許只是一座精美的雕像。
「嗯,這樣啊……」南城九傾眨巴幾下清亮的眼,手指對面的門認真建議,「要不咱先去我屋內吧,有床哦。」
我想也不想地要糊他一巴掌。
然而,背後恰當時機地響起幽深的請示:「少爺,可否讓我們進門,給大小姐潔身。」
我立馬縮手揣回兜里,迅速恢復一臉端莊。
雄性生物都要面子,絕不能在家裡人面前抽他,要抽得關上房門拿內褲抽,這是我媽對我進行過的唯一的兩性教育。
哦嚯嚯,本姑娘果然有當個好媳婦的潛質啊……呃,得趕快找牆撞一撞被春心糊掉智商的腦袋。
三個梳著長長麻花辮子的女僕捧著毛巾和沒有水的空臉盆,青灰著臉木無表情地幽然顯身。
果然是鬼宅啊,個個神出鬼沒的。我嚇得一個健步向南城九傾身後躲去。
南城九傾點了點頭,側身讓這三位鬼仆魚貫而入,最後一個還朝他彎了彎腰「謝謝少爺」,然後輕闔上了門。
走近了才能發現,她們露在領子外的頸脖上,個個都有一圈青紫的深深勒痕。
看得我不寒而慄。
「她們在這宅子內困了百年不肯離去,每天都過著百年前的日子,做著那時每天要做的工作。」可能我過於驚訝,南城九傾只得開口稍作解釋。
「為什麼不肯離去?」
「不清楚。早些年我讓人請高僧超度過這宅子,但沒用。執念太深,她們或許還等著南城家重新振興,許諾她們一世安穩生活。」南城九傾輕嘆。
我有些毛骨悚然,無法想像這些鬼魂日復一日地做著早已失去意義的工作,只是為了讓自己有理由飄蕩在這座豪宅里?
她們到底是怎麼死的,為什麼死後還能安心伺候會逼他們當祭屍的可怕東家?
簡直難以理喻。
但這個疑問恐怕不適合直接讓南城九傾回答,畢竟他也是「東家」之一。
我只得指著那扇被闔起的門,有點遲疑地問:「你妹,呃,十檀小姐是怎麼去世的?」
「跟我家的所有人一樣,被人連夜屠殺。」南城九傾回答得很平淡,像在說別人家的事一樣。
他也跟著我的目光瞥了一眼那扇門,像是能直接看到門內的背影,目光柔和又充滿敬意。
「十檀雖是養女,但自小擁有對葬品世家來說難得的通靈天賦,而且聰慧過人,十五歲就設計完成冥喜嫁衣,讓家父大為歡喜。可惜,死時才過完十六歲生辰。」
「她、她化鬼了還是已經輪迴?」問是這麼問,心下還是希望已經投胎輪迴,要不困在這幢陰森的豪宅里日復一日地坐著,何其可悲。
南城九傾卻搖頭:「轉回台上未查到她轉世的記錄,陰界也不見其蹤影。」
我怔忡。剛才我倆站在這門口嘀嘀咕咕又抱又親地折騰了好一會兒,背影的主人始終一動未動,可見雕塑就只是雕塑。
南城十檀應該沒在這裡吧?
「那你……要我見她的用意?」我有些莫名。
南城九傾靜靜地睇住我,又淡淡笑開:「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吱呀——門又被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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