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本姑娘就看你這隻神秘的鬼葫蘆里能倒出什麼金丹藥出來。
無語半晌後,帥鬼突然將手鬆開,白越像條死魚一樣被摜在地上,一動不動,軟綿綿得讓人害怕。
再想到他胸前三道皮開肉綻的傷,我有點心疼,憤怒地一巴掌糊上湊在跟前的帥臉:「幹嘛這麼粗暴啊,他身上有傷啊!」
「這傢伙不是人,這點傷奈何不了他!」
「我哪知『不是人』又算是什麼東西,很牛逼嗎?連閻王爺都管不了?」
「當今時代沒有閻王爺只有冥帝,陰界也在隨時代變革的!你不是不想摻合陰界的事,為什麼還要跟他湊一起瞎胡鬧?!」
「哪有瞎鬧!他說過幫我活回來的,他也是現在唯一能幫到我的人,我不跟他湊一塊兒還能怎麼辦?!我的身體冰在殯儀館已經七天多了,再這樣下去還能不能用都難說了!」
一大通沒營養的對吼下來,我莫名好想哭,然後也真的哭出來了,好丟臉……覺得委屈又不明所以,只覺得必須哭給這個傢伙看,否則就是滿腹憋屈無處發泄。
見我飈出幾朵淚花,他果然懵呆了一下下,然後抬起手慌亂地抹向我的眼,又把我拉進懷裡緊緊地抱住。
「嗯,是為夫疏忽了。命魂回到身體這事的確不能多拖,之前又得收拾送你回來後留下的爛攤子,所以一時沒辦法幫到你……」
他沮喪地喃呢,一邊輕撫我的發。
我靜默地享受完這片刻的溫柔,用力將這舒適的懷抱推開,認真地指著地上的白越。
「救他!」
「不用救。他沒太大問題,受傷之下還能動用溯咒召我顯身,傷了陰魂暫時失去意識罷了。」
原來如此,我長吁一口氣,彎腰想去扶起人。
「喲喲,怪不得被隨便一哄就跟著到處瞎跑,」修長濃眉擰結,這廂就陰陽怪氣了,「敢情的確是看上了啊?」
嘖,又算吃的是哪門子的醋?!
「對了,你不是他的前姐夫嗎,」我翻個白眼,很不給面子地糗他,「那麼,姐夫你好,姐夫再見!」
再三被駁了話,這位「前姐夫」的臉色真的不能看了,霸氣凜冽的雙瞳里顯出些瘮人的怒意,一幅看起來就要掐死我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他的各種兇狠就是感覺不到害怕,心頭涌動的只有萬般的不爽和憤怒,摻雜各種複雜而難忍的情緒,梗得整個人一陣陣地揪痛。
「喂喂喂,你們吵夠了沒,」白越終於有動靜,他氣喘吁吁地翻了個身,揮開我伸過去想扶的手,指向天地萬壽棺,「快逃走了啦,不追嗎?」
果然,已呈強壯青年形體的顧老頭身手敏捷地跳出棺材,直往亂墳深處開溜。
我大急,不由想拔腿奔過去,卻被一隻手按牢了肩。
「別追,沒必要!」
白越急得眼都紅了,若不是他好像還沒有恢復,否則看這模樣準會跳起來咬死他的前姐夫。
「沒有解掉鬼殼陣就溜了,就是想把我們困在這裡!」
前姐夫高冷一笑,陰森森地沖自己的「前小叔子」撇唇:「你既然都敢召我出來了,還需要怕這個嗎?」
白越頓時被一口老血給噎住喉,只能氣極敗壞地看著顧老頭唰唰唰地幾步飛躍,轉眼就消失在亂墳堆叢中。
他無奈地又翻過身,像灘爛泥軟在地上,直冒氣鼓鼓的泡。
「白小少爺,你反覆跟顧家牽扯不清只不過想坐收漁利,何不老實說呢。」他的前姐夫還在火上澆油,用腳尖踢向他的腦袋。
白越的臉色微凜,抿緊唇沒接話。
「去跟白櫻說清楚,白家的事我說過不管就不管,別再耍些花樣來招惹我,否則後果自負。」帥鬼的話真是很不客氣啊,冷漠得簡直不像有過一家人的情義。
「還有,怎麼玩是你的事,但再想接近和利用我的女人辦自己的事,你不會想看到我是怎麼翻臉的。」
呃……我頭痛地悄然溜開幾步,省得被兩鬼對噴的口水給濺到。
「我做的事跟我姐沒關係,你別傷她的心。」一席話說得白越似有些惱羞成怒。
他憤恨地坐起身來,指著我又沖自己的前姐夫吼,「你另找這個傻不啦唧的新歡也好,把我們白家還看作舊恨也好,總之別傷我姐,她對你終究是不假的!」
擦,這是什麼狗血展開?新仇舊恨一鍋燉的節奏?
可時間不等人啊,我這個無辜又傻不啦唧的「新歡」只能弱弱地刷一下存在感:「鬼大爺們,我說符的時效要過了吧?能不能出去後再撕啊?姑娘我還是要命的啊?」
白越一聽立馬拍腦袋:「差點把這事給忘了!恐怕沒時間了。」
嚶嚶嚶,姑娘我好想哭……
「南城九傾,快解鬼殼陣,柳妙身上的解縛咒符的時效就要過了!」他突然狂吼一聲。
南城、九傾?!
嘴裡驀地泛起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像是猛然被這個名字砸得膽肝俱碎,還有一隻破碎的沙漏在徐徐地往回流沙。
腦袋開始發痛,本是裹緊記憶的一層層紗在被迅速抽離,讓久被壓制的一些片斷緩慢地從腦海里浮起。
「白越,你是故意的!」
這個叫「南城九傾」的帥鬼憂心忡忡地飛快瞥了我一眼,然後憤恨地抓起地上的白越嘩啦一下砸到鬼殼群中。
「名字?!」
——如果緣深,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現在不必多問。
——雖然讓你知道我的名字是個意外,但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好好記住。
這兩句……保護,還是擺脫?我突然有些明白了。猛得抬頭,撞上那對擔憂的幽深雙瞳。
哦。
我微勾嘴角,沖他呵呵一笑:「帥哥,可以出去了嗎?」
然後無視他滿臉的驚疑,冷靜地走向那群巋然不動的鬼殼。
「別走開,得馬上送你出去!」南城九傾搭住我的肩不肯放。
「帶上他!」
我指向摔在一堆鬼殼裡扶著小腰爬啊爬的白越。這次學乖了,隨即縮下肩頭甩開牽制,防止被這傢伙再次控住身體。
南城九傾冷睨著躲他五步之遙的我,一雙修長飛挑的濃眉擰得快要擠出水了。
他緩緩吐氣,一字一頓。
「柳妙,我不會出手救白家的人。你身上的破縛咒符撐不了五分鐘,到底走還是不走?!」
「白越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不肯帶上他,我就不走。」避開鋒利的眼刀,我硬著頭皮堅持。
柳妙我長這麼大,從來不會臨危不救,這是做人的最起碼原則。
「你,覺得他是『朋友』?!」南城九傾冷笑,他似乎氣得忘了自己根本沒穿衣袍,順勢一甩手做了拂袖的動作,看起來有點詭異的蠢萌。
「沒有我護著你,你知道他現在會讓你躺在哪只棺材裡?!」
這句話的確是一記暴擊,讓我無謂的堅持頓時失血一萬點。
「至、至少他還沒有對我直接造成傷害……」我苟延殘喘地撐著最後一點堅持的血量,聳聳肩故作輕鬆,「你們之間的世仇恩怨,我也不感興趣。只是這種時候就不該把身負重傷的人扔在這裡。再說,如果不是他冒著危險召你出來,我也完全沒有生機。」
點滴是恩,而姑娘我對此一向涇渭分明,有恩必還。
「好好好,你愛走不走,自己找死就別扯什麼理由!」南城九傾被這些話氣得有些啞了聲。
他霍然背身走向天地萬壽棺,不再理我。
我悻悻然,想了想還是走進鬼殼陣。剛從鬼殼堆里爬起來的白越正在搓揉他離折斷不遠的腰。
見我滿臉晦氣地走來,明顯愣住了。
「你怎麼還在這兒,他居然沒送你走?!」
我黯然搖頭,不想接話。
「姑奶奶,你又跟他吵了?」白越失聲怒問。
我撇嘴嘀咕:「幹嘛,他是玉皇大帝嗎,跟他吵個嘴都不行啊?」
白越頓時一臉苦逼相,把嘴湊到我耳邊大聲地吼:「你知道不知道,現在怎麼也不能得罪那位南城九傾大人!因為單憑我這個法術渣,根本破不了這鬼殼陣!」
「以後遇到這種事,就不能早點提醒嗎?」我有氣無力地捂上耳朵,順便偷偷瞄向還站在棺材旁不知在鼓搗些啥的南城裸男。
嗯,果然越看越性感啊,好美味滴肉體啊嘿嘿嘿,看著完全不用怕長針眼。傳說中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華麗身材,還有翹翹的屁屁……嗚,鼻子突然點酸癢。
「喂喂,你沒事捂鼻子幹嘛?!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啊,」白越氣呼呼屈起指頭彈了我一個結實的暴栗,臉色更加青,「想想我為什麼冒著被揍死和耗盡陰魂的危險,把他給強召出來啊?這鬼殼陣比我想像中要複雜得多,虛虛實實的,找不到混在它們中間的真體就根本破不了陣!你沒看咱剛才繞了一圈還被困在這裡啊,再不回去你要散魂了知道不?!一散魂玉皇大帝都救不回你啊!」
難為他將一大通話吼得震天慟地連口氣都沒喘的。
我只能無語哽咽,再次領悟到裝逼有風險,尤其是隊友根本就是一坨渣的情況下。
「他不肯帶上你一起出去,所以我就跟他吵了……」
「妙妙,」白越靜默數秒後喟然長嘆,又不要臉地溫柔笑開,「你不會真看上我了吧?捨命相救啊……不過先說好啊,我可沒本事跟那傢伙決鬥的,咱倆最多搞點私奔啥的。」
我輕蔑地眯起眼縫,挺想拿根針戳戳那張臉皮到底厚幾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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