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這些東西是不能隨便說的,我很理解。看我這個腦子,聊了這么半天都忘了介紹自己。我姓白,這是我和我先生的名片,以後洪先生如果對外國貨物有需求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或者讓睿睿轉告我們也成。」
齊睿媽媽對洪濤的推辭之言非但沒有不快,還表示極為認同。這倒不是洪濤裝神棍的手段有多高,和歐陽清比起來他就是個棒槌,身上一點仙風道骨的感覺都沒有,甚至連約瑟夫都比不上,人家好歹也是接受過神父教誨的,洪濤連一整句經文都念不出來,在這方面真沒天賦。
不過齊睿媽媽是自己把自己忽悠了,她是先入為主的認為洪濤是通靈大師,現在洪濤承認了她覺得最合理,不承認反倒很難了。而且越是不明說,她就覺得越可信,神秘感嘛。
「恆通公司……您和叔叔常駐香港?」洪濤隨意看了一眼手中的兩張名片,原來齊睿的媽媽叫白靈,爸爸叫齊改之。
名字沒啥特別的,可是一看他們的工作單位,洪濤的頭皮就有點發麻。他原本以為齊睿的父母就是檔次比較高的外交官,現在終於知道她家是個什麼身份了,這玩意一點不比大斧子慫啊!
恆通貿易公司,是一家隸屬於外交部的海外公司,規模不太大,名氣更沒有,縮在香港不知道哪座寫字樓里不顯山不漏水的,每年的交易額也中規中矩,大部分業務都是進口,除了軍工、礦產資源、大規模成套機械之外幾乎什麼產品都涉及。
但這是外人的看法,其實這家貿易公司從解放前就已經有了,當時屬於周總理直接管理,算半個情報機關、半個後勤機關。
為什麼這麼說呢?這就和它設立的目的有關了。這家公司設立的目的最初是為了幫我黨在香港採購一些緊俏物資,從藥品到針頭線腦,反正根據地需要啥它就買啥,順便也做點倒手生意、打聽打聽消息、幫著解決一下經費問題。
抗日戰爭勝利之後,我黨的勢力日益強大,可以通過各種手段獲取物資了,這麼一家小公司也提供不了太多貨物。但它在香港經營了那麼多年,人脈上有了一定基礎,撤銷了又有點可惜。
咋辦呢?於是它搖身一變,成了一家專門給高層採購日用品的後勤公司,尤其是奢侈品之類的。解放後新中國受到西方社會的經濟封鎖,這種需求不降反升,這家公司的規模也有所擴大。
為了掩人耳目,乾脆就劃到了新成立的外交部名下,成了一家明明白白的紅色企業,不用再偷偷摸摸去搞走私,可以正大光明的採購。功能還是一樣,為高層購買國外的奢侈品,再通過各種渠道運回來。
就算在國家最困難的時期,高層家裡也少不了進口的菸酒、營養品、化妝品、服裝手錶什麼的,甚至包括電器、汽車也一樣能弄進來。
這樣一個公司必然會接觸到很多高層隱私,比如誰家喜歡用什麼牌子的電器、誰的夫人喜歡什麼化妝品、誰平時要吃什麼進口藥。
這些日常生活的信息放到平民百姓家裡無所謂,但放在國家層面就是絕密啊。於是這家公司的負責人也就必須忠實可靠,從而也必須地位超然。
明面上這家公司的負責人在外交部里掛著司長的頭銜,但這個司長可不是普通的司長,他基本可以和中國駐美國大使一個待遇了。駐美大使待遇高在了仕途上,都是副部長甚至部長的候選人;恆通公司負責人的待遇則高在實惠和與高層的私人關係上。
只要不出原則性的大問題,這輩子就算拿下了,這個位置不像外交官一樣三四年一任,需要輪換。恆通公司的老總職位基本坐上就不用下來了,除非你自己樂意,否則就算外交部長想換人,也得問問你同意不同意,不同意就換不了。
再說得明白一點,這家公司就是高層的司務長,還是私人性質的,不公開。首長家裡的保姆放到地方上去縣長、市長都惹不起,更何況一個司務長了。
他和高層家裡都是隨時電話聯繫、逢年過節必須提著東西上門的主兒,搞不好缺人的時候還得陪著搓幾把麻將呢,你說這個玩意咋惹?
洪濤為什麼會知道這麼秘密的部門?其實這個部門只是對外神秘,在外交部里人盡皆知。但凡問任何一個外交部的職工:你以後想怎麼規劃發展方向?
他們的回答都會是兩方面,一方面是努力往上爬,爭取當個司長啥的;另一方面就會說,要是能去恆通公司任職就好了,哪怕不是高層職位,當個普通職員也成啊。
在洪濤的記憶力,不知道哪輩子自己有個擔挑就是外交官,他的理想也是去恆通公司任職,不知道念叨多少遍了,最終好像也沒混進去。但每次說起這個公司嘴角都會流出哈喇子,嚮往之情不言而喻。
「哦?您也知道恆通公司!」江竹意的媽媽很意外,洪濤在她眼裡算是有特異功能的高人,天賦秉異但檔次並不高,也不是外交部的員工,不應該知道恆通公司這個比較冷門的單位。
「白阿姨,我是您小輩兒,您這麼稱呼,我很彆扭,還是按照睿睿的輩分論吧。」恆通公司是自己脫口而出的,洪濤沒法回答,編瞎話來不及了,乾脆把話題岔開。
「那可不成,你和睿睿按照你們自己的輩分交往,我們另外單論。你稱呼我白女士,我稱呼你洪先生,這樣在任何場合都不失禮,你看怎麼樣?」不愧是干外交工作的,齊睿媽媽在雙方的地位、身份、稱呼對等的問題上非常較真兒。
「您是長輩,聽您的。」具體該叫啥洪濤也不太清楚,他本身就不是一個特別嚴謹的人,平時都是愛叫啥叫啥。
「剛才聽你說還有個師傅,不知道可不可以讓我見一見?沒有別的意思,在香港那邊我也喜歡拜訪隱士高人,假如方便的話能不能幫我安排安排,禮數我是不會少的。」
洪濤說的每句話、每個字估計都讓齊睿媽媽記住了,她交往外人還是很謹慎的,表面上熱情不見得心裡就真這麼想,在沒摸清對方真正底細之前絕對不會放心,這不,又一個試探來了。
「我師父去年就圓寂了。」別試了,小爺編的瞎話只要不動刑,神仙來了也問不清楚,凡是能證明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根本找不到,否則也不會編進來。
「哦?你師父還是位高僧!不知大師在何處修行?」洪濤是玩命閃轉騰挪,齊睿媽媽是步步緊逼,不問出個結果誓不罷休。
「廣化寺的主持,就在我家邊上,其實我也不是他記名的弟子。十多歲的時候我在後海邊上釣魚,他看到之後批評我殺生太多,還給我講了一些當時我也聽不太懂的道理。」
「我上學的時候性子很野,經常惹事,老師和家長都管不了我,也沒法交流。但我師父和我聊天我就能聽進去,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心裡感覺挺舒服的。當時年紀小不太明白,後來才知道他是換了一種方式來說服我。」
「一來二去的我沒事就去找他,下下棋、喝喝茶、聊聊天,他也沒教我什麼佛法。可是從那時起我就開始做怪夢了,問我師傅,他說是我自己心裡的聲音,別和他說,也不要和別人說。」
「後來我也習慣了,沒把這個當回事兒,如果不是睿睿有心記錄還一條一條對照,我自己都想不起這件事兒。」圓,太尼瑪圓了,瞎話編到這個份兒上基本也就不是瞎話了。
說著說著洪濤眼睛裡居然浮現出了水氣,能把自己都說感動的瞎話,誰要是再不信,那他就是沒心的人。而且這還真算不上純瞎話,除了回憶這個情節之外,其它都是真的。
不管誰去問,洪濤確實和錢和尚交往了十多年,錢和尚也確實對洪濤另眼看待。唯一能在寺里蹭飯吃的外人就是他,別無分號,不去打聽還好,越打聽這個段子就越真!
「這就是緣分呀,當初睿睿能化險為夷也是緣分,現在她和你又有了緣分,看來她這輩子一直都有高人相助,這樣我們當爹媽的也放心了。這是我和睿睿她爸給你挑的一件禮物,時間有點匆忙,千萬別見笑,也千萬別推辭。這次的事兒讓睿睿的爸爸受益良多,再貴重的禮物也是應該的,如果你不收,以後我們都不好見你面了。」
老和尚的故事齊睿媽媽不再追問了,都說出有名有姓的人和地址了,再追問也沒什麼意義,只能顯得小家子氣。是真是假光聽是沒用的,想搞清楚必須親自去調查。
不過她此時已經基本相信了洪濤的說辭,這種假話分分鐘會露餡,說起來沒有意義。基本完成了考察任務,齊睿媽媽伸手從茶几底下拿出一個小紙袋,放到了洪濤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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