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凶之主 其079章：你聽我跟你講

    「先別急著這麼說。」冷雨菲說，「我也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欠別人的人情，因為我們這一行，是不能拖欠人情的。」

    「你們這一行？」厲浩陽一怔。

    「刺客。」冷雨菲看著厲浩陽，一字一頓地說。

    「刺客？」厲浩陽一怔。

    「是的。」冷雨菲一點頭，「所以我不能拖欠人情，否則有天別人付錢要我殺你，我就無法以冷靜之心，向你下手。我們這一行，必須學會冷酷情，也必須斷絕與任何人的恩怨糾葛。」

    「丫頭，別學大人口氣了。」厲浩陽看著冷雨菲，突然笑了起來。「如果我跟你說，我也是一名刺客，而且曾經百頂尖的刺客，你信不信？」

    「你？」冷雨菲微微一怔，隨即冷冷地一笑：「別開玩笑了。」

    「是真的。」厲浩陽說。「我不知道你的師父是如何教育的你，但我只能說，他很失敗。」

    「你說什麼？」冷雨菲的眉毛立時就立了起來。

    「你看你看。」厲浩陽指著她的臉，「喜怒太形於色！我只不過這麼一句話，就激得你動了怒，這不是犯了刺客的大忌？」

    「什麼刺客大忌，你懂什麼！」冷雨菲哼了一聲。

    「他要是不懂什麼，你就更是什麼也不懂了。」夏娃這時忍不住了，飛出來懸在厲浩陽身邊，衝著冷雨菲做鬼臉。「不是天第頂級的刺客，能毀得了我嗎？你拍馬追……不，做火箭追也追他不上！」

    「得、得、得。」厲浩陽在心裡樂了起來，「你說這些也沒啥用，她又看不見你。」

    「刺客是一群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厲浩陽看著冷雨菲，緩緩說道：「他們的眼裡只有目標，為了實現那一目標，不論是隱藏在糞坑，還是委身於青樓，又或者要付出半條命的代價，他們都不會在乎。那一切，都只不過是為達到目的的過程，他們要的只是結果。我說得對不對？」

    冷雨菲看著厲浩陽，表情雖然沒有變化，但眼神卻在跳躍著，顯然已經為厲浩陽的話所動。

    「說句讓你難受的話吧。」厲浩陽依舊盯緊了她的眼，「你是個新手對不對？你這也是第一次出來採礦對不對？而且你們的門派也並不是什麼大派，我想也許其中並沒有聖級強者對不對？」

    冷雨菲看著厲浩陽，臉色時紅時白，米蒙蒙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想笑。她也已經看出來，這個表面冰冷的女子，其實並沒有她表現出的這麼冰冷無情，也並沒有達到什麼高超的刺客境界，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而已。

    「你怎麼知道我是第一次出來採礦？」冷雨菲咬了咬嘴唇，問厲浩陽。「又怎麼知道我們派中沒有聖級？」

    「這麼說你承認自己是新手了？」厲浩陽樂了。

    「是。」冷雨菲艱難地點了點頭。

    「你明白採礦時要注意的重要事項，但卻不知道一個鋼靈主有多麼厲害，憑著力系中級高階的本事，就敢往鋼靈王身上打主意，這不是第一次出來採礦、第一次和鋼靈交手，又是什麼？」厲浩陽平靜地說，「一個刺客門派，教出的弟子是這種不知天高地厚、只知理論不懂實際，理論又是這種三流程度的水平，又怎麼可能會是大門派？而一般的普通門派，怎麼可能擁有聖級高手？這是很簡單的推理――抱歉，我的話難聽了點，但我只想點醒你，不要抱著自己那一點並不算正確的刺客理論，來過自己的生活。起碼你現在不是一個刺客，而只是一個採礦的神器師對不對？而且永遠記住：真正的刺客不是冷著一張臉，六親不認地裝冷酷，那不是刺客，那叫木偶人！如果你以這為指導，那麼你這一輩子都別想成為什麼厲害的刺客！」

    冷雨菲聽著厲浩陽的長篇大論，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目光變得極是兇狠，筆直地瞪住了厲浩陽的眼，厲浩陽平靜地與她對視著，眼中沒有一絲半點的畏縮。

    「這種眼光更不應是刺客的眼光。」厲浩陽看著她，平靜地說：「真正刺客的眼神，應該和普通人一樣，甚至比普通人還要普通，就算到了動手的那一刻，他也仍是這樣普通。冰冷如刀？凜冽如風？那是在法場上處決犯人的劊子手的目光！而像現在的這種兇狠，那是戰場上面對面拋灑熱血廝殺在一起的戰士的目光！這，都不是刺客的目光！」

    冷雨菲仍是面無表情，但她的眼神跳躍得更厲害了。她猛地自椅上站起身，什麼話也不說，大步地向外走去，關門時發出了很大的聲音。

    「厲大哥，你說得有點太狠了吧？」米蒙蒙猶豫著問，「她畢竟救了你，你這樣說……也太不留情面了。」

    「我什麼也不說，才真是對她狠。」厲浩陽嘆了口氣，「只要點醒她，讓她明白什麼是錯誤，什麼是正確，那才是對她最好的報答。」

    門外，冷雨菲靜靜地站著，在聽到了厲浩陽最後這一句話後，才無聲無息地走開了。

    「我餓了。」屋裡，厲浩陽揉著肚子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我找人要吃的來。」米蒙蒙急忙起身。

    守城的作用，就是為神器師們提供各種服務。採礦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只是獵鋼靈主，就讓厲浩陽這種猛人費了那麼大的勁、冒了那樣的險，可以想像獨行其是鋼靈王甚至是鋼靈帝君時，會是怎樣的艱難。所以在礦中，才會有這樣四座守城，為神器師們提供各種物質上和力量上的支援。

    可以說，這裡就和城中的集市和客棧、酒館一樣，你想要的東西都可以買到，只是價錢極為昂貴，普通神器師根本消費不起。

    不過對於厲浩陽和米蒙蒙來說，這倒不是問題，兩大財主有的是錢。

    天色漸黑時，兩人用過了晚飯。米蒙蒙這一天裡體力消耗太大，累得不行，吃過晚飯後，就回房裡睡了，厲浩陽身體已經無礙，一邊感嘆著醫療系神器師法術的神奇，一邊溜達著出了屋，來到了外面。

    在城寨中轉了一圈，逛了逛裡面的集市，順便還發現了青樓之地、賭博之所，厲浩陽不由嘿嘿暗笑：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有這種設施，看來大賭徒和大色鬼真是到處都有，在礦里這種地方，還有心情搞這個？

    轉了一圈，又出了城寨，在外面的林間散了會步，正要轉回去睡覺，夏娃突然一指不遠處：「你能看到冷雨菲那丫頭嗎？」

    「啥？」厲浩陽一怔，順著夏娃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樹林在月色之下，到處一片暗陰，哪裡看得到人？

    「她在那兒？」厲浩陽問。

    「我把我的視覺影像，給你實時傳遞過去吧。」說著，夏娃的眼中就是光芒一閃，然後厲浩陽突然感覺自己的視力猛地提高到了可怕的程度，眼前世界醒來是一片朦朧黑暗，此時卻像白天一樣。

    只見前方那寂靜的林中一棵大樹的陰影里，靜靜立著個女子，卻正是冷雨菲。她手裡握著一把黑色的長劍，整個人已經與陰影融成了一體，如果不是夏娃的實時影像，厲浩陽就算走到她身邊，也未必能發現她。

    「隱藏的功夫不錯嘛。」厲浩陽看著她，輕輕地拍了幾下巴掌。

    冷雨菲身子一震，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愕然半晌。

    「過來，一起散散步？」厲浩陽沖她招了招手。

    「你怎麼……會發現我？」冷雨菲驚愕地問。

    「我都說了，我也曾是刺客，而且還是頂級的刺客。」厲浩陽笑了笑。「你這點本事在我看來，不算什麼。」

    「你就吹吧。」夏娃一撇嘴。

    「咳咳！」厲浩陽故意咳嗽幾聲假裝沒聽見，沖冷雨菲再一招手：「夜風涼，別總站在樹下，露水大，容易傷寒。來，活動活動，刺客不是會這種粗淺的隱藏功夫就算厲害了。」

    「那什麼是高深的隱藏工夫呢？」冷雨菲心中一動，緩步走了過來，手中白光一閃，那黑色的長劍就消失不見，她整個人的氣息也突然強烈起來，不似方才那般，仿佛那樹影的一部分。

    「老實說，你這功夫還真是強！」厲浩陽豎起了大拇指，「搞暗殺什麼的，這種功夫絕對是最強的武器。不過，這可不是刺客的最高境界。」

    「最高境界是什麼？」冷雨菲走到厲浩陽面前，追問。

    「是在殺了人之後，被殺者還不相信自己是被你殺的。」厲浩陽笑了笑，「他們腦子裡一剎那間的感受是：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冷雨菲低聲念著。

    「簡單來說，就是意外。」厲浩陽說。「當然，這也不是理論中的最高境界。理論中的最高境界，應該是目標死時不知因何而死，別人不知是誰如何下的手，也沒人注意到你的存在過。你學習到的知識里，又是怎麼說的？」

    「刺客要善於隱藏，擁有極快的速度，看準目標，一擊必殺，隨後遠遁無蹤。」冷雨菲說。

    「不錯。」厲浩陽一點頭，「但這只是普通的刺客，甚至可以說，這是一門武術，專用來暗殺的武術。但刺客的手段，卻不止這一條。真正好的刺客，要根據任務的情況，選擇最佳的完成方式，當無法用暗殺術解決問題時，就要動用腦子。你不但得是一個好的戲子，還得是一個智者，能安排出令人無法防備的陷阱，讓獵物步入其中，進入你能以暗殺術將之除去的圈套。」

    他看著冷雨菲的臉，微微一笑：「想接著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