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突然停下,卻聽前方不遠處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楊公子,我們好久不見了!」
楊雲楓一耳便聽出了說話之人正是公孫大娘公孫綰,自從她從遼城離開後,還真是有些時日沒有見到了,不想她卻是回長安了,不過一想鴻鳳閣的總舵在長安,公孫綰在這裡出現也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楊雲楓想著已經掀開了轎簾,走出了轎子,這時卻見這裡是一處寬敞的小院子,院子很是樸實,像是一般百姓的居所,而公孫綰此時正坐在院子中的一棵大槐樹下,槐樹下一張古藤桌子,幾張木板條凳,公孫綰穿的也很是樸實,宛如就像一般農戶家的丫頭一般,不過公孫綰天生麗質,雖然穿著普通,卻顯得格外的不普通,讓公孫綰顯現出一股由內而外的純真來。
不過這在楊雲楓看來有些可笑,公孫綰執掌一個殺手此刻組織,再怎麼也和純真二字扯不上關係,而偏偏此時的公孫綰就是如此,這時正一臉天真的看著自己,隨即起身到了一杯茶放到桌上,這才對楊雲楓道:「楊公子若是不嫌棄這裡是鄉野村戶,就過來和一杯粗茶如何?」
楊雲楓暗道,老子即便不想來都已經被你綁架來了,還可以拒絕了?一邊想著一邊走了過去,到了公孫綰出,也大大方方的坐下,隨即瞥了一眼四周,卻沒發現周圍病沒有衛墨以及奧蘭郁的蹤跡,而剛才喬裝轎夫的那幾個人也已經不知蹤跡了,如今這院落之中也只有自己與公孫綰而已,而離這麼院子最近的一戶人家,也距此有百十米遠。
公孫綰掃了一眼楊雲楓的神色,隨即笑道:「楊大人是擔心我這裡有什麼埋伏不成?」
楊雲楓這才看向公孫綰,伸手端起茶杯,笑道:「以公孫姑娘的能耐,莫說要捉我了,即便是要殺了楊某都成,又何必在這裡布希麼埋伏?」
公孫綰這時微微一笑道:「那麼楊公子定然是在看奧蘭郁與小墨是否在此吧?」
楊雲楓被公孫綰說中心事,也不狡辯,端著茶杯喝了一口,還真是苦,連忙嘖了兩下舌頭,皺著眉頭將茶杯放下道:「這什麼怪茶,如此的苦?」
公孫綰聞言連忙笑道:「公子還是將它喝盡為妙……」
楊雲楓連連搖頭道:「這哪裡是什麼茶,比藥還苦,楊某多謝公孫姑娘美意了,只怪楊某不懂品苓,就不要在姑娘面前見笑了!」
公孫綰這時也沒有說話,緩緩站起身來,不時走到一旁,拿起掛在樹上的一直長劍,「哐」地一聲,嬌俏脫手,筆直的走向養育一方,楊雲楓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公孫綰這時已經將劍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楊雲楓心中一凜,一杯茶不至於如此吧?面色卻格外平靜地看著公孫綰,卻見公孫綰的眼神瞥了瞥桌上的茶杯,很顯然是讓楊雲楓將茶水喝了。
楊雲楓這時哈哈一笑道:「若是為外人知曉,楊某今日為了一杯茶水就將性命丟了,公孫姑娘,你說外面的人會如何評說我楊雲楓?」
公孫綰臉色微微一變,這時道:「莫非楊公子還是不肯喝?」
楊雲楓這時端起茶杯,看了一眼,隨即笑道:「公孫姑娘,你找我來,不會只是為了這區區一杯苦茶就大動干戈吧?你若是要殺了,也無需找一個如此可笑的理由吧?你只需長劍一揮,楊某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外面的人又豈會追究我楊雲楓是因為得罪你公孫綰了,還是因為一杯苦差呢!」
楊雲楓說到這裡,立刻又將苦茶放到桌上,心中卻是格外的奇怪,按照公孫綰的為人處事,斷斷不會為了一杯苦茶而發難自己的,莫非這杯苦茶有什麼來頭不成?還是她另有其他什麼目的?
公孫綰看了楊雲楓良久之後,這才收劍回鞘,坐到楊雲楓的一側,將寶劍放到桌上後,這才對楊雲楓道:「正如楊公子你所言,我若是要殺你,根本無需親自動手,莫非楊公子還擔心我會在茶里下什麼毒藥不成?」
楊雲楓搖了搖頭,笑道:「楊某現在也越來越看不清公孫姑娘你的為人方式了,也許這苦茶內並沒有治楊某性命的毒藥,但是難保不准有其他什麼性質的藥……」
公孫綰聞言面色一變,連忙道:「原來楊公子已經看出了這是一杯藥?」
楊雲楓本來是猜測這茶水裡即便沒有毒藥,也可能會有一些什麼稀奇古怪的藥,不過也只是這麼一想,心中隱隱還是覺得公孫綰不會這麼做,去沒曾想到公孫綰居然承認下藥了,臉色也是一變,詫異地看著公孫綰。
這時卻聽公孫綰儼然一笑道:「原來楊公子已經知道這是一杯藥茶了,早知道如此,我也不必相逼了,不過我很是奇怪,楊公子何以知道這是一杯藥茶呢?」
楊雲楓沒有明白公孫綰的意思,按照她說的話,好像自己如果早知道這是一杯藥茶,她不用逼自己,自己也會自己喝了一樣?莫非他以為自己是傻子?明知道這苦茶有問題,還主動要喝不成?
公孫綰見楊雲楓沒有說話,面色頓時又是一變,詫異地看著楊雲楓,隨即立刻道:「莫非楊公子並不知道?只是胡亂猜測?」
從公孫綰一連串奇怪的舉動與話語中,楊雲楓感到公孫綰似乎有事在瞞著自己,而這杯所謂的藥茶,也許也並非是要害自己的,這時端起苦茶看了一眼,又放在鼻子間聞了一聞,剛才喝了一口,的確是覺得有點苦,不過並未嘗出藥味,如今再一聞,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還真覺得有一股淡淡的藥味。
楊雲楓這時看向公孫綰,問道:「公孫姑娘,你我明人也就不用說暗話了,這杯苦茶究竟是什麼名堂?」
公孫綰連忙避開楊雲楓的眼神道:「楊公子不用管這杯苦茶究竟有什麼名堂,總之不會害你就成,而且不但不會害你,還對楊公子你有益處,你還是喝了吧!」
楊雲楓自然知道公孫綰不會利用一杯苦茶來害自己,但是今日之事的確有點奇怪,公孫綰讓人假扮轎夫,近乎綁架的將自己帶到這來,就是為了讓自己喝了這杯苦茶?按照她說的,這苦茶對自己應該還有什麼好處才是,心中頓時一動,自己近來也就是在遼城突然鼻子出血暈倒過幾次,其他也再無什麼病狀了,莫非這苦茶是治自己那怪病的不成?
楊雲楓想到這裡,立刻看向公孫綰道:「莫非公孫姑娘也是受人所託?這杯苦茶想必出自什麼醫術高超的醫者之手吧?」
公孫綰本來也是受人所託,不過對方不讓自己將她說出來,只是讓自己想辦法將這碗苦茶讓楊雲楓喝下,沒想到自己被楊雲楓這麼一咋呼,差點說漏了嘴,也許是公孫綰做事從來都是光明正大的,從來沒有如此偷偷摸摸的做一件事吧,這時聽楊雲楓提到什麼醫術高超的醫者,心中頓時一動,暗道,莫非他已經知道是誰了?
楊雲楓見公孫綰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公孫綰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這時立刻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四周,大聲道:「江姑娘,如果你在的話,就請出來一敘!「公孫綰臉色又是一變,連忙站起身來,道:「江姑娘?什麼江姑娘?楊公子,你莫要再叫了!還是乖乖喝完這碗藥,我也好……「楊雲楓不管公孫綰說什麼,他已經確定了這碗藥茶定然是江采萍的傑作了,很顯然不可能是公孫綰要治自己的怪病,公孫綰之前被江采萍治好了雙腿,便是如此,就欠了江采萍一個人情,如此為江采萍辦這個差事,也就是理所當然了。
楊雲楓叫了一會,也沒見江采萍出來,過了好一會這才坐下,看著公孫綰道:「公孫姑娘,這碗苦茶是不是江姑娘為楊某準備的?」
公孫綰這時長嘆一聲後道:「楊公子是聰明人,有些話我也就不多說了,不錯,這碗苦茶的確是江姑娘托我讓你服下,你之前在遼東的病,江姑娘很是擔心,幾宿不眠不休,這才找到了治療的方子,熬成了這杯苦茶,楊公子你既然知道這時江姑娘的一番心意,那就快快飲下,我也算完成委託了!」
楊雲楓端著茶杯,看著杯中泛黑的茶水,想著江采萍如此為自己,自己如何對人家的?這次定然要找到她,好好照顧她,不能再讓她離開自己,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了,更何況自己還答應了她父親江無lang的臨終遺言說要好好照顧她。
楊雲楓這時想也不想,一口將苦茶飲盡,這苦茶的苦味還真不是一般的,楊雲楓連連皺眉,卻哼都沒哼一聲,喝乾後,立刻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看向公孫綰道:「這杯苦茶我已經喝了,現在楊某隻求公孫姑娘一件事……」
公孫綰立刻站起身來,道:「如果公子是要問我江姑娘的下落,我無可奉告,因為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楊雲楓看著公孫綰,沉吟了片刻後,這才道:「江姑娘為在下費煞苦心,熬出這麼一杯苦茶,但是楊某連道謝的機會都沒有,楊某不會追問公孫姑娘江姑娘她到底在哪,只想公孫姑娘幫我捎一句話給江姑娘!」
公孫綰轉頭看向楊雲楓,這時問道:「什麼話?」
楊雲楓這時上前一步,沉吟了片刻後,這才舉首道:「柳葉眉,畫筆繪,倩影徘徊。披霞帔,紅燭台,小艾情懷。少女心思難猜,青草常綠花常敗,直至枯落無人采。無奈,無奈,風吹窗外,琴瑟聲哀,音容已改,一生種孽債,紅顏早不再,到頭來,兩鬢斑白,唯有珠淚惹憐愛。聊賴,聊賴,鴛鴦也把相思害,嘆一聲,顧影自憐怨自來,賒來情感散也快,一切雲消煙散開,歷經滄桑終明白。無愛,無愛。勞燕分飛不歸來,單思數十載,惹塵埃,莫感慨,孤單看海。」
楊雲楓一口氣吟完,這是江采萍讓自己對的詩詞,其實他早就已經想好了,只是想著有朝一日再見江采萍之時,親自吟誦給她聽,不過他此刻感覺到江采萍應該就在附近某個角落聽著自己與公孫綰的對話,所以也就當著公孫綰的面吟誦了出來。
公孫綰這時還在默默吟誦著這首詩詞之時,卻見楊雲楓拱了拱手道:「今日多謝公孫姑娘,楊某就此告辭!」說完立刻出了院門。
公孫綰見狀皺了皺眉頭,隨即搖頭輕聲一嘆,坐回了原來位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即聽不遠處傳來一陣好像竹子敲打地面的聲音,公孫綰立刻輕咳了兩聲,頓時聲音不再發出。
過不多時,卻見楊雲楓這時又走了回來,笑道:「楊某落下了一下物事……」說著走到桌前,將地下的一個荷包撿起,眼睛瞥了一眼四周後,這才再次對公孫綰拱手道:「告辭!」
公孫綰也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看著楊雲楓再次出了院門後,這才微笑搖頭道:「這點小伎倆就想騙過我?哼哼!」
卻在這時又想起了先前那竹子敲打地面的聲音,一下一下很有節奏一般,公孫綰這時站起身來,走到一側,卻見院子後面這時一個青衣女子,手中正握著一根竹竿,雙眼緊閉,右手撫摸著身邊的牆壁,緩緩地向這邊走來。
公孫綰這時連忙上前扶住那女子,道:「江姑娘,你眼睛不方便,就不要亂動了,好生修養,放心吧,楊雲楓已經喝了你的苦茶,也離開了!」
這青衣女子正是江采萍,聽公孫綰這麼一說,欣慰地點了點頭,道:「有勞公孫姑娘了!」
公孫綰這時扶著江采萍一直走到樹下,扶著江采萍坐下之後,這才一聲長嘆道:「我真搞不懂你們,你如此對他,卻又不想讓他知道,這又是何苦呢?」
江采萍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竹竿放到一旁的桌子邊,這才道:「如今我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只會成為他的負擔,而且我也不想他知道我瞎了……」
公孫綰這時輕嘆一聲道:「你是怕他知道你瞎了,心中內疚,到時候你不知道他是因為心中有你,還是因為心中對你有愧疚感,才選擇和你一起?」
江采萍微微一笑,雖然眼睛閉著,但是笑的依然那般的純真無邪,這時道:「公孫姑娘,有些事任何詞彙都不能夠表達,只有當你切身體會到的時候,才能真正明白那種感受……」
公孫綰看著江采萍此時還依然笑的那麼開心,那麼的無邪,此刻再想想自己以前雙腿不便時,又那裡有江采萍這種心境,如果要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讓她公孫綰真正的佩服,那麼也許只有江采萍了,那也並不是江采萍治好了自己的雙腿,而是江采萍對於逆境的心境,也許這個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像江采萍這般,這個時候,還能笑的如此的純真,至少公孫綰認為自己做不到這點。
公孫綰這時給江采萍倒了一杯茶,拿著茶杯幫著江采萍拿穩後,這才鬆口,卻聽江采萍這時道:「謝謝,公孫姑娘,這些日子有勞你多方照顧……」
公孫綰連忙道:「江姑娘就無需與我如此客氣了,如果沒有江姑娘你,我想我這輩子都沒有站起來的機會了,如果江姑娘不嫌棄的話,以後你我就姐妹相稱,我虛長几歲,你以後就叫我姐姐吧!」
江采萍臉上依然還是那般的純真無邪,雖然眼睛看不見了,連去俄依然對著公孫綰,這時微微一笑道:「那麼就有勞姐姐了!」
公孫綰這時微微一笑,伸手握住江采萍的手道:「妹妹,你也不必灰心,你醫術如此高明,定然會想到治好自己眼睛的辦法的!」
江采萍淡淡一笑,點了點頭,不過她心中卻知道,自從她在遼城為楊雲楓吸毒之後,就發現自己視力開始有問題了,為了不給楊雲楓造成麻煩,所以選擇一個人走開,至今一直都在摸索著各種方式,卻一直都苦無進展,她心中也清楚,也許這輩子,她也不會再有復明的一日了,這也是她為何一直躲著楊雲楓的原因。
雖然知道希望不大,但其實在江采萍的心中依然還是想有一日再見光明,卻也不是留戀這個花花世界,而是只想再看楊雲楓一眼,哪怕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也好,這時想起剛才楊雲楓吟誦的那首詩詞,心中默默地念誦了一遍,頓時覺得心頭一酸,眼角立刻隱隱作痛。
公孫綰見江采萍眉頭緊皺,知道江采萍的眼睛又不舒服了,連忙道:「妹妹,你有沒有事?」說著見江采萍留下了兩竄淚水,連忙道:「妹妹,你……你哭了?」
江采萍連忙搖頭道:「不是,只是眼睛很不舒服而已,過一會就好……」
公孫綰聞言半信半疑,不管江采萍是不是哭了,她都替江采萍感到難受,看著江采萍能為一個男人如此的犧牲,更加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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