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這樣都不放過?」
周澤剛要低頭,查看細節,聽到老徐的話一愣,朝著老徐的膕窩就是一腳。
動作非常突然,老徐一下子沒站住,單膝跪在地上。
隨即,詫異地回頭看向周澤,似乎對周澤能有如此迅捷的動作,有些驚訝,甚至帶著一絲喜悅。
「這速度可以啊,你這招式跟誰學的?」
周澤瞪眼,舉著雙手,鄙夷地盯著老徐。
「少跟我打岔,招式放一邊兒,什麼叫你這樣都不放過,我幹什麼了?這不是一直在屍檢?
我需要查看屍體的一切狀態知道不?死者不會說話,但是留在死者身上的痕跡,會告訴我們很多問題,這也是要告訴我們的最後信息,你思想怎麼這麼齷齪?
哦,不睜眼看著屍身,就是你所謂的尊重?我仔細檢查,找到痕跡就是褻瀆?腐朽!愚昧!」
老徐閉嘴了,看著炸毛的周澤,心虛地舔舔嘴唇,也發覺自己似乎有些過分,將周澤想像成那些富貴人家愛好特殊的公子哥兒了。
「你繼續,我沒別的意思,剛才唐突了,別生氣。」
周澤白了一眼,沒好氣地吼道:
「扶好雙腿,兩隻都扶著,分開一點兒,另一隻手舉著蠟燭,蠟淚別滴到我身上,也別燒到我的頭髮。」
老徐都逐一照做了。
誰讓剛才得罪了周澤,這會兒也沒敢反駁,周澤蹲下檢查了一番,朝著老徐擺擺手,臉上若有所思。
「怎麼了?」
「***陳舊撕裂傷。」
「......」
老徐一臉懵逼,眨眨眼腦子裡面反覆想著這幾個字,字似乎都知曉,合在一起啥意思不明白了。
周澤直起身子,摘下手套,依舊朝著老徐擺手。
「屍體順著台子擺好,接下來我解剖。」
寫寫畫畫一會兒,將木板丟給老徐,再度戴上手套。
這次周澤拎著手術刀走到屍體軀幹處,y字型割開死者胸腹皮膚,分離肌肉脂肪組織,開始向上翻開。
老徐站在一側,開始還認真看著,到後來已經開始乾嘔。
堅持了一會兒,直接跑了出去。
周澤動作沒停,死者的頸部縊溝周圍,皮下出血肌肉斷裂,甲狀腺也有出血,氣管軟骨、舌軟骨骨折。
沒有骨鋸,周澤也沒有用掏舌法取出全部內臟,畢竟各種生化檢驗做不了,取了也沒有什麼意義,只是取出胃部還有心臟。
查看一番,周澤心中疑惑更甚,再度檢查死者的頸部,自縊即便掙扎繩索有滑脫的痕跡,可這三道縊溝就有些解釋不通。
按照死者不到155厘米的身高,體重也就八十斤,能怎麼掙扎?
心臟如此膨大充盈的狀態,這是突然心跳停止的,更像是刺激頸動脈竇反射引起的心臟驟停。
屍斑的顏色如此淺淡,臉色粉紅,仿佛睡著一樣,這些更指向輕度的一氧化碳中毒,可血氧是無法檢測了。
周澤嘆息一聲,直起身晃動了一下脖子。
他抓著皮瓣,想要復原,就在掀起來皮瓣的時候,燭光透過皮瓣,似乎在皮瓣內側顯現了一個痕跡。
周澤一頓,以為自己眼花了,湊近仔細看了看,印記與皮膚上的縊溝有重合的位置,不過還有多出來的。
伸手放在上面,比劃了一下,周澤心下一喜。
這是掐痕,右手的掐痕,拇指食指和中指印記明顯,不過這個力道控制的相當厲害,而且位置選擇的也準確。
那表面的三道縊溝,正好將他們隱藏,如若不是切開屍檢,無法發現這處隱藏的痕跡。
周澤趕緊將死者心臟放回去,屍體縫合完畢,除了y字型的解剖傷口,仿佛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
周澤將死者的胃裝在一個罈子裡面,蓋上蓋子,將自己的分析全部繪製在夾子上。
自縊還是扼頸而亡,已經有了定論,只是兇手是誰?
為什麼掐死十七小姐?
還偽裝成自縊?
給寧王扣上一個天煞孤星的名聲,就要殺了這個人嗎?
還有那陳舊撕裂,一個深閨女子竟然早就失身,在這樣一個朝代,讓如此女子嫁入王府,別說是側妃,就是納妾都是自己活膩了,英氏不知道嗎?
周澤甩甩頭,這會兒感慨這個沒用,有發現總比沒發現強。
起身打開門,看了一眼已經臉色發白的老徐。
「沒事吧?」
老徐硬撐著站起來,微微點頭。
「劉成找一套中衣,讓婆子給死者換上。」
「喏。」
老徐扶著牆,走到周澤近前。
「我們現在幹嘛去?」
周澤上下看看老徐,沒有責備,畢竟人和人的承受能力不同。
他這個樣子,跟周澤一位女同學第一次上解剖課差不多,嚇得大哭一直嘔吐,最後都送醫院了。
之後上解剖課,每上一次,就是邊哭邊上,老師都勸她,讓她不行就去休息。
她哭著說:不行,我都被嚇成這樣了,不能白遭罪。
多年後,再次見面,那位女同學已經成了某個城市的司法鑑定中心主任,對血跡和骨檢測方面,簡直是出神入化。
「先回去,我需要整理一下現有的信息,然後再決定下一步怎麼做,至於英氏......劉成知曉這位十七小姐,在英氏居住在何處嗎?我希望能去現場看一下。」
劉成從身上掏出來一個厚厚的地圖,展開鋪在地上,這是一處院落的鳥瞰圖,旁邊標註著英氏祖宅分布圖幾個字。
指著右上角的一處閣樓,和東跨院的一個小房子,說道:
「這個閣樓就是十七小姐的居所,靠近院子北側,是一個獨立的跨院,至於這一處是關押十二小姐的房間,門前有兩個守衛,早晚有輪換。」
周澤點點頭,也聽出來言外之意,就是說寧王不會明面調查,更不會給他找辦法進去,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知道了,我們原路出去,如若有事去東來客棧找我。」
「喏,恭送長史。」
周澤沒廢話,跟老徐一起從原路離開寧王府。
外面果然還是一片寂靜,二人溜達著回到客棧,此時天色已經黑了,讓小二送上來一些吃食,簡單吃過,周澤站在窗口。
手中拿著那個屍檢報告,沒有說話。
老徐吃了些東西已經緩過來,臉色也沒有之前難看。
「就這麼等著?」
「你不吐了?」
老徐蔫兒了,抿緊唇看向周澤。
「你這手段,比我殺人可噁心多了,著實難以承受,不能想,此刻腦子裡面一想,還是胃裡不舒服。」
周澤滿意地點點頭,這貨不能對他太溫柔。
「什麼時辰了?」
「亥時二刻。」
古人睡得早,很多人,天擦黑就睡,這個時間也不早了。
「走吧,去英氏祖宅走一圈,或許還能碰到小白,對了那兩處位置你可記下了?」
老徐點點頭。
「閉眼都能找到。」
周澤白了一眼。
「收鬼的陣法想起來了?」
「......」
老徐一時間接不上話,這羞辱太到位了,讓他啞口無言。
「沒,不過小白給了我一瓶你的血,塗在刀上一樣有效。」
「......」
周澤擺擺手,互相傷害沒意思,都是自家兄弟。
「走吧!」
說完老徐拎著周澤的腰帶跳出窗口,房內的蠟燭沒有熄滅,小白即便回來也知曉他們這是出去了。
冷風在耳邊呼嘯,眼前的景物快速閃過,老徐已經拎著周澤落到一個屋頂上,隨後幾個起落來到一處院落。
院子是鎖著的,裡面沒有人,更沒有掌燈。
院門外面倒是有兩個家丁,二人拎著酒罈子,天南地北胡扯著,在屋頂都能聽到吹牛逼的聲音。
老徐蹲下來感知了一番,指著一棟小樓,周澤點點頭。
飛身落在小樓的二樓圍欄內,老徐用匕首撬開窗子,周澤費力地想要爬進去,後面老徐用力一推,周澤直接摔了進去,還未落地,老徐已經扯住周澤的腰帶,還好沒有臉著地。
看了一眼身後一本正經的老徐,這麼樣的老實人,怎麼能有壞心思,咬咬牙周澤忍了。
房間內漆黑一片,老徐進來就將窗子關上,還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塊東西,在窗口搗鼓了半天,隨後吹亮火摺子,點燃了一支蠟燭湊到周澤近前。
周澤這才看到,原來是用一塊毯子捂住窗口,別說這招不錯。
「晚上有點兒亮光,很遠都看的真切,還是穩妥一些還要,蠟燭給你,我將另幾扇窗都堵上。」
周澤接過蠟燭,老徐閃身走了。
當著燭火免得閃爍,周澤這才看向整個房間。
進來的這間就是臥房,別說老徐還是很了解這些深閨小姐的,一進來就是現場。
整個房間很寬敞,柜子箱子林林總總占據了北側一片區域,桌椅床榻都非常的精緻,比王語嫣船上的臥房精緻許多。
不過,這裡的被打掃過。
因為房間太乾淨了,博古架上都是空落落的,梳妝檯除了一面銅鏡,就沒了擺放物。
寧王說,十七小姐是在臥房自縊的,周澤不自覺抬頭看向房梁,沒有麻繩,沒有白綾。
不過幾道摩擦的痕跡,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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