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趙棠?那個只有裂境初期的丫頭?」
驟然聽到趙家家主的哭訴,洛神宇的思緒被打斷,然後她的目光就轉到了秦陽扶著的那個女子身上。
在藥劑堂病房的時候,洛神宇是見過趙棠的,而對於這個當初楚江小隊的隊長,她其實早有耳聞。
畢竟五年前的趙棠不僅天賦不錯,而且還是罕見的精神念師,受到過鎮夜司高層不少的關注。
只可惜天才一朝跌落神壇,自趙棠修為盡失黯然退出鎮夜司之後,幾乎是杳無音訊。
對於一個已經退出鎮夜司,而且不再是變異者的普通小隊成員,洛神宇自然不會再去關注,久而久之已是毫無印象。
直到多天前趙棠跟著秦陽來到京都,兩者的關係一看就不簡單,由於洛神宇對秦陽的重視,順帶打聽了一下趙棠的底細。
不過如今的趙棠雖然重新成為變異者,但這裂境初期的修為,在洛神宇這等大人物眼中根本不夠看,她也沒有過多關注。
後來在皇庭會所,趙棠被藥劑堂的實驗室主任沈然擄走,導致秦陽大發神威,不知道用一種什麼樣的手段斬殺了沈然。
當時秦陽還為了得到趙棠的下落,給沈然單膝下跪,讓很多人都知道了這傢伙還是個痴情種子。
從那個時候起,洛神宇就知道趙棠是秦陽心中最重要的人,為此不惜懸賞一萬鎮夜司積分找人。
雖然說懸賞公告是以齊伯然的名義所發,可他們這些高層,包括那天在皇庭會所的一些心思敏銳之輩,其實都能猜到不少端倪。
洛神宇沒有想到的是,今天這趙家的慘案,竟然不是秦陽造成的,而是那個她印象之中只有裂境初期的趙棠大開殺戒嗎?
遠遠看去,洛神宇現在只能看到趙棠的氣息萎靡,幾乎連站都站不穩,需要秦陽摻扶著才能勉強支持。
就這樣一個人畜無害的小丫頭,能讓有兩尊合境強者坐鎮的趙家血流成河?
「是她,就是她!」
趙辰風明顯也聽到了洛神宇口中的喃喃聲,然後他繼續說道:「洛掌夜使,我知道你跟秦陽有些交情,但我趙家今夜如此悽慘,你可不能因私廢公啊!」
看來趙辰風見得洛神宇遲遲不表態,心頭也有些著急。
這後頭幾句話雖然說得客氣,卻蘊含著一些隱晦的東西。
甚至趙辰風連「因私廢公」這四個字都說了出來。
一則是他確實悲痛欲絕,二來旁邊有個殷桐撐腰,他膽氣無疑是大了許多。
「洛家妹……洛掌夜使,趙棠殺人是事實,如此兇徒若不嚴懲,我鎮夜司威嚴何在?」
殷桐原本是想叫洛家妹子的,但在看到洛神宇冰冷的臉色時,便是連忙改口,但口中說出來的話,跟趙辰風如出一轍。
他相信只要這個事實俱在,趙棠今天晚上就休想脫罪,然後連帶著那個對他不敬的秦陽,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事實上由於殷桐這段時間都在外地辦事,他並不太清楚秦陽跟洛神宇之間的關係。
但他乃堂堂鎮夜司掌夜使,跟洛神宇平起平座,所以就算這二人有什麼關係,他也相信洛神宇會公事公辦。
這個女人的脾氣雖然暴躁了點,也一向不給自己面子,但據殷桐所知,在這種大是大非面前,這位應該是不會循私的。
「殷掌夜使,你說趙棠殺人,但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麼要殺人?」
洛神宇冷冷地看了殷桐一眼,然後問出了一個問題,讓得後者微微愣了一下,也讓旁邊的趙辰風心神一凜。
包括趙家活著的幾位臉色都有些不自然,尤其是同樣氣息萎靡的趙雲晴,她那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恨恨之意。
整件事情的起因到底如何,他們自然是心知肚明,但這是能拿到明面上來說的事情嗎?
「沒事的,就算他們把當年的事抖落出來,也找不到證據,一定不會有事的!」
趙雲晴在心中喃喃出聲,將五年前自己所做的那件事在腦海之中過了一遍,覺得天衣無縫,所以在心裡給自己打氣。
那一次她找的人可是一尊融境強者,而且擅長用毒,在重傷了趙棠之後立即遠遁,已經早早逃出大夏的地盤了。
一個鎮夜司小隊隊長被重傷,鎮夜司自然不可能什麼也不做,當初這件事其實鬧得不小。
只可惜那位融境高手極為滑溜,又好像有人相助,最終神不知鬼不覺逃出大夏,自然是天高任鳥飛了。
這五年多以來,趙雲晴再也沒有得到過那人的消息。
想來那人也是怕再回到大夏被鎮夜司制裁,還不如一直在國外逍遙快活呢。
這些事情趙雲晴心知肚明,但只要一天找不到那個融境高手,她當年做的事就不會曝光,這一點她還是相當清楚的。
所以接下來無論趙棠和秦陽說什麼,那都是空口白牙,鎮夜司辦案,也是要講求證據的。
而趙家三具屍體就擺在眼前,他們幾個身受重傷的狀態也根本無法掩飾。
誰對誰錯,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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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暴戾,行事狠毒,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理由?」
殷桐並不了解內情,他有些厭惡地看了一眼那邊的一男一女,只想儘快把這兩個討厭的傢伙帶回禁虛院。
「你……」
「殷掌夜使說得沒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更何況還是三條人命!」
就在洛神宇冷著臉想要反駁的時候,一道有些蒼老的聲音突然從院外傳來,緊接著就有一道身影大踏步而來。
對於這道聲音,包括那蒼老的身影,秦陽都極其陌生,但在看到那老者的第一眼,他心中其實就有了一些猜測。
來者滿頭白髮,甚至連眉毛都呈現出一種蒼老的白色,臉上多是刀削斧刻的皺紋,看起來恐怕已經是七老八十了。
但此人面相看起來頗老,精神頭卻是相當不錯,滿面紅光走路帶風,身上蘊含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磅礴氣勢。
「趙老?!」
在這邊秦陽和趙棠打量那白髮老者的時候,趙家家主已經是發出一道驚呼之聲,看他臉上的驚喜,就差沒有給那老者磕頭了。
「果然是他,又一位掌夜使:趙古今!」
聽得趙辰風口中的稱呼,秦陽瞬間就肯定了剛才心中的猜測,心想今夜的事情,真的是越來越複雜了。
本以為來了一個洛神宇,可以震懾住殷桐不敢輕舉妄動,還可以掰扯掰扯道理,沒想到這麼快又來了一尊大人物。
趙古今,鎮夜司四大掌夜使之中年紀最大的一位,據說精通一門時間禁術,一身戰力讓國內外的變異強者都是極為忌憚。
而趙古今也是四大掌夜使之中,資歷最老的一位。
平時的時候,其他三位對他都頗為尊敬,並沒有發生過什麼衝突。
包括當代鎮夜司首尊,也很看重這位鎮夜司的宿老。
可以說趙古今在鎮夜司中的地位,或者說大夏變異領域的地位,很有些超然。
只不過此時此刻,就算明知道趙古今實力強大地位不俗,秦陽卻有些高興不起來。
畢竟他清楚地知道兩個趙家的關係恐怕不淺,之前那個死在趙棠手中的趙家嫡子趙雲朗,不就像一條狗一樣跟在趙凌止身邊嗎?
只要是跟趙家有關係的人,秦陽就一定會抱有最大的戒心。
他心中也有所猜測,這位趙掌夜使這麼快趕過來,恐怕也跟殷桐一樣是力挺趙家的。
「趙老!」
「趙老!」
洛神宇和殷桐也沒有怠慢,他們的稱呼都頗為恭敬。
只不過此刻的趙古今卻沒有理會他們,他的目光早已經轉到了趙家的幾具屍體身上。
「真是喪心病狂,殘忍至極!」
感應著那三具已經沒有絲毫氣息的屍身,再感應到趙家幾人的萎靡氣息之時,趙古今第一時間就給出了八字評語。
「堂堂京都,竟然發生這種差點滅人滿門的惡**件,咱們身為鎮夜司掌夜使,難辭其咎!」
緊接接著從趙古今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洛神宇的一張臉變得很是陰沉,而旁邊的殷桐卻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趙老明鑑,此事若處理不好,京都變異界必然人人自危,到時候我鎮夜司顏面何存?」
殷桐仿佛也找到了一個大幫手,在旁邊添了一把火,而且是拿鎮夜司的臉面來說事,哪怕是洛神宇都感覺有些棘手。
如果只是面對殷桐這一尊化境巔峰的掌夜使,洛神宇無論如何也不會軟上一點。
畢竟她的實力,還要隱隱在殷桐之上。
可無論洛神宇有多自信,以一敵二的話,那就有些力有不逮了。
更何況鎮夜司中的事,可不是僅僅憑拳頭大就能解決問題的。
今夜這件事已經鬧大了,必須得給京都甚至大夏變異界一個交代。
趙家可不是什么小門不戶,而是擁有兩尊合境變異強者的變異家族。
其中趙辰雷還是鎮夜司的西南鎮守使,掌管一方變異界。
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定都會讓國外的變異勢力趁虛而入,繼而藉此事挑撥離間興風作浪。
或許這已經是京都地界之上,十年以來的最惡**件了。
「那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將殺人兇手抓起來?」
趙古今淡淡地瞥了一眼旁邊的殷桐,雖然是在用這種命令的口氣,但由於他特殊身份使然,這個時候的殷桐並沒有什麼不滿。
有著趙老的發話,殷桐仿佛是得到了什麼尚方寶劍一般。
見得他緩步朝著秦陽和趙棠二人走去,身上散發著一種淡淡卻壓迫的氣勢。
嗖!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卻是掠空而過,然後出現在那一男一女的面前,讓得殷桐的臉色有些難看,腳步也是戛然而止。
「趙老,這件事還沒有弄清楚前因後果,就這麼抓人不太合適吧?」
擋在秦陽和趙棠身前的自然就是洛神宇了,此刻她臉色陰沉,口中問出來的話,讓得趙古今不由皺了皺眉頭。
「小洛,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般婆婆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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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古今對洛神宇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而在他的印象之中,洛神宇一向殺伐果斷,未來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而且據趙古今所知,洛神宇雖是女流,卻巾幗不讓鬚眉,性格更是嫉惡如仇。
有時候做起事來,讓他們這些男人都暗暗心驚。
「身為變異者,就算她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做出這種滅人滿門的惡事,真當我們鎮夜司不存在嗎?」
趙古今沒有給洛神宇說話的機會,在這一刻擺事實講道理,甚至最後還搬出了大夏鎮夜司。
誠如趙古今所言,這裡是京都地界,變異者做任何事都必須要守規矩,要不然就是在強力挑釁大夏鎮夜司的威嚴。
如今的京都變異界,看起來平靜,事實上潛流暗涌,甚至可能有別國變異組織的細作。
可無論是那些在各自地方作威作福的變異強者,還是大夏諸省的鎮夜司小隊隊長,甚至是王牌小隊的隊長們,來到京都地界都得守規矩。
因為這裡不僅是大夏國度的首府,更是大夏鎮夜司的總部。
他們真要敢做出什麼事來,大夏鎮夜司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私人恩怨不是不可以大打出手,可因為一己之憤,就去殘殺對方滿門,這就有些過了。
趙家的情況,此刻趙古今都看在眼裡,這可真是慘啊。
所以他認定了是那個叫趙棠的女人喪心病狂,先抓起來再說。
「呵呵,按趙掌夜使的意思,就算是別人想要殺我,我還得伸出脖子讓他們殺,只要還手就是我不對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輕笑聲突然傳將出來,所有人都能聽出其口氣之中蘊含的那抹嘲諷之意。
而當眾人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時,發現竟然是一個只有裂境的年輕人在說話,這讓趙家諸人都有些幸災樂禍。
對於那個秦陽,趙家幾人同樣是恨之入骨。
畢竟趙棠多半是因為秦陽才能重新成為變異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趙家今日大禍的始作俑者。
可這小子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竟敢用這種嘲諷的口氣跟趙掌夜使說話,簡直就是茅坑裡點燈,找死啊。
他們都清楚地知道,在大夏鎮夜司中,相比起第一個出現的殷桐,趙古今的地位明顯要更高一籌。
更何況現在洛神宇是以一敵二,你秦陽真以為單憑一個洛掌夜使,就能護得住你們這對狗男女嗎?
甚至在趙立鼎他們的心中,巴不得秦陽再多說一點怪話,將趙掌夜使往死里得罪。
那樣他們趙家的仇,或許很快就能得報了。
「小子,你是誰?」
趙古今並不認識秦陽,此刻他強壓下心中的怒氣,沉著臉問了一句,倒也沒有以大欺小。
「鎮夜司楚江小隊隊員:秦陽!」
對此秦陽並沒有隱瞞,而當他這自我介紹出口後,眾人明顯能感覺到趙古今身上的氣勢驟然一變。
同時趙古今盯著秦陽的目光,射發出一道凌厲的光芒。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秦陽身上恐怕已經多出一個血窟窿了。
「你就是秦陽,就是你,把我大孫子打成了重傷?」
緊接著從趙古今口中說出來的話,當即讓眾人明白他為何是這樣一副像要吃人的狀態了。
在場或許也只有殷桐才滿臉茫然,畢竟他剛剛從外地回來,還沒有得到殷少群稟報那天晚上在皇庭會所發生的事情。
要知道那天晚上在皇庭會所,趙家大少趙凌止可是被秦陽搞得極為悽慘,最後拿出了十多億的賠償,這才勉強脫身。
可這件事無疑是被趙大少當成了生平奇恥大辱。
就算他自己沒臉見人,可那負責保護他的萬傑,卻是將此事事無巨細地稟報給了趙家的大人物。
只不過趙家身份擺在那裡,小孩子之間的爭鬥,大人們不便出面,要不然可就是仗勢欺人了。
然而趙大少被欺負了,趙家必然不可能什麼也不做。
他們一直在想著找個什麼辦法,幫趙凌止找回這個場子呢。
沒想到趙家還沒有動作,趙古今今天就在這個趙家的院子裡看到了秦陽。
這讓他心中對這年輕小子的厭惡,變得更加濃郁了數倍。
「是我,如果趙掌夜使想替你大孫子出頭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秦陽自然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麼,但他臉上並沒有半點的懼意,反而是在這個時候拿話刺了對方一下。
或許秦陽清楚地知道,以趙古今的身份,孫子輩的小打小鬧,恐怕不會輕易出手,要不然就是恃強凌弱以大欺小了。
「不過我得提醒趙掌夜使一聲,我跟你們家那位大孫子的生死擂台戰可還沒有結束呢!」
秦陽慢悠悠地從兜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來,聽得他說道:「只要你今晚不弄死我,那我可得找機會再去跟趙大少切磋切磋,把這場生死擂台戰打完。」
秦陽口中說著話,已經是將那張紙拉開。
這正是當初在皇庭會所之內,跟趙凌止共同簽訂的生死狀,其上還有他們分別按上的紅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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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這是在威脅老夫?」
趙古今這一氣真是非同小可,一張老臉陰沉如水。
這句問話,仿佛是從九幽地底傳出來的一般。
以趙古今的身份,這都有多少年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了?
哪怕是如今的其他三大掌夜使,修為跟他差不多,地位跟他差不多,卻都對他極其尊重。
包括實力隱隱間被稱為首尊之下第一人的齊伯然,見到他趙古今也是客客氣氣的,趙老趙老的叫著,不敢有絲毫怠慢。
如此一來,趙古今就成了鎮夜司一個極為特殊的存在。
諸多大人物的尊敬,也讓他在這些年愈發飄飄然起來,幾乎誰都不放在眼裡。
沒想到此時此刻,一個只有裂境後期的毛頭小子,竟敢對自己冷嘲熱諷,還拿大孫子來威脅自己,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趙掌夜使言重了,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而已!」
秦陽不卑不亢,似乎完全沒有看到趙古今的吹鬍子瞪眼睛。
甚至在說話的時候,還抖了抖手上的生死狀,發出一陣嘩啦之聲。
「小子,你還是先想想自己怎麼脫身吧!」
趙古今對那天晚上皇庭會所的事情也有耳聞,知道這件事是趙凌止不占理,所以直接轉了話題,對著秦陽冷笑出聲。
「行吧,那就繼續說今天晚上的事,說起來,趙掌夜使還沒有回答我剛才問的那個問題呢。」
秦陽點了點頭,先是收起生死狀,然後說道:「若是有人要殺我,我是引頸就戮呢,還是奮起反抗,還請趙掌夜使教我!」
對於秦陽的舊事重提,趙古今沉著臉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斟酌這個問題有沒有坑,現在他不會再小看這小子了。
「這不是廢話嗎?當然是奮起反抗了!」
然而洛神宇卻沒有這麼多的想法,直接替趙古今回答了這個問題。
事實上這也確實是個不需要思考太多的問題。
變異者可不是什麼逆來順受的軟貨,真要有人欺負到頭上,絕對不會忍氣吞聲。
「第二個問題,想必趙掌夜使和殷掌夜使都已經看到鎮夜司的懸賞了吧,所以你們覺得我家棠棠為什麼會出現在趙家?」
秦陽分別看了趙古今和殷桐一眼,他相信懸賞掛出來三天的時間,這兩位鎮夜司的大人物,絕對不可能一無所知。
殷桐或許是一個例外,但趙古今卻一直待在京都,而且還從萬傑的口中,知道了那天晚上在皇庭會所發生的事。
當時秦陽大展神威,擊殺一尊合境初期強者沈然,事後卻沒有能從沈然口中,挖出人質趙棠的下落。
所以才有了那個一萬鎮夜司積分的懸賞,這件事在鎮夜司內部鬧得沸沸揚揚,幾乎已是無人不知。
就算有些人並不知道這其實是秦陽發布的懸賞,可他們對於那個有照片的懸賞人物,卻肯定是有所印象的。
這幾天趙古今家的變異者們都沒有閒著,畢竟誰不對那一萬積分的懸賞眼紅心熱呢?
「所以,兩位掌夜使,我有理由相信是他們趙家先抓了我們家棠棠,甚至可能對我們家棠棠圖謀不軌,那你們說她能不能反抗呢?」
秦陽的口才自然是相當不錯的,他這裡有意留了一個小坑,就看趙家有沒有人主動往裡跳了。
趙古今和殷桐都覺得這個問題不好反駁,你要真昧著良心說別人要殺你你還不能反抗,那可就真成一個大笑話了。
「秦陽,你胡說八道,趙棠明明是被沈然抓走的,你怎麼能賴到我們趙家頭上?」
就在這個時候,趙辰風突然高喝出聲。
而當他這話說出來之後,殷桐不由皺了皺眉頭,趙古今則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趙家主,你這算是不打自招嗎?」
秦陽似笑非笑地看向趙辰風,讓得這位趙家家主瞬間就反應過來,臉色不由變得極其尷尬,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彌補。
「據我所知,鎮夜司的懸賞公告裡,只是說了找人,可從來沒有說過什麼前因後果,那趙家主是如何知道棠棠是被沈然抓走的呢?」
秦陽可不會給對方辯解的機會,直接說出一個事實,這或許也是趙古今和殷桐心思異樣的緣由。
那天晚上在皇庭會所發生的事,雖然有很多人親眼看到,但在後來有了那一萬積分的懸賞之後,情況就變得微妙起來了。
所有人都將自己的親眼所見,當成了最重要的第一手資料,這或許能讓他們憑此第一個找到失蹤的趙棠。
所以當時那些在會所內的人,除了對自己最親近最值得信任的人之外,自然不會去跟外人說那件事情的經過。
對於這一點,秦陽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而趙家那個趙雲朗當時固然也在會所,但在秦陽擊殺沈然的時候,他們卻早就已經離開了。
既然如此,趙家應該是不會知道趙棠被綁架這件事情的真相。
可趙辰風此刻卻是沒有絲毫猶豫,衝口趙棠就是被沈然綁架的,這讓得殷桐都在心中暗罵這個趙家家主就是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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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秦陽之前給趙家留的坑了,原本以趙辰風的城府,未必會這麼輕易就踩進來,畢竟他是一家之主,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
只是今天晚上的趙家實在是太大起大落了,導致趙家上到老爺子趙立鼎,下到第三代的趙雲晴,心神都是大亂。
在這樣的情況下,趙辰風只想著鎮夜司制裁秦陽和趙棠,卻忽略了其他的一些細節,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既然趙家主回答不出這個問題,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跟沈然其實就是一夥的,聯手綁架了我們家棠棠呢?」
秦陽給趙辰風挖坑,只是為了引出後邊的話題罷了。
聽得他這話,趙家主諸人都覺得有些難以辯解,臉色極其難看。
「嘖嘖,怪不得整整三天三夜,我們絲毫找不到棠棠的半點線索,原來你趙家才是最大的幕後黑手啊!」
秦陽侃侃而談,聽得他說道:「趙家主,我想你們趙家抓了棠棠,並不僅僅是因為那些陳年舊怨,還想要鎮夜司懸賞的那一萬積分吧?」
「你們趙家,真是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盤呢!」
秦陽連續的幾番話,幾乎是將趙家的所作所為剖析得清清楚楚,就連趙古今和殷桐都覺得這番推斷合情合理。
除了之前說趙家跟沈然暗中早已聯手這個事有些出入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算是秦陽信口雌黃,而是有理有據的推論。
「哦,對了,趙掌夜使和殷掌夜使好像還不知道那所謂的陳年舊怨,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秦陽好像突然想起一事,而當他第二次提到「陳年舊怨」四個字的時候,趙家所有人都是臉色一變。
「秦陽,你不是我趙家之人,休得胡說八道。」
趙辰風有些心慌起來,他知道當年那件事要是真的抖落出來,對趙家絕對是一個極其嚴重的打擊,對此刻的情況更是雪上加霜。
「趙家主,你錯了,我跟棠棠早已私定終生,說起來……你還是我半個岳父大人呢!」
然而秦陽接下來的話,不僅是讓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就連旁邊的趙棠都是臉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這讓趙棠覺得異常彆扭。
他們是已經私定終生不假,可是從五年前開始,趙棠就從來沒有再當自己是趙家人,更沒有再當趙辰風是自己的父親。
除了身上還流著趙家的血脈,還有趙這個姓氏之外,趙棠跟趙家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關係。
而作為「半個岳父大人」的趙辰風,更是張大了嘴巴滿臉的呆滯。
這個叫秦陽的傢伙,思維還真是天馬行空啊。
「所以啊,這麼算的話,我應該也能算半個趙家之人吧?」
秦陽可沒有那麼多的想法,這算是回答了剛才趙辰風的問題。
從這一點上來看的話,他摻和趙家之事也就名正言順了。
「趙家主,凡事不可對人言,有些事你們趙家做得,難道還不能讓別人說一說嗎?」
秦陽的目標終究還是當年趙家所做的那一件齷齪事,聽得他將話題扳將回來,這一下就連趙古今和殷桐都是生出了一絲好奇。
「五年前,你們趙家……」
當下秦陽將當年趙棠的遭遇,還有趙家的所作所為,挑重要的說了一遍,讓得整個趙家院落變得有些安靜。
趙古今和殷桐的目光不斷在趙棠身上打量,心想如果事實真是如此的話,那這趙家之人還真是夠勢利的。
在趙棠天賦不俗,而且還是精神念師的時候,就將棄養了十八年的私生女接回趙家;
而當趙棠一朝被人重傷,天賦修為不復存在,變成一個廢人之後,又將其逐出家族,勢利之尤,非這個趙家莫屬。
姑且不說秦陽剛才說趙家陷害趙棠的事實是不是真的,但至少趙家對趙棠的所作所為,很讓人不齒。
「秦陽,你……你血口噴人!」
短暫的安靜之後,一道歇斯底里的聲音終於響起,待得眾人轉頭看去,發現赫然是趙雲晴所發。
這位趙家嫡女,就是剛才秦陽所描述的那個因妒生恨的女人,也是暗中陷害趙棠的罪魁禍首。
在這樣的情況下,趙雲晴怎麼可能承認這樣的事?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一旦承認,恐怕就是萬劫不復的結局。
「就是,秦陽,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你說我們趙家陷害趙棠,那就請你拿出證據來!」
趙老爺子趙立鼎這個時候已經包紮好了自己的斷臂,也恢復了一些元氣,終於在這個時候接口出聲,一語命中關鍵。
「趙掌夜使,殷掌夜使,就算我趙家今夜遭此大難,但也不是什麼屎盆子都能往我趙家頭上扣的。」
趙立鼎老臉蒼白,將目光轉到兩位掌夜使身上,沉聲說道:「我就不信了,在這京都地界,滅人滿門的殺人兇徒,真能逍遙法外?」
這一刻趙立鼎的氣息雖然極度萎靡,而且全身都是鮮血,可他這幾句話卻是極具氣勢,比趙辰風更有一家之主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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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秦陽,你剛才說了那麼多,到底有什麼證據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殷桐心中同情趙家的遭遇,又極為看不慣那個不尊敬自己的小子,所以盯著秦陽沉問出口。
「當年的受害者當事人就站在這裡,還不能當證據嗎?」
秦陽輕輕拍了拍趙棠的肩膀,而後者也適時地咳了兩聲,嘴角邊上血絲溢出,看起來楚楚可憐。
只是趙古今和殷桐都是心性堅韌之輩,自然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動容,他們的嘴角邊上,都噙著一抹冷笑呢。
「哼,一個私生女而已,早就對我趙家恨之入骨,她的話豈能當作證據?」
趙雲晴冷哼一聲,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她也不像之前那麼失態了,想著當年的所作所為,越來越胸有成竹。
五年前的那件事,實是趙棠生平最得意的傑作,更是讓也搬開了自己前行路上最大的一塊攔路石。
那件事她做得天衣無縫,那個融境高手雖然沒死,卻早已經逃到國外,五年來毫無音訊,自然不可能出來給趙棠作證。
既然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那趙雲晴相信,單憑趙棠的一面之詞,還有一個自稱半個趙家人的秦陽,根本就不能證明當年的事是趙家所為。
趙雲晴這話是想讓三大掌夜使明白一件事情,趙棠對趙家恨之入骨,甚至大開殺戒,其實只是因為得不到父愛的忌妒泄憤而已。
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很多都是性格孤僻。
尤其在這種變異家族,看到別人錦衣玉食還有修煉資源的傾斜,又豈會沒有忌妒之心呢?
事實上當年心懷忌妒之心的並不是趙棠,而是也趙雲晴,可她又怎麼可能承認自己的那些齷齪心思呢?
「秦陽,你剛才說的那些,還有其他證據嗎?」
趙古今將目光從趙雲晴身上收回,這話聽起來像是在給秦陽和趙棠機會,事實上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作為鎮夜司掌夜使,趙古今其實對五年前那件事還是有些印象的。
畢竟趙棠天賦不錯,還是極其罕見的精神念師,鎮夜司高層都寄予厚望。
當年趙棠慘事發生之後,鎮夜司還專門成立了一個調查小組,負責調查此事的前因後果。
只可惜後來那個重傷趙棠的兇手極其狡猾,也不知用一種什麼辦法,竟然逃出了大夏國度,那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若趙棠手中掌控著趙家陷害的證據,當年就應該交到了鎮夜司調查組的手上,而不是就此隱姓埋名,從此杳無音訊。
「暫時沒有了!」
秦陽心頭也有些無奈,卻只能實話實說,心想我要是有證據的話,用得著等到現在嗎?
「哼!」
這話讓得趙家所有人都是暗暗鬆了口氣,而趙辰雷則是冷哼一聲,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既然沒有證據,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剛才針對趙家所說的那些話就是胡說八道,甚至是謗言誣衊呢?」
趙古今老而彌堅,說話做事都比殷桐要厲害多了。
這前後邏輯嚴密的話語,讓洛神宇都覺得秦陽一時之間不好反駁。
「好吧,這件事咱們就先按下不提。」
秦陽卻好像並沒有太多的在意,他目光朝著趙家院外看了一眼,沒有感應到某些氣息之時,只能被動等待。
「笑話,你想誣衊就誣衊,你想按下就按下,真當幾位掌夜使會任由你戲耍嗎?」
趙辰風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這話同樣給秦陽挖了個坑,而且還點了幾位掌夜使一下。
剛才秦陽說當年往事的時候,還真是讓趙家人心生忐忑,他們還真怕對方能拿出一些自己不知道的證據來。
可現在對方根本沒有證據,那就證明了秦陽剛才的那些話就是誣衊,趙辰風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息事寧人呢?
趙古今和殷桐都是冷笑著看向秦陽,洛神宇也微微皺了皺眉頭,心想這件事恐怕沒你小子想的那麼容易過去吧?
俗話說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你這誣衊完人就想全身而退,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更何況趙古今和殷桐是什麼身份,既然你秦陽鄭重其事地提出來了,現在又想輕輕放下,真當他們不存在是吧?
「秦陽,我趙家可不是什么小門小戶,你今天要是拿不出證據,那就是在挑釁大夏鎮夜司的威嚴,挑釁兩位掌夜使的威嚴!」
趙辰風好像找到了一個絕佳的理由,句句不離大夏鎮夜司,也句句不離兩大掌夜使。
如今的趙古今和殷桐,就是趙家最大的倚仗。
就算你秦陽和趙棠有洛神宇護持,總不能跟兩尊掌夜使掰手腕吧?
趙家院落之中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微妙。
趙殷二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秦陽,似乎確實是想要等一個說法。
而洛神宇也側頭看了看秦陽,心頭有些幽怨。
你小子既然沒有證據,那又何必舊事重提?
真以為這二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情緒影響的普通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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