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道 第十二節 揚州詩月夜

    PS:果真，寫詩詞是最累的，等於學習了一遍古文。

    碼的慢了，但更用心了，希望不會讓大夥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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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禮，女子是絕對不會隨便向人報上名字的，這個在大明是不允許的。

    但，這也有例外，一般來說官貴士族的女子肯定不會報，她們的名字也只有家人，未來的丈夫知道。否則怎麼會有問名之禮呢。那麼例外就是，民間普通的民女，但這個例外不多，她們也未必會輕易報名。

    再往下就有這江上的槽幫內的女兒家，他們屬於江湖人士一類。

    可眼前這位，打扮上象名門閨秀，所以這一點基本上也排除了。

    那只有最後一類了。

    就是藝者，也可以被理解為伎，卻不是青樓那種下等人，可以理解為娛樂事業的明星吧。

    王長禾還是拱了拱手，來自現代的他，對於這個嚴防的禮節並不是十分的在意，當下就回答道：「鄙人王……」說了個姓，就趕緊停下了，差一點把真名報出來。

    要報真名，現在還不是時候。

    「聽到公子那一句：第一折技花樣畫羅裙，小女子這才追了上來。」

    聽到這話，王長禾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位肯定是秦淮河上頂尖的花魁之一，一直被歸燕壓著，眼下有人出頭所以特別追了上來。

    「不知姑娘有何事？」王長禾問道。

    兩人說話的時候，船已經進入泊位了。不是說江邊沒有停船的地方，而是隨便在一個什麼地方停船並不安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有人盜匪之類的，就是一個極大的麻煩，所以一定會選擇有許多船停靠的泊位上。

    「慕名而來，公子是要拒小女子與千里之外嗎？」楚懷雲淺淺一笑。

    楚懷雲是誰？楊俊士並不知道，而他船上也沒有一個當地人，王長禾更不知道了。就是這裡停船的許多人聽到外面的動靜也從船倉出來了，可他們也沒有聽過楚懷雲這個名字，要說秦淮河上，真正知名的不少。

    可不知名的，有可能夜晚行船，自己出來嗎？

    所以說，這位楚懷雲的身份，很神奇。

    這裡有許多是小船，這些人看到這一邊是大官船，一邊則是介於畫舫與客船之間，顯然是專門定製的船，想來兩邊來頭都不小。

    看熱鬧的人多，卻是沒有人插話。

    當兩船停穩之後，岸邊有人接過船上的纜繩綁在柱子上。

    這邊楚懷雲面前擺著一張琴：「公子可願聽一曲，如若勉強能入公子之耳，求詩一首。」

    「夜色下，只有這靜靜的江水，一曲琴聲雖美妙，可卻會驚的夜息的鳥兒。在下怕是拒絕了。」王長禾這是以退為進之道。

    可對方顯然並不明白，只當是王長禾不願意與陌生人有過多的交集。

    「夜色靜，正好欣賞琴聲。小生不在，湖州張家，願拿出好酒一壇與各位分享。」一位姓張的年輕公子一挑船倉的門帘也走到了船前甲板上，旁邊立即有家人擺上小桌，點起了燈籠。

    有人主動出來，自然就會有人追隨。

    當下至少有十幾盞燈籠掛了起來，每個燈籠上都有姓氏，這也是這個時代的特點。

    「在有船上有些瓜果，也願與眾人分享。」又一位說話了，看那燈籠上寫著一個蕭字。

    王長禾回頭看了一眼楊俊士，楊俊士也是笑了，心說你不是一心想著揚名嗎？這個機會你能退嗎？

    可表面上還是在勸說：「盛情難卻，掌燈。」

    除了掌燈，還有一些浦州的青柿，以及柿餅由家人散了出去，但凡是掌燈的都有一份。就是那位楚懷雲也一樣。

    許多小船上的貧苦書生，原本還有些遺憾，因為路上耽誤沒有在合適的時間進楊州城。錯過了揚州城中的那讓人嚮往的夜晚，誰想這裡竟然演了這麼一出。

    看那船上的女子，雖是夜色下遠觀，但絕對未俗類。

    一時間，這片泊位上亮了許多，有些距離遠的也到近處來，學子遊學，自然是好客的。近處的船隻也不會拒絕有人在船頭坐上一會。

    除了楚懷雲與王長禾的船之後，其餘的船頭都有客人。

    「留香公子，小女子獻醜了！」楚懷玉輕撫琴身，試了試琴音。可就僅這幾下，卻是驚了這裡無數人的心。

    能出來的遊學的，特別是到江南繁華之地來的，不是那種沒見識的。

    僅是試音這幾下，就足以驚了這些人，這琴藝怕比起此女子的容貌來說，更驚艷。

    一曲淡雅的江南水鄉，走的崑曲的路子。

    此曲一出，夜色下當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絕頂好曲，絕頂好琴，絕頂好藝。

    王長禾對音樂的造詣是二流水平，古樂器更差。這首曲在他的耳朵里很好聽，也讓自己的心慢慢的被引到的那江南水鄉的淡雅風光之中。可卻不知為何，聽這琴音很慢，很緩，但為什麼沒有心靜的感覺呢。

    一曲終，楚懷雲微微欠身一禮：「可還入得公子耳！」

    楚懷雲就盯著王長禾，她要聽到王長禾的點評，原因很簡單，因為她藝名歸燕，女兒家真名就是楚懷雲。

    「好琴，這是至今為止我聽到最好的琴聲了。在下對琴的研究不深，只是聽起來讓人可以去感懷，當行走在那鋪滿青石的小路上，才能感受那前世今生也悟不懂的神韻，才能追尋夢裡那依稀停止的腳步，依山傍水之間，感受那小橋流水的輕快，漫步田園村舍，那薰染的景色如詩如畫，那彎延的小路九曲迴腸；那綿綿絲竹隨風飄蕩。宛若置身仙境，別有一番韻味。但，有句話可能是失禮了，在下認為少了那份寧靜！」

    啪啪啪，三聲擊掌之聲傳來。

    那位張姓公子起身將摺扇抓在手心一抱拳：「怕是趕路急了，這才少了那份寧靜。在下妄言一句，這位公子當作詩一首。」

    「是呀，當作詩一首，讓美人在江上特意追來，不說這曲也當作詩一首！」又有人出來說話了。

    王長禾拱手回禮，摺扇輕輕一彈而打開，在胸前微微的扇動了兩下。

    王長禾在思考，沒有人催他，沒有拒絕就是準備作詩了，有人還在準備紙筆。這些人很好奇，能讓這樣一位絕美驚艷的女子追上來，獻琴只求一詩，那這位的詩估計也和這女子一樣，驚艷！

    楚懷雲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她知道自己的心沒有靜下來，這一曲應該是靜心而奏的。

    葦花如雪隔樓台，咫尺金山霧不開。慘澹秋燈漁舍遠，朦朧夜話客船偎。

    風吹隱隱荒雞唱，江動洶洶北斗回。吳楚咽喉橫鐵瓮，數聲清角五更哀。

    王長禾是背的，他剛才不是在作詩，而是在自己記憶之中來挑一首出來，此時此景，這一首最為合適，念罷加了一句：「就名為：瓜洲夜泊。」

    好詩，好詞！

    但這不夠，讓這樣一位絕色女子連夜追來，要是只為這麼一首的話，不值得。

    卻在此時，楚懷雲開口了：「公子這詩好，但好還不夠。這有些敷衍小女子了，想公子三道詩敲門，燕歸樓為公子開了雅間。一首詩讓歸燕關了燕歸樓，另一首詩不出三日必定傳遍江南，僅這一首好詩，公子難道不是在敷衍小女子嗎？」

    炸鍋了，原本安靜的公子哥們一下就炸鍋了。

    讓歸燕關了燕歸樓，這是何等驚艷，難怪這位姑娘會連夜追來。

    王長禾卻是嘆了一口氣：「歸燕，歸燕。本無家，何談歸來。那位歸燕姑娘倒是可憐人，也怪我一時衝動，只聽到秦淮河上有她便無花魁，又加之入樓規矩太多，所以起了爭勝之心，確實是錯了，他日有機會再見，定當致歉！」

    道歉嗎？

    楚懷雲心說那個需要你道歉，一個燕歸樓誰在乎呀。

    可眼下，她卻不會輕易放過王長禾，當下再次進逼：「公子號留香，就是留下墨香之意，僅憑這這名號，小女子厚顏再求一詩。」

    王長禾心說，鄭板橋的詩，你都不滿意，這個難度有點高了。

    可再想，應景的詩倒是不好找，那只有挑一首改改了。

    王長禾不說話，站在那裡沉默著。依然還是那位，他被這位姑娘給將住了，其餘的人也不急，至少等王長禾開口之再，或是求詩，或者是勸詩，說不晚。

    山一程，水一程……。

    念到這裡王長禾停下了，因為接下來的一句原文肯定不合適，當然自己總要有些作派。特意看了楚懷雲一眼後，這才繼續念道：身向震澤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這震澤就是太湖的古稱了，王長禾心中暗自慶幸，自己還記得這個。要是寫了姑蘇，那畔就不合適了，寫太湖估計直接就讓人笑噴了。

    鬆了一口氣，繼續：風一更，琴一更，聒碎輯屨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這才是絕艷之詞，不過要說怎麼理解，就看各人心情了。只說這山一程、水一程，在聽的士子們就已經理解為，這船從浦州來，那就是山一程，然後遠行長江，自然是水一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