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仁海的事給江夏敲響了警鐘,朱載江現在正處於是非意識逐漸形成的時間,自己應該多找時間教育他,這樣他才不至於會誤入歧途,他日變成一個暴戾昏君。
雖然現在大明的江山是自己在替他打理,但是未來遲早也是要交給他的,到時候他是什麼樣的性格,將直接影響大明江山會是什麼模樣。
如果他真變成一個昏君,江夏真不知道自己死後有何面目去面對朱厚照。
嘆了口氣,江夏到東暖閣去接朱載江出來。
換上一身龍袍的朱載江看見江夏立刻興奮地跑過來牽著他的手,大有一副討好的意思。
江夏笑著搖了搖頭,頓著捏了一下朱載江的小鼻子,然後將他抱起來,低聲對他說道:「一會兒到了恩榮宴上,記得要注重皇帝威儀,不能調皮知道嗎?要」
一路說一路走,朱載江最後終於捂著耳朵,調皮地翻著白眼道:「太傅,你好煩吶像你給朕講的《西遊記》那裡面的唐僧。」
「喲呵臭小子,你敢嫌太傅煩,看太傅怎麼罰你。」說著,不斷著撓著朱載江的癢處,弄得朱載江呵呵直笑。
歡快笑著的一大一小,看上去就真像兩父子一般。
方才東亭玉林的事,仿佛在這一瞬間已經煙消雲散。
到了玉林苑的入口處,江夏把朱載江交給宮女牽著,自己則從另外一個入口走進玉林苑。畢竟他是臣子,是不能和皇上走同一條道的。
江夏先朱載江一步走進玉林苑,一眾學子見到江夏,紛紛起身向江夏行禮。江夏點了點頭,然後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他先對左上手位的李東陽行了一禮,叫了聲:「師父。」
李東陽點了下頭。
然後他又對右下手的楊一清行了一禮,壓著聲音叫了一句:「岳父大人。」
楊一清輕輕撫著鬍子,明顯對這一聲「岳父大人」比較受用,他低聲對江夏說道:「見過邱文石了?」
「嗯。」江夏點點頭,「您早就知曉此人?」
「這是一個人才,值得好生培養。」楊一清沒有正面回答。不過既然他都說是個人才,江夏心裡倒是對邱文石上起心來,決意好生觀察一下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才。
突然,一聲尖銳地長呼:「皇上駕到」
眾人立刻起身,等到朱載江一踏進玉林苑就對他跪地行禮,高呼萬歲。
接著朱載江走進玉林苑,對眾人說了一聲「免禮,平身」,然後眾人謝過朱載江,紛紛站起身來。
當晚的恩榮宴因為沒有邱文石的參與,所以狀元、榜眼、探花之位基本上就是按早已定好的人選宣布的。
整個程序都是按照即定的規矩一板一眼的來,無聊的差點兒沒讓江夏昏睡過去。
但是末端的時候,楊廷和竟然主動請江夏代聖欽點狀元、榜眼、探花,這卻是江夏沒有想到的。
因為如果是江夏代聖欽點,那麼狀元、榜眼、探花就跟他有了一個師生關係,那麼這三人就算得上是江夏一系的人了,這分明是在便宜他。
江夏搞不清楚楊廷和是怎麼想的,但是李東陽和楊一清也支持他去代聖欽點,於是江夏最後還是親自在聖旨上寫下了狀元、榜眼、探花的名字。
恩榮宴散去,江夏坐著馬車離開皇宮時,心裡還在想著為何楊廷和會如此反常,當自己代聖欽點金科三甲?
同樣的問題,楊廷和也在出言詢問。
他出了皇宮以後便坐上了自己的馬車,馬車剛剛走出皇城範圍他就看見了另外一輛馬車。楊廷和立刻下馬車,上了停在路上的那輛馬車。
他一上去,馬車的車門就關上了,馬車裡面烏漆麻黑,但是楊廷和一坐下就問道:「最近江夏風頭日盛,滿朝文武投向他江系的越來越多,天下士子也對他推崇備至,如今他的講武堂又辦的風生水起。
如果真的如他所說,講武堂的學員最後都進入軍中為將,那未來大明的兵權等於全都會落入江夏之手,我們不僅不出手阻攔他,反而還讓他代聖欽點三甲,這是何意?」
「江夏此人,能力和才智兼備,的確是個人才。但是他還是太嫩了一點,不懂得一個最為淺顯的道理。」
「什麼道理?」楊廷和追問。
馬車中,略顯蒼老的聲音緩緩念道:「勢不可以使盡,使盡則禍必至;福不可以受盡,受盡則緣必孤;話不可以說盡,說盡則人必易;規矩不可行盡,行盡則事必繁。」
「法演四戒?」楊廷和疑問出聲。
突然那聲音說道:「停車,你下去吧。」
「是。」楊廷和下了馬車,獨自一人站在街道上,口中念著那《法演四戒》。當他第五遍念出「勢不可使盡,使盡則禍必至時」楊廷和眼睛突然一亮,嘴角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我明白了。」
兩日以後,京師再次震動。因為江太傅又納妾了。並且還一次性納了四位妾室。
雖然三妻四妾在大明也屬平常,但是江夏這頻率也太快了一些,故而還是被不少人所詬病。
不過這其中最惹人非議的,還當屬楊一清的女兒楊菁菁。
畢竟是一朝顧命之臣,處於權力巔峰的人物,獨生女好歹也是大家閨秀,竟然去給人家當了妾室。這不免讓人在背後戳楊一清的脊梁骨。
幸好楊一清也是一個豁達之人,對於那些非議全都充耳不聞,只是囑咐江夏一定要好好對待自己的女兒。
當夜,逍遙山莊再設宴席,江夏的一眾至交好友到場共同慶賀,不過動靜很小,很是低調。
好不容易應付完一班損友以後,江夏這才進入自己的新房。
房內,四位嬌妻挨著坐在一起,穿著鳳冠霞帔,蓋著紅蓋頭。
原本這樣的事情,應該四位妾室一人一間新房。但偏生江夏就不按照這樣的禮數,硬將四人安排到了一個房間裡面。
拿著秤桿一一挑起四女的紅蓋頭,看著嬌羞美艷的四人,江夏有一種好像活在夢中的感覺。
就連他自己也感嘆道:「我江夏何德何能,竟然得到如此福分。」
他目光從尹詩琴、尹嬌嬌、雪如沁、楊菁菁的身上一一掃過,四人哪一個不是天姿國色,得一個平生已足。
但是江夏如今卻一得得四,並且家中另外還有六位嬌妻。
何謂十全十美,恐怕這就是傳說中的十全十美了。
江夏坐到中間,左邊是尹詩琴,右邊是雪如沁。他將手從二人的背後伸出去,拉著尹嬌嬌和楊菁菁的手。感嘆道:「有你們陪著我,就算什麼都沒有又如何?真希望載江快快長大,我好放下一下,帶著你們暢遊天下」
說完,江夏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娘子們,相公可熄燈了。」
當夜的美好,此處就不再一一言表。
七日以後,講武堂正式開學。
最為祭酒,江夏在開學典禮上說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話,弄得一眾學員激動不已,大覺前途光明,自己來對了地方。
可是他們哪裡知道,地獄就在這次典禮以後,將完完整整地展示在他們面前。
從講武堂離開,江夏還沒來得及上馬車就接到了鴻臚寺的官員送來的兩封信。一封是韃靼那邊送來的,並且還是阿爾蘇親自書寫。內容是告訴江夏,他已經派岱森達日駐防大寧,全權負責配合江夏建立大寧商品交易市場的事,希望江夏能夠及早推行此事。
另外一封信則是亦力把里送來的,是亦力把里即將遣使朝貢的一個通知信。
看到這封信江夏眉頭立刻緊縮起來,他扭頭問送信的鴻臚寺官員:「上一次亦力把里朝貢是什麼時候?」
「一年前。」那鴻臚寺官員回答。
江夏聽後點了點頭,這與他所印象中所記的差不離。
這朝貢對於大明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相反這其實是一件頗令人心煩的事。
因為從永樂年間開始,大明對來朝貢使的慣例都是授予官職,再給予豐厚的回賜,以彰顯天朝上國的威嚴和慷慨,表達對友邦的好意,以及展示國力。
這樣的事在江夏看來很二,而大明卻一直延續著這樣的慣例,之後幾乎就形成了定例。
那些鄰國使節見有這朝貢居然還能有這麼大的便宜可占,所以就常常遣使朝貢,並且因為大明回賜是按人頭回賜的,所以那些鄰國的使團人數也越來越多。
後來大明疲於應付,就規定遣使朝貢三五年方可有一次,每次不得過十人。如此,朝貢才少了許多。
這亦力把里一年以前才遣使朝貢,今年又來,明顯是不符合規矩。
不過信上說他們是為慶賀大明新皇登基,所以遣使前來。這個理由看似合情合理,但實際上也是狗屁不通。
人家老爹死了,三年守孝期都沒過,沒通知你慶賀,你自己厚著臉皮來幹嘛?
不過江夏想了想,把亦力把里的這封信交還給鴻臚寺的官員道:「讓寺卿做準備吧,反正也就十個人,讓他們多占次便宜也不礙事。」
「是。」鴻臚寺的官員應了一聲後,立刻拿著那封信離開了。
江夏這才上了馬車,往家裡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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