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之亂 第八章 接引者
「你還真有毅力，我們幾個剛才都不怎麼看好你。」
一人看著一手抓著饅頭狼吞虎咽的喬靈兒說，他叫莫道離，靈助境界的武者，神學院北院的驕子。
喬靈兒笑說道：「我從來沒看好過自己。」
「我們幾個原本打算早就上第二層的，但又覺得咱們學院上來的人可能多點，等人多了，彼此有個照應，上二層的時候安全些。不過……你還真是一匹黑馬。」莫道離道。
喬靈兒喝下一大杯白水：「我怎麼聽著有種損人的意思。」
莫道離不善言辭，所以有些拘謹：「哪有……」
「我跟你開玩笑呢，」喬靈兒知道他性情忠厚，岔開話又問，「你是怎麼上來的？」
「走上來的啊，這石階完全不必要這麼長，要是從第一階直接跳到最後一階，壓力哪怕比現在再提高一些，也可以省去很多時間。」莫道離看了看喬靈兒又說，「你巨力丸這麼多，這得有多少人遭了毒手？」
喬靈兒打斷他：「等等，先不說我，你別告訴我你是赤手空拳爬上來的？」
莫道離奇怪的望著他：「走，不是爬。」
「變.態！」
人比人氣死人。
武者修煉到靈助境界，體內鬥氣會結成一層碧綠色棘輪，這棘輪能夠反彈近身傷害，對抗壓有一定的臂助。
可這壓力畢竟是慢慢滲透的，棘輪再給力，至多削弱一分。
這莫道離的肉身力量可比喬靈兒強得多！
焚天塔的試煉，給了喬靈兒太多的打擊。這打擊當然是來自劉海海還有眼前這幾人。
當他在神學院被冠以廢柴名號的時候，天才之流在他眼裡是那麼的遙不可及，就跟天上的鴻鵠地上的家雞一樣，兩條平行線，永遠沒有交點。家雞不會仰望鴻鵠，鴻鵠也不會刻意放低身份跟家雞交朋友。
但這次試煉給了喬靈兒完全不應該擁有的自尊，一階階走來，儘管辛苦，儘管很吃力，但一個個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天才被踩到了腳下，這讓喬靈兒很爽，感到天才的道路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高不可攀。
這是一種心理上的變化。
或許這更有利於成長。
潛意識裡，喬靈兒已經將那些二級武者過濾掉了，不能修煉鬥氣怎麼樣？不能進內院又怎麼樣？
在這一條通天的石階上，爺已經證明了自己。
爺有的是力量！
「對了，喬靈兒，一會兒吃完飯，別忘了找二層的接引者領取勾魂牌。」
「勾魂牌？」
「嗯，一百張。」
喬靈兒這才想起摩多院長在試煉之前說過的話，這次試煉共有十萬枚勾魂牌，只有獲得勾魂牌數量前一百的才能進入內院。
內院，這個神秘又神聖的地方。進入內院，將意味著你可以擁有無限學院的優秀資源，整個帝國都要仰視你的存在。
每五年一百個名額，帝國有不下百億人，這可是真正的億里挑一！
可見進入的條件多苛刻！
內院，這個龐然大物，在靜悄悄為喬靈兒露出一角後，還能神秘多久？
雖然進入內院的名額少的可憐，雖然由於家庭血脈的影響致使他不能修煉鬥氣，但喬靈兒還不至於半途放棄。
在沒擠進「天才圈」之前，他總是試圖讓自己在其他方面卓爾不群。歷史老師都感慨，說如果不是因為喬鐸，他們一定會生猛的將喬靈兒套在文史教案上，讓他看最厚的史籍，他們完全有理由相信，十年後的喬靈兒將會是帝國最偉大的史學家。
現在，喬靈兒站在焚天塔一層，九扇門之後的山巔，遙望著映在月光下的青石階，那裡，稀稀拉拉幾個小黑點。雖然還有人在堅持，但數量上已經少得可憐了。
至少在這裡，沒人再說喬靈兒是廢物。甚至所有胎死在九扇門的人都得仰視他。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在二層失足，不過好歹還有一百張勾魂牌等著他領取，比起十萬這個龐大數字，一百無疑是雞肋的，但聊勝於無。
喬靈兒一個人往後殿而來，決定去找二層塔的接引者。
冷冷清清的宮殿，喬靈兒走在成畦的芳草間，踏著青石路，回想起白日裡遭受的罪，頗有些唏噓。
這座宮殿的規模幾乎可以比得上王宮了，大且不說，單單一尊六尺高的守門獅子，竟是赤金打造，獅子上頭騎著巨人，雙目如炬，手持玉戈，極其氣派威風。
可這偌大的宮殿裡頭……
這麼說吧，自從喬靈兒進了這裡，除了燒水做飯的小廝還有幾個通過一層試煉的學子，這裡頭唯一還能確定的活人就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二層接引者了。
來到後殿，裡頭燭火通明，倒是亮堂的很。
喬靈兒遠遠就看到一個中年人正手握毛筆，在宣紙上奮筆疾書，他沒有打斷別人的嗜好，所以安安靜靜站在門外直到那人寫完。
「進來吧。」
中年人將毛筆在清水盆里沖了一下，又擱到硯台上，眼睛依舊留在龍走蛇繞的大篆上，從頭到尾，他的眼睛似乎從未離開案面，而那股陶醉狂熱的神色，還有那股見到**的深情款款，不知道的人恐怕真以為他是什麼書法大家。
「我聽說這裡可以領取勾魂牌，前輩莫非就是二層的接引者？」
一向心高氣傲的喬靈兒在跟對方說話的時候居然禮數全足，特別恭敬。
中年人聽到這個聲音，終於抬起了頭，但他眼睛一經確定竟然真的是喬靈兒，渾身便打了一個咯噔：「你是怎麼上來的？」
喬靈兒眼裡溢出了笑意，想著白日裡莫道離說的話，感覺那可真是一個神回覆：「走上來的。」
中年人摸了一下自己的短須，有的人當了乞丐，也有種眾星捧月之感；而有的人，即便批了龍袍，骨子裡還是小癟三。
很顯然他屬於後者。
他穿著潔白的書生裝，頭髮向後梳起，還打了一個白髮帶，為了襯出文質彬彬的氣質還刻意留了短須。
但那尖頭尖腦的猴樣……
喬靈兒努力克制著不發出怪笑。
「想笑就笑。」
喬靈兒連忙低頭：「不敢。」
「小混蛋，有什麼是你不敢的？」
「嘿嘿，跟你學書法我不敢，跟你學禮儀我不敢，」喬靈兒抬起頭，「老師，意外不？」
甘多夫在神學院絕對是數一數二的老神棍，本身就是一個神經質，再加上喬靈兒，師徒兩個在學院簡直就是遭天譴被雷劈的對象。
喬靈兒很意外，他壓根兒都沒想到甘多夫會出現在焚天塔，而且身份居然是什麼勞什子接引者！
甘多夫也很意外，從喬靈兒四歲開始，便跟著甘多夫學習，可以說喬靈兒的跳脫性格，有大半都歸功於這老混蛋。
儘管先前吃飯時幾個學子跟喬靈兒提起過二層接引者，但因為兩個原因致使學子們沒聽說甘多夫這個名字，更別說知道他們的關係了：一是甘多夫雖然是個老師，但並不帶課；二來大多數時候甘多夫都在圖書館研究武技，但喬靈兒知道他是為了偷看年輕女管理員裙子下白花花的大腿。
「意外……」甘多夫看著喬靈兒，一時竟然有些恍惚，九年了，非但喬靈兒身上壓力莫大，就連甘多夫都在同輩中老臉有愧，將軍府這麼重的擔子，不好挑啊。
「老師，你寫什麼？」喬靈兒大咧咧走過去，跳上書桌坐下來，用兩隻手將宣紙捧住，大聲道，「喲，還是大篆呢，『今天心情很好』！我呸，我以為你寫的是啥勵志詩詞，就這啊？老師，有沒有人誇過你的字很好看？」
甘多夫老臉一紅：「你猜。」
喬靈兒道：「我明白了。那我幫你開個先例。我得誇張點，老師老師，你看我的表情，我得把嘴張得大大的，眼睛瞪得圓圓的，還得縮回小腹，使上丹田之氣：『老師，你真是書聖轉世啊！！』」
甘多夫一聽這話，真恨不得脫下襪子直接塞住他嘴，羞憤的同時，甘多夫一打響指，變魔術般弄出一疊勾魂牌，晃了晃，勾魂牌上金色的花紋耀得喬靈兒心花怒放，但甘多夫臭臉一擺，威脅道：「你還想不想要？」
這招一出，立時奏效。
喬靈兒瞬間低垂高昂的頭顱，眼睛也變小了，嘴巴也扁下來了：「我錯了。」
甘多夫看著喬靈兒這樣子，知道這小子是暫時裝模作樣，將勾魂牌往他手裡一塞，寵溺的看著他，忽然嘆了一口氣：「能走到這一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卻不知說你是幸運還是不幸。」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聽著甘多夫話裡有話，喬靈兒正經了一些，不再胡鬧。
「你知道二層三層的考核內容嗎？」
喬靈兒搖頭。
「殺戮、逃亡！」
喬靈兒問：「什麼意思？」
甘多夫道：「第二層，毅武空間。在這一層，武者的鬥氣會被削弱七成以上，這一層本身沒有任何問題，沒有絲毫難度，甚至有不少機緣在等著你們。但你必須明白，僅僅在第一層，就已經淘汰掉了九成的學子。能上到二層的人，除了都實力高強之外，還有至少十枚勾魂牌。這將意味著競爭！」
「第三層，禁魔空間。在這一層會削弱五成魔法師的魔力，到了三層，隨處可見丹藥和功法秘術。因為武者的基數是魔法師的十多倍，所以無論是二層還是三層，都是為了刷掉大批的武者。在利益的驅動之下，競爭將變得尤為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