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後,一團黑雲從天而降,尹弱跳下鳥背,說道:「還不錯,出門在外沒給姐丟臉,繼續保持!」說完,她就獨自回到了乙字號木屋中。
謝陳和尹焰童都湊了過來,滿臉好奇,「烏鴉,你是如何獲得女魔頭認可的?」
能得到尹弱的讚賞,難度之大,從他們兩人身上就能看出。
大黑鳥靦腆一笑,「其實也什麼,我們到了辛江府後,很多其他教派的年輕弟子也來了,他們也有許多坐騎,與我一同在會場中等待。」
「你一定是大發神威,打敗了許多妖獸?」尹焰童雙目放光,不用猜,那等場合,去的年輕弟子們身份不俗,他們的坐騎肯定也是一個個心高氣傲,難免互相看不順眼,爆發衝突是很正常的事。
烏鴉有些羞澀,「不是打敗。」
謝陳安慰道:「它們自小接受宗門資源,根基紮實,能打平也不錯。」
「是直接打死了。」烏鴉小聲說道。
謝陳愣了一下,「至於下這般狠手?」
烏鴉卻很心直口快,「弱弱姐說了,誰敢挑釁,統統打死!更何況,那些個不長眼的長毛怪,一再羞辱,忍無可忍!」
謝陳嘆了一聲,「都有哪些宗門?」
「仁護寺一群小和尚養的紫紋虎,不知深淺,被我用太陽神火燒死了。」
「烏沙山一頭五爪金雕的後代,仗著速度優勢主動攻擊我,被赤火劍捅穿了。」
「還有青洞教內的一頭猞猁貓,號稱小獸尊,高傲無比,罵我是山林野種,我一氣之下,啄瞎了它雙眼,撕斷了兩條腿。」
謝陳連忙打住,看大黑鳥這架勢,應該是沒吃虧。
尹焰童佩服道:「不愧是被小師叔看上的猛獸!」
烏鴉得意道:「最後,大羅殿的鐘虎那個王八羔子,親自下場了,他與弱姐對決,放出纂養的那頭黑豹咬我,咱是能吃虧的主嗎?當即手起刀落,斬掉豹子頭!」
尹焰童叫道:「你沒手。」
烏鴉仰頭,道:「一雙鐵翅,橫掃六合。」
謝陳不知道說什麼好,大黑鳥跟著尹弱出去了一趟,變了不少,出口成髒,動手狠辣,活脫脫一個山霸王。
「以後再打架,不要上來就下死手,到處招惹仇恨於你無益。」謝陳提醒道。
尹弱從木屋中探出頭來,大喝:「你在賽場上殺的人還少了?」
謝陳縮回了頭。
老松走了過來,準備傳授烏鴉玄烏一族的秘法,據他所說,是能夠提煉血脈的功訣,對其幫助很大。
尹焰童吵吵著要在一旁觀看,老松和烏鴉也不在意。
謝陳自然不感興趣,他依舊對著圖刻,要參悟這門無上秘法。
割闕山難得安靜下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平靜的生活中或修行,或悠閒逍遙。
「玄鳥更黑了!」尹焰童驚呼,只是五天過去,烏鴉就有了很大變化,一身黑色的翎羽如水般光滑,反射著陽光,那種烏黑的色度,確實凝實了不少,在太陽下,即使不運轉功訣,體表也好似有一層無形火焰在燃燒。
謝陳嘖嘖稱奇,「你的境界雖然沒有提升,但實力進步很大,血脈提純之後,根基更加紮實,一旦突破,翠儀境少有敵手。」
烏鴉更加欣喜,對自己的變化最清晰,它站在那裡不動,感覺就有一種無形氣機流淌在身邊,充滿神秘氣質。
「如果補全我族的秘法,不知會有多強?」它開始期待起來,迫切想要找尋那些埋葬在歷史中的古蹟。
老松笑道:「現在想那些太過久遠,你老老實實修煉下去,也能有廣闊天地。」
烏鴉點頭,對老松充滿感激。
一陣微風吹過,草甸上無聲無息出現了一道白袍,尹焰童揉了揉眼睛,大喊一聲,「師公!」他撲了上去,抱著白藏雙腿。
「山主回來了,想必此番外出,收穫不小。」老松笑著打招呼,白藏這次出去療傷,時間之短讓人驚訝,他這種層次的修士,療養舊傷可是動輒百年為計,現在返回,一定是有了什麼變化。
白藏說道:「偶然找到了一處神秘空間,內部蘊含無上造化,免去了很多苦修。」
「恭喜師公,師公無敵!」尹焰童大呼小叫,一副好腿子模樣。
白藏繼續說道:「我在天外時,感知到一種寂滅氣息縈繞在北境上空,擔心出了什麼事端,等療傷一事暫緩,就趕回來查看,你和竹皇沒發現異常?」
老松臉色古怪,看了謝陳一眼,白藏所感受到的寂滅氣息,應該與他的陰陽道基有關。
「怎麼出去一趟,你的翠儀道基就變了?」
白藏那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有了動容,他一眼就看穿了謝陳體表,注意到了那座神秘的陰陽道基。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頭疾發作昏死過去,一覺醒來就是這樣了……」謝陳攤開雙手,無奈道。
白藏皺眉,明顯感覺到了不一般,他眸中浮現出一抹金光,謝陳的身體嗡的一聲,發散白色華光,那座道基居然徑直離體,出現在了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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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這是什麼手段,竟然剝離出了我的道基!」
謝陳驚駭莫名,這是自己的修行根基,與自己神識血肉摹刻為一體,除非自己顯化,根本不能隨意現身外界。可白藏只是一眼,它就出來了!
「濃郁的生死之氣,是寂滅法旨和混沌生機聚合而成。」白藏的眼界更高,認出了謝陳道基的來歷,只是,連他也驚詫,這種最為純粹的大道法則,根本不是謝陳所能接觸,到底發生了什麼?
陰陽魚緩緩轉動,草甸上出現了兩種神秘的氣機,烏鴉渾身冰寒,它第一次見到,感覺不可思議,那種濃郁的死亡氣息彷佛能奪走一切生機,而白色的氣息卻又溫潤如初陽,富含生氣,兩者交融在一起,涇渭分明,卻又不可分割,呈現出一種蒼茫而恢弘的盛大氣象。太極道基雖然只有數丈大小,卻似乎包含了整個宇宙!
竹皇和尹弱也被驚動了,一同來到草甸上,眾人都在等待白藏,希望他能夠尋出答案。
「有無上存在暗中出手嗎?」白藏皺眉問道。
老松和竹皇同時搖頭,他們兩人同在,並且有白藏布下的法陣,世間沒有人能潛入割闕山,再者,真有這種超越常理的修士,又為何會出手幫助謝陳凝聚道基呢?
「還有這個,不知從何處來到我手中。」謝陳取出了那兩片蘭葉,明顯是被外力砍斷後的殘損,邊緣處整齊平滑,只有手指長短,一條質清如玉,中間是淡黃色的葉肉,幾乎透光,只在葉片邊緣有兩條細微的綠色邊線,在葉子尖端合攏,僅是看一眼,就感覺像是一柄絕世神劍,隨時都要斬滅天地,鋒利無雙。另一片同樣奇異,翠綠葉片中間有一青一藍兩條線脈貫穿,簡單質樸,但卻有一種說不清的玄妙氣質。
白藏眉頭更緊了,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失態。
尹焰童說道:「這兩片葉子很奇怪,老松都拿不動,只有小師叔可以放在手中,宛如無物。」
一旁的老松有些尷尬。
白藏伸手,從謝陳掌心捏起蘭葉,大家神情緊張,緊緊盯著。
嗡,從白藏腳下湧現出刺目亮光,竹皇和老松對視一眼,皆是驚駭,這蘭葉,居然逼得山主也要用出全力!
咚!
蘭葉從謝陳手中離開的那一刻,天地忽然變得沉重,整座割闕山都在震顫,彷佛地層下陷了一般。
「很費力,來歷非凡。」白藏的一句點評讓大家吃驚不已。
緊接著,他手掌中生出了無窮的金色光芒,將兩片蘭葉包裹,仿若建立了一座堅固牢籠,「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他被激起了興趣,想要探究蘭葉本源。
竹皇和老松帶著謝陳等人退出去很遠,兩尊妖王合力將四人護持,因為白藏在全力出手,雖然已經收斂了大部分的鋒銳氣機,但他們仍舊不能靠近。
當,當。兩片蘭葉被純粹殺氣圍攏,激發出了自主防禦意識,彷佛有了生命,在金色光芒中飛舞,試圖衝破白藏布下的劍氣牢籠,每一次碰撞,都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老松嶺劇烈搖晃,幾乎要斷折。
尹弱驚呼,「兩片蘭葉難道也是天門境的法器?」
竹皇臉色凝重,「能在山主的全力攻伐下支撐這麼久,恐怕……」
「天門之上!」老松斬釘截鐵地說道。
謝陳大腦幾乎停止運轉,他難以想像,在那個昏死過去的晚上,在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天門…之上…」烏鴉嘴唇哆嗦,鳥喙磕響不斷。
白藏將蘭葉拋飛在半空,雙手捏出複雜指印,隨後,一股更加璀璨的光華打出,這裡的天空都變得金燦燦,地面不斷震動。
「逆轉光陰,溯源本相!」
白藏用出了一種絕世的術法,他在逆流時光,想要通過兩片蘭葉本身,去倒推那曾經發生過的一切,追溯到謝陳發生變化的那天晚上,以此來勘破迷霧。
這很驚人,逆轉時光,僅是四個字就可壓塌蒼宇,這是太多人終其一生也無法達到的高度,需要大神通才能做到這種絕世的壯舉,不僅需要施法者本身境界超絕,更要求對各種大道法則均要精通,才能構建出一方不受影響的小世界,在時光通道中逆行。
而且,回溯時間牽扯到的因果太多、太大,可能在過去隨手而做的某個小事,就導致原來的時間線發生偏移,引起一連串連鎖反應,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這也是很多大修士不願隨意穿梭歲月的重要原因,有天道壓制,因果糾纏,一不小心就會引起反噬,會危及自身,徹底隕落,沒有輪迴!
現如今,白藏正在動用這種恐怖的力量,要知道,他所要追溯的那個時間段,不僅有老松和竹皇這兩尊妖王,還有這兩片蘭葉所隱藏著的神秘力量,很可能超越了天門境!
「不止這些,寂滅法旨和混沌生機的等級很高,不是人間所能擁有,疑似,來自天上……」老松語氣凝重,說出的話也讓人震撼。
謝陳顫著聲音問道:「天…上,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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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皇嘆氣,道:「就是蒼天之上,當今天道。」
轟!
竹皇話語剛落,晴空突然響起一聲雷鳴,似天音灌耳,浩大無邊,簡直具有滅世之威。
老松急忙說道:「天罰,慎語!」
一眾人都沉默下來,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實在牽扯太大,一不小心就可能招惹出莫名的存在。
謝陳心頭苦悶,竹皇隻言片語,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不能平靜,「如果,真的是天道產物,那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是某種冥冥之中的安排,還是不可想像的存在背後謀劃,我又是什麼角色?」
很顯然,這個問題太深遠,目前無人能夠回答,謝陳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種迷霧,在黑暗中前行,一不小心,就會跌落下萬丈幽冥。
「一旦迷霧散去,必定會是震動萬古的大事,也許是巧合,也許有陰謀,那將波及到整個世界……」
謝陳心中自語,他有一種直覺,也有更多的擔心,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尤其是,每次回想起那座壯闊的古戰場,如夢似幻,簡直不像真實發生的事情,一個又一個世界毀滅,強者如星辰墜落,他不敢想像,這些如果為真,那隨意濺起的一朵血花,就能淹沒無數個艮山大陸……
一聲沉悶炸響,金色劍光竟然在一瞬間停滯下來,眾人看到了驚駭的一幕,「山主在兵解!」
金色亮光中,白藏身軀上突然出現了無數密密麻麻裂痕,如瓷器將要碎裂一般,而且,他的白袍與皮膚有很多碎片飛起,在亮光中消散,化作飛灰……
這是兵解,修士最不願面對的劫難,體魄神識與道法會一同解體,成為劫灰永寂,很少有人能逃脫。
老松和竹皇最清楚其中兇險,緊緊盯著,眼睛都不敢眨。
「山主只是初步推演,甚至都還未曾出現那段時光碎片,就被天道針對,降下譴難……」
老松自語,感到擔憂,實在是牽涉到的因果太大,目前看來,連白藏都不能承受。
就在越來越多的白袍碎片成為劫灰時,天地陡然一震,更加宏闊的劍光爆發,所有人都無法直視,閉起了眼睛,不敢去看。
如果從高空俯視,就會發現,整片割闕山,十萬里山河,全部被金黃劍光籠罩,這種劍氣,是白藏出手最盛的一次,斬斷了時光,阻隔了一切現世和過去的聯繫,也強行在自己和天道之間劈開了一道無形鴻溝,這才避免了被反噬的後果。
他的氣息趨於穩定,體表裂痕逐漸消失,身體在恢復。可是,白藏眼神中有掩藏不住的興趣,他越發想要探究真相,看清迷霧後的一切。
「太唯霜侯,斬盡時光!」
白藏再次斬出一劍,這裡劍氣直衝霄漢,域外星辰都在震動,兩片蘭葉劇烈顫抖,發散出一種難以言明的玄奧氣息,居然,抵擋住了劍光!
同時,從虛無縹緲的上蒼之中,降下了一片透明的物質,明明看不到,但就是可以清晰感知其存在,那種高高在上,藐視眾生的古怪氣息,讓人驚悚。
「天罰!」老松開始感到懼怕,目中有恐懼。
白藏的身體炸開,成為無數金色光點,在天地間飛舞,一襲白袍,徹底消散!
「山主!」老松和竹皇同時大喊,臉色焦急。
謝陳、尹弱和尹焰童也顧不得刺目強光,紛紛看了過來,臉上浮現出一抹絕望。
「我無事,不要擔心。」
白藏的聲音從各處飄來,看不到他人在哪裡,但是氣息平穩,只是這一句話,就讓大家心中安定下來。
在無形物質的最中心,有大片金光凝聚,緩緩化成人形,白藏現身,他臉色蒼白,明顯在逆轉時光中,受到了反噬。
「有天道力量在其中,阻斷了時光線,不可大範圍逆轉。」白藏輕聲嘆息,有些不甘,「看來只能我自己孤身溯源,去探查真相了。」
這輕飄飄的話語讓老松和竹皇一陣無語,感情自家山主,從一開始就打算帶著大家一起回到過去時光不成?沒有實現,他還好似很遺憾?
「山主,逆轉溯源非同小可,千萬不要大意!」老松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白藏輕輕點頭,然後,在身前斬出一劍,虛無中,浮現出大片灰濛濛的迷霧般色澤。一幕幕過往畫面在白藏眼前浮現。
但是,謝陳他們卻什麼也看不到,就連老松和竹皇也同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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