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只聽有人喊道:「盟主、盟主夫人到!」在場眾人聞言,立即停止了說話,場內頓時靜將下來。不一會兒,只見出來一男一女,那男的三旬開外,方面大耳,留著一縷黑須,果真與鍾漢有幾分相似,正是當今武林盟主鍾尚明;那女的剛三十出頭,明艷照人,一般青春少女絕難與之媲美,正是當今盟主夫人朱欣瓊。待他們落座,兩邊各大門派的人物一字坐下。
鍾尚明濃目一掃全場,朗聲道:「諸位為民請命,日理萬機,此番不辭勞苦,抽空而來,在下不勝感激。此次的合併,直接關係到百姓命運,祈諸位通力合作。」頓了一頓,繼道:「諸位高舉義旗,要的是一個和平、安寧的生活環境,並非為名為利。一旦脫離了這個範疇,諸位的行動便變得毫無意義。故在下須聲明一點,我們的宗旨是要一個和平、團結、與各族同等共處的環境,只要達到這個目的,我們的任務便告完成,不管到時是否推翻了元朝。因此,在下將合併後的義軍取名為『眾心會』。為徹底團結天下義軍,不使我們的苦難民軍成為元軍的俎上肉,在下先來點名。」
只見他拿出本花名冊,道:「千里崗、九龍寨、射狼會、大同教、群英會、保家幫、聚義溝、平民社、向陽會、披雲寨、復興會、同心會、七星島、錢塘水寨。」各路義軍一一回應,唯點到錢塘水寨時無人應答,眾人正感奇怪,但聽門外一聲:「林某來遲,恕罪,恕罪!」只見吳浩靈、謝文采、林民山、石柱南、江寒等五人大步而來。林民山再次向鍾尚明告了罪,回身落座。吳浩靈轉目間,見謝仲均赫然在座,不禁又驚又喜,心想他反正在此,待大會告落,再帶文采前去相認不遲。
點完名後,鍾尚明又道:「諸位對在下方才所說可有意見?」
大同教頭領起身道:「恕下斗膽,數千年來,江山皆由我漢人主宰,誰都知道這是我們漢人的江山,豈輪到異族來主宰了?故在下對盟主所言不敢苟同。」鍾尚明道:「此話有悖各族團結之宗旨。此事我們應以寬闊的心胸去對待,不應有民族歧視。」大同教頭領憤然道:「你不歧視他們,他們可在歧視你呢!為復河山,我們不知犧牲了多少兄弟,若不與元軍周旋到底,如何對得住地下英魂?」
此言一落,立有許多人贊同。千里崗的宮亮節道:「我原以為盟主召我們來是共襄滅元大計,若早知如此,就不來了。」起身帶了人便走。吳浩靈見謝仲均也跟了去,心下大急,因此時場面混亂,自不便帶謝文采前去相認,暗道:反正知道他在千里崗,總會有機會的。」
千里崗一走,九龍寨也大呼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告辭啦!」起身也自走了。頓時,大同教、射狼會、保家幫、同心會等相繼離去。
鍾尚明濃眉緊皺,道:「剩下的可還有異議,不妨趁現在提出來,我不希望咱們合併後是一支勾心鬥角、相互猜忌的軍隊。」掃視全場一番,見無異議,又道:「即無異議,就開始選拔『眾心會』的會主。」
話音甫落,只見門外走來一老一少兩人,那年少的正是鍾漢,另一位是個身材瘦小、鬍鬚花白的老者。鍾尚明見兒子送請柬到這才回來,還帶了個老頭,心下奇怪,道:「恕在下眼拙,不知這位前輩是誰?」那老者笑道:「老朽丁雨,山田野人,盟主自不知曉。因路上巧遇令郎,得知天下義軍要合併,老朽便也想來湊個熱鬧,奈何上了年紀之人,腿腳不靈便,反拖累了令郎。」鍾尚明笑道:「無妨,無妨。老人家有此熱心,在下很是感激。快請坐。」暗下卻道:一個連路都走不動之人,怎麼會對此大會有興趣?」
只聽那老者丁雨道:「老朽在門外聞盟主說要為『眾心會』選會主,這『眾心會』可是義軍合併後的名稱?」鍾尚明道:「正是。」丁雨道:「老朽以為,這會主之位由盟主來擔當最為合適。鍾尚明道:「這如何使得?在下身任武林盟主已是如覆薄冰,怎堪負此重任?」
丁雨道:「盟主此言差矣!盟主掌握武林大權,若義軍能與武林精誠合作,實是百姓之幸。」只見群英會中站起位老者,道:「老夫群英會蔣成,不敢苟同老兄弟之言。」丁雨道:「閣下有何高見?」那蔣成道:「義軍一旦合併,勢必與元軍作長期的鬥爭,盟主掌管武林,日理萬機,豈有閒遐理會戰事?到時若有差池,這責任誰來擔當?」
丁雨怪笑兩聲,道:「閣下未免把人看得低了,所謂『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只要有軍事頭腦,即便坐在家裡,照樣可勝仗的。」鍾尚明道:「在下以為這會主之位,還是另行選拔為好。」丁雨道:「如何選拔?我看難免要起一場爭鬥,傷了和氣,大悖合併本意。請恕老朽直言,盟主當斷不斷,恐是有害無益。」吳浩靈聞言,暗暗點頭。
鍾尚明聽這一席話,也覺有理,但場中即有人反對,總不好自封會主,一時躊躇難決。丁雨似洞徹其心,道:「老朽倒有個法兒,即不用傷了和氣,又可決出會主。」鍾尚明忙道:「什麼法兒?」丁雨道:「讓老朽來替盟主應戰,誰若勝了老朽,這盟主之位就讓誰來坐。如此即不用傷義軍和氣,盟主也不用為難了。」言畢,朝鐘尚明笑了笑,道:「只是老朽只會幾招三腳貓的功夫,又好久不曾用了,盟主可放心讓老朽代你。」鍾尚明本就懷疑他深藏不露,今聽他又說出這一番話來,更堅信他是個隱居林泉的武林異人,道:「能一睹前輩風采,幸何如之?」
謝文采見他身子瘦小,居然敢夸此海口,笑道:「這老頭能經得住人家一拳,便已是萬幸了!」吳浩靈道:「人不可貌相,他即敢如此說,自有他的道理。」
眾人都不敢相信這老頭有如此大的能耐,唯鍾漢面帶微笑,信心十足。
丁雨看了鍾漢一眼,朝其微微一笑,擺了個架式,笑道:「莫瞧我弱不禁風,實是精幹得緊。我讓每人打兩拳,誰若能把老夫打倒,便是會主了。」謝文采道:「這老頭瘋了嗎?讓每人打兩拳,鐵打的身子也倒了。」吳浩靈聞言,不禁吃了一驚,暗道:這位前輩練的是什麼功夫,從外表看來,不像是練過上乘內功之人?」只聽左右有人笑道:「這老頭的牛皮越吹越大了,這身子骨若能挨我一拳,我就向他磕頭叫爺爺!」
丁雨「哈哈」一笑,大聲道:「哪個先來?老朽保證絕不還手!」
話音剛落,只見人群中跳出來條大漢,道:「在下聚義溝頭領賀可雄,雖沒練過內功,卻天生一身蠻力,曾與人打賭,一拳打死了一頭牛,你可要小心了。」丁雨兀自談笑自若,笑道:「老朽雖比不得牛結實,卻比牛緊打,只管用力便是。」
賀可雄大喝一聲,掄起鐵拳,「呼」的一拳擊出。這賀可雄人高馬大,體形魁梧,他就是用身子壓,也可將丁雨壓扁了,看那一拳的氣勢,說能打死一頭牛,著實一點也不誇張。
只聽「砰」的一聲,拳頭擊實,眾人都瞪大眼睛看去,只見丁雨的身子紋絲未動,仿佛那一拳不是打在他身上似的,臉上露著淡淡地笑。
在場義軍大都是農民出身,何曾見過這等功夫?個個噤若寒蟬,作聲不得。謝文采見狀,大覺有趣,道:「沒想到天下竟還有挨打的功夫!」
丁雨看著賀可雄道:「快打,快打,還有一拳呢!」仿佛等著賀可雄來搔癢。賀可雄面色如土,愣了半晌,忽然抱拳道:「前輩神功超凡,這一拳不打也罷。」轉身回到座位上去了。
丁雨道:「還有哪個要來打?」蔣成道:「老夫也想領教領教老兄神功。」丁雨道:「不用客氣,只管打便是了。」蔣成右拳一提,暗運內勁,直撞出去。只聽得拳頭及處,呼嘯有聲,可見這蔣老爺子的功夫在義軍中確是首屈一指的。
拳影一閃,傳來一聲大響,蔣成以為這一拳足可將對方打飛,哪料拳頭落在對方身上,只覺似落在棉花團里,軟綿綿的無著力處。這一驚端的非同小可,道:「這是什麼功夫?」丁雨笑道:「此乃老朽獨門功夫,偌大江湖只此一家,別無分號!」蔣成冷哼一聲,道:「再接老夫一拳試試!」「呼」的又是一拳擊出。
這一拳運足了畢身功力,直把一張臉逼得火腿般紅。但當擊到丁雨腹部時,內力如進了無底洞,杳然無蹤。鍾漢、謝文采見狀,禁不住脫口喝了聲彩!
丁雨笑道:「承讓!」蔣成傾全力而無功,本就有些難堪,經這一聲喝彩,越發的無地自容,鐵青著回到座位去。田精華贊道:「前輩的功夫曠古絕今,令我等自嘆弗如。」丁雨笑道:「雕蟲小技而已,哪及得丐幫擒龍絕技?」回身行了個四方禮,朗聲道:「老朽不才,多謝諸位承讓。這裡群雄雲集,高手在座,老朽不敢有半點逞能之意,實為大局著想,乞在座的莫為此介懷。諸位當中若還有心向賜教老朽的,儘管出來便是。若諸位有心承讓,不教老朽出醜,老朽在此謝了,也好早定合併大局。」
良久,無人出頭,丁雨道:「如此便請鍾盟主接任『眾心會』會主之位!」鍾尚明起身道:「多謝諸位信任在下,以後尚望在座的鼎力扶持,共襄大計。」眾頭領躬身行了禮,鍾尚明笑著接受,喊道:「拿酒來!」家丁早已備好,將大碗酒送到各人手中。鍾尚明道:「今日結盟,不為名利,只為拯救百姓於水火之中,只求一個和平同等的生活環境。我們一定要同心協力,有難同當,有福同享!」言畢,一口把酒喝下。眾人也都幹了。
鍾尚明道:「眾心會的成立,標誌著義軍的完善,不再是人們眼中的烏合之眾。下面在下來宣讀本會制度。第一,服從命令,不得擅自行動;第二,愛民如子,不得欺凌百姓;第三,廉潔自愛,不得貪污受賄,搶奪錢財;第四,團結內部,不得鬩牆操戈;第五,賞罰分明;第六,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第七,為百姓的利益奮鬥到底。此七條會規本會兄弟務必遵守,違者按行為輕重而罰。」頓了一頓,繼道:「眼下本會兵力不足,應採取主動,在元軍不備之下,一舉攻下受害嚴重的溫州(浙江溫州)、慶元(今浙江寧波)、紹興(浙江紹興)等地。待擴展了部隊後,再揮師北上。諸位以為若何?」在場頭領聞言,俱皆稱是。鍾尚明道:「即各位認同在下所言,現在就請先行回去準備,十日後在鳳凰山會師。」眾頭領應是,各自回去。吳浩靈、謝文采便在鍾府住下,以期鳳凰山會師。
是晚,鍾漢趁父母睡下,偷偷地溜出府去,出得門外,展開輕功,一路飛奔,在一塊竹林前站定,朝里望了望,見有個人站在裡面,走了進去,叫了聲:「姐姐!」那人回過頭來,赫然正是丁雨。
原來丁雨正是寧雪兒所扮,她如此做,一來是怕有人認出她是扶搖派末等弟子,如此她就不能在大會上指手劃腳了;二來卻是要取得鍾尚明信任,以此來接近他,為日後奪權作準備。鍾漢對其沒懷絲毫戒心,自是言聽計從。況且這幾日來他一直跟寧雪兒在一起,親眼見她的武功突飛猛進,自然相信她有讓父親登上會主之位的能力。本來以寧雪兒的武功不足以技壓群雄,但連日來勤練「風雲化無常」秘笈,加上她的聰明才智,已是頗有心得。
寧雪兒摘下假須假髮,道:「帶著這些玩意兒,真是苦了我了。」鍾漢聞言,好生過意不去,道:「讓姐姐受苦了!這回家父順利登上『眾心會』會主之位,多虧姐姐鼎力相助,這恩情日後是一定要還的。」寧雪兒笑道:「那好,我要你現在就還。」鍾漢一怔,道:「姐姐要我怎麼還?」寧雪兒道:「今天我一人獨擋群雄,著實累得緊,你幫我捶背。」
鍾漢聞言,面紅耳赤,道:「本來、、、、、、慰勞姐姐也是應該的,可是男女有別,怕是不妥。」寧雪兒道:「什麼不妥?這是你自已想歪了。你到底捶是不捶?」
鍾漢正自為難,忽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來。鍾漢忙一拉寧雪兒藏入暗處,探頭望去,只見月光下走來一位四旬左右的漢子,生得一副粗鹵之象,正是日間與會的九龍寨寨主齊岳亭。寧雪兒詫道:「這麼晚了,他來此作什麼?」
話音甫落,驀聽得一陣衣袂迎風聲傳來。只見半空中人影一閃,落在距齊岳亭丈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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