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漢見狀,一拍戰馬,便要過去迎敵。寧雪兒忽叫道:「且慢!」鍾漢詫道:「姐姐怎麼了?」寧雪兒道:「偌大慶元城絕不會只一萬人馬,恐這付近還有理伏,你如此冒冒然衝上去,正好中了敵軍之計。」鍾漢大驚,道:「那要怎生是好?」寧雪兒道:「按兵不動。」鍾漢應是,望著衝過來的敵軍,忽似想起了什麼,。道:「姐姐,他們既在此另設了埋伏,為何不等我們進了他的埋伏圈後再行出擊?」寧雪兒道:「這不過是誘敵之策,對方也知道我們不止這些人馬,這是要引我們的主力出來,一網打盡。」看看敵軍便要衝到,寧雪兒忽然喊道:「退!」鍾漢不敢有違,率軍便退。
元軍見狀,卻不跟進,只叫人出來罵陣。寧雪兒冷笑幾聲,催馬上前,在距敵軍數丈開外停下。對方一位裨將模樣的人見是個小老頭,冷哼道:「你是來投降的嗎?」寧雪兒道:「你看我像是來投降的嗎?」那裨將渾未將其放在眼下,笑道:「那你來作甚?送死嗎?」寧雪兒霍地一聲嬌喝,手臂一振,施展「風雲化無常」神功,將那裨將的身子倒吸了過來,抓在手中。還未待元軍回神,只聽「砉砉」兩聲,捏斷了那裨將的肋骨,凌空一擲,拋出數丈。元軍大怒,朝寧雪兒圍殺過來。寧雪兒掉轉馬頭便跑。元軍雖怒,卻也怕對方埋伏,追了一陣,卻不敢靠近。這時,乍聽得一陣吶喊,從林中衝出一批人來,正是鍾尚明夫婦。鍾漢驚道:「家父怎麼這時出來了?怕是要中敵軍埋伏!」寧雪兒把眼望去,見只五六千人,道:「鍾盟主臨敵變陣之快,端的令人佩服!他見雙方相持不下,就率了這股人馬現身,讓敵軍以為這是眾心會按捺不住了,此障眼之法也!」
說話間,鍾尚明已從敵軍背後靠近,寧雪兒道:「我們也衝過。」鍾漢喝了一聲,率軍往前,兩股人馬,一前一後,把元軍圍了起來,兩廂展開廝殺。這戰端甫開,果然又從左右兩側冒出上萬元軍,把眾心會也圍了起來,要和裡面的元軍裡應外合,內外夾擊。如此一來,眾心會確實陷入了困境,正當元軍以為此戰已穩操勝券時,田精華率眾殺出,雖只是七八千人,但這是一支出奇兵,人數不在多,旨在懾人心魄。元軍正自醋戰,忽聞得一陣喊殺,見眾心會又來一支生力軍,頓時亂了陣腳。鍾尚明、寧雪兒見時機已到,率軍沖軍殺,左衝右突,把元軍殺了個大亂。慶元守將本想在此消滅眾心會,卻不想反入其彀,不由面色如土。儘管此時兩軍實力相當,但眾心會在氣勢上占了優勢,兵法云:以正合,以奇勝。眾心會先以正面與其交戰,在敵軍不備之際,殺出田精華這支奇軍,出其不意,大大地震驚了元軍,牢牢地把握住了勝權。
沒多久,元軍敗走,朝慶元城退去。鍾尚明一鼓作氣,率軍追擊,一直追趕到城下,見元軍入城,喊聲:「攻城!」眾心會士氣正盛,呼喊著涌將上去,單以那氣勢和黑壓壓如潮水般湧來的人流,已奪了元軍鬥志,戰不多久,被撞開城門。慶元守將見狀,哪還敢再戰?率殘軍退入內城去。卻見內城也衝出一批人來,仔細一看,竟是城內百姓,他們俱拿著鋤頭、鐮刀、鎬子、斧頭等農用物,吶喊著奔將過來,見了元軍便殺。
原來這些農民受盡的元軍的苦,平時敢怒不敢言,今見義軍到來,憤怒終於化作了力量,這股力量如岩漿衝破泥石,噴勃而出,可將萬物摧毀。火山平時雖平靜,但一旦爆發,卻是驚天動地的。元軍在兩廂攻擊下,無路可退,唯拼死一戰。善良的百姓這時成了兇殘的劊子手,面對不時欺壓他們的元軍,毫無憐憫之心。倒下去的屍體愈來愈多,瞬間成堆。可怕的屠殺繼衢州後又一次在慶元重演!
鍾尚明見之不忍,喝令住手。可是百姓這時已殺紅了眼,竟不能控制。鍾尚明驚道:「這要如何是好?」田精華搖頭嘆道:「這種屠殺是誰無法阻止的,因為這口氣他們壓了十五年。」
正值此時,忽見城頭白影一閃,一條倩影如天女般凌空而降,白衣迎風中,只見她單臂一揚,一道劍光如匹練般劈空而出,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再看時,只見其已落在百姓叢中,手腳並用,「砰砰砰」一陣響,百姓紛紛被踢飛,倒在地上,叫苦不迭。
鍾尚明等人定目望去,只見那人一身素衣,白紗蒙面,長髮披肩,清塵脫俗,似不食人間煙火。只是左袖空蕩蕩的隨風飄揚,顯是斷了一臂。鍾尚明等人見狀,不禁齊呼道:「九嶺神女!」
那九嶺神女驀地回首,秋水般的眼眸掃了眾人一眼,秀眉一揚,道:「我以為漢人百姓受人欺壓,很是可憐,所以到處奔波,為他們伸張正義。可是我現在發現我錯了,這個世界根本沒人去珍惜生命!我為我這十五年來所做的事感到可悲!」嬌軀一縱,長身而起,絕塵而去。鍾尚明愣了半晌,驅散了百姓,進入慶元城,馬上召集各頭領開了個緊急會議,道:「九嶺神女的話至今仍深深地震憾著我,讓我突然意識到人的本性,它是那麼的高尚,卻又是那樣的齷齪。慶元瀕海,人口眾多,就眼下的形勢來看,極易引起民族歧視,爆發一場可怕的民族鬥爭。當務之急,應馬上頒布有關條例,以免類似的流血事件發生。」
田精華道:「十五年前,我曾見過一個叫木珠嫻的姑娘,她是蒙古人,曾為救吳大俠斷臂自殘,從今日那九嶺神女的口氣而看,她應就是木珠嫻。在她心中人並無種族之分,高下之別,每個生命都同樣珍貴,為了徹底實現和平,木姑娘的話是值得我們借鑑的。」當下擬了份草案,主要是婚姻自由,鼓勵各族通婚,在城內開設學堂,鼓勵百姓讀書,公開受理百姓的大小事務,制止一切的野蠻行為,保證城內安全。
這一條例頒而後,令一個熟讀詩書的人管理慶元,三日繼續出兵南下。由於部隊的迅速擴大,武器的不斷更新,一路下來,無往不利,很快攻下了浙江沿海一帶的重鎮,到雁盪山為止,浙江全省已基本在眾心會和萬里民教的控制之下。鍾尚明也不去觸犯萬里民教所占領之地,揮師北上,決定與紹興的吳浩靈會合後,進入江蘇,以便儘快實現最初的目標。
眾心會一路順風,紹興城卻掀起了軒然大波。
這一日,吳浩靈正在教謝文采劍法,忽見一名手下來報,說是近日城內傳言有天威星下凡,聖主將要出世。吳浩靈一怔,道:「什麼聖主?」那手下道:「這卻不知,據說今日下午要在戒珠寺開個『開聖大會』,請出聖主。」謝文采覺得有趣,笑道:「如此說來,那聖主下午便要出世了?」那手下道:「應是如此。」謝文采「格格」笑道:「這真是咄咄怪事!這等事我以前只是在說書的那裡聽說過,沒想到真有其事!」
吳浩靈道:「鬼神之說雖屬子虛烏有,但天下幾乎無有不信者,這分明是居心不良者獲取民心所使的手段。」謝文采挺了挺手中劍,道:「怕他何來,我們這就去把那開聖大會鬧個天翻地覆,省得蠱惑民心。」吳浩靈肅然道:「此事胡鬧不得,習武雖為行俠仗義,但濫用武力,卻是莽夫之勇,若咻咻然趕去大鬧那天聖大會,萬一惹來眾怒,如何收拾?」謝文采吐了吐舌頭,道:「一切聽從吳叔叔之令,小女子在後搖旗吶喊便是。」
下午,吳浩靈會同林民山、江寒、石柱南、賀可雄、蔣成、謝文采等人去戒珠寺看個究竟。一路上,只見百姓手捏檀香,背著黃布包,成群結隊地往戒珠寺趕,生怕會錯過了迎聖主的好機會。
戒珠寺內外如集市一般,人頭攢動,摩肩擦踵,人多為患,因誰都想擠入到大雄寶殿去,一時大雄寶殿內外涌擠不堪。那禮拜的蒲團成了搶手的去處,排著長隊,一個一個輪流著去拜。香爐內插滿了檀香,偌大的寶殿內清煙迷漫,熏得人睜不開眼來。
吳浩靈等人頗費了番勁,才算擠入寶殿內,這時,只聽一陣「咚咚」的鐘鼓之聲,眾人聞聲,如奉綸音,喧譁聲立時靜了下去。只見裡面徐徐地走出八個身披袈裟的僧人來,每人手中都拿著只木魚,眼皮輕垂,神情肅穆,口中念念有辭,走到佛像前好生拜了拜,只見中間的一名老僧抬目道:「諸施主光臨敝寺,老衲幸甚。當今正值多事之秋,我佛慈悲,普渡眾生,特遣天威星君下凡,消彌戰亂,拯救蒼生。本寺有幸恭迎上仙,這也是諸位施主平日積德行善,感動了上蒼,方有今日之幸。」那聲音低緩沉和,在靜寂的大殿中說來,卻是字字清晰,聲聲入耳。那老僧頓了一頓,又道:「老衲等現在須念《涅槃經》百句,《大光明經》千五百句,老衲等誦經時,諸施主須虔誠禮拜,以求我佛顯靈,指點迷津。」百姓聞言,不約而同地跪將下去,納頭便拜。那數千人齊拜,場面著實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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