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炮說完之後,廳中一邊安靜,片刻,姜鎮業緩緩站起身,向著山炮施了一禮,隨後輕嘆道:「想不到山殿主胸襟如此磊落,是姜某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裡向山殿主賠罪了。」
「果真是名門出高士!」靈十七娘也發出嘆息聲:「前有十三先生,後有山殿主,都是絕代俊傑,十七娘佩服佩服!」
事實上姜鎮業和靈十七娘都是胸有城府的修士,已經不可能被什麼感動了,但山炮拋出的利益太大,大得讓他們根本無法拒絕!
別說山炮這番話出自肺腑,就算其中隱瞞著陰謀,他們也會象將要餓死的魚兒一樣,明知是魚餌,只能把魚餌吞下去了。
聽聞那冥火掌尊竟然靠著金丹吊住元氣,他們甚至想把冥火掌尊的屍體拽過來,然後開膛破肚!這不是暴殄天物麼?!如果冥火掌尊可以繼續修煉,事情還好說,這是冥火掌尊自己的運氣,他們只有眼饞的份,但冥火掌尊既然已步入寂滅境,還吃什麼金丹?!
金丹對他們大乘境的修士是至關重要的,沒有證道丹便很難步入證道境,沒有偽丹便很難步入小乘境,沒有金丹,他們的修行或許就要駐步於此了。
「好說好說。」山炮笑得有幾分得意:「我只是想做一場宴席,可一個人是做不來的。」
「山殿主高風亮節,我們也不能弱了,至少不能厚著臉皮占山殿主的便宜。」靈十七娘說道:「姜城主,你想怎麼樣彌補山殿主呢?」
「只要大家能同心協力就好了。」山炮擺手道:「這種虛套是用不著的,用不著用不著……」
姜鎮業略微沉吟了一下:「我們長青古城有兩艘證道飛舟,玄妖殿好像還沒有吧?那我就把一艘證道飛舟送給山殿主了,如何?」
「用不著用不著……」山炮本來還在擺手,接著他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什麼?!」
香河的修士去參加天元大會,需要心仙聖女的法寶霓裳,每一次往來,都把心仙聖女累得半死,山炮看在眼裡、疼在心底,最後還把主意打到了天瑞院頭上,雖然天瑞院的證道飛舟又小又簡陋,但總歸是能飛的,可以應付一段時間。
突然聽到姜鎮業要送他一艘證道飛舟,山炮沒辦法再維持自己的高人形象了,擺動的雙手也僵停在空中,收回來吧,有些尷尬,不收回來,又擔心姜鎮業改口。
「姜城主好魄力!」靈十七娘擊掌笑道。
「不知道你們雪靈府又能拿出什麼呢?」姜鎮業看向了靈十七娘,那意思很明顯,我們長青古城可是大出血了,你的雪靈府總不能白占便宜吧?!
「雪靈府的家底可不如你們長青古城,證道飛舟只有一艘,別的……估計山殿主也不稀罕。」靈十七娘笑著說道:「不過,我幾年前在摘星洞歷練,倒是略有所得,搞到了一批天淨沙,我看山殿主這柄戰斧略有些粗鄙,配不上山殿主的雄威,如果用天淨沙好好淬鍊淬鍊,肯定大有改觀。」
「十七娘,你這就不對了!」姜鎮業皺起眉:「誰家會缺天淨沙?你這是糊弄山殿主啊!」
「我這些天淨沙都是玄階的,而且數量不少,差不多能拿出兩升。」靈十七娘說道。
「兩升?玄階天淨沙?」姜鎮業動容了:「你從哪裡得到了這麼多玄階法寶?!」
天淨沙是熔解法寶得到的,修士會把自己再也用不到或者是無法啟動的法寶淬鍊成天淨沙,再用天淨沙去淬鍊自己的本命法寶,這樣雖然有兩次損失,但總好過把法寶白白放在那裡,而且決定自身戰力高低的主要因素是境界、法門與本命法寶,三種都要並駕齊驅,象山炮那樣就是本命法寶已跟不上他的進境了,很難完全釋放出自己的力量,必須要用天淨沙強化本命法寶。
圓滿境、大乘境修士的本命法寶大都是玄階的,再往上就是聖階法寶了,通常情況下,想搞到兩升玄階天淨沙,代表著靈十七娘至少擊殺了三十個大乘境的修士,並且把他們的法寶全部熔解掉。
比較價值,兩升玄階天淨沙和一艘正規的證道飛舟差不多。
「是我的一位朋友送給我的。」靈十七娘說道。
「我怎麼……沒有這樣的朋友……」姜鎮業用近乎呻吟的口氣說道。
坐在一邊的凰叔完全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個這個……」山炮在撓頭,接受不接受呢?他有些猶豫不決。
「十七娘和姜城主一片赤誠,你就收下吧。」葉信突然開了口:「何況既然是盟友,就要互通有無。」
「好。」山炮長吸一口氣:「那我就謝謝十七娘和姜城主了。」
「山殿主莫要見外。」姜鎮業和靈十七娘異口同聲的說道。
這件事定下來,廳中的氣氛顯得更加友好了,原本是要分割戰利品,誰知現在卻已經為未來定下了規則。
以前只是共同攻擊敵人,但這件事達成,意味著以後三個宗門要共同發展。
論操作難度,共同發展要比共同戰鬥複雜得多,共同戰鬥不代表把自己的背後讓給盟友,依然可以保持高度警惕,譬如姜鎮業進擊不利,立即開始懷疑山炮的真實用意,十萬火急的趕回天帝城。
想共同發展,必須付出相當的信任,敞開自己的懷抱,如果還是彼此牽制、警惕,那就沒辦法發展了,不如分開自己干自己的。
後面的交涉變得非常輕鬆,姜鎮業與靈十七娘原本是想和山炮爭一爭的,但在可以持續供應金丹的冥火洞面前,再爭奪那些小利就毫無意義了。
轉眼過了一個多小時,戰利品的分割也差不多了,山炮站起身:「大家歇一歇吧,明天再商量也不晚,老大,出去轉一轉?」
「好。」葉信站起身。
姜鎮業和靈十七娘等人知道山炮是有話要和葉信說,自然不會反對。
片刻,葉信與山炮先後走上一條冰雪小徑,山炮突然說道:「老大,你猜得沒錯,那個叫清瞳的小妞確實要偷偷離開白虎山,讓我攔下來的,不過她好像有些不情願,現在人就在後邊,你什麼時候見?」
「她的事不重要。」葉信說道:「你找我不會只說這個吧?」
「嘿嘿……我就知道瞞不過你。」山炮頓了頓,他眉宇間依然殘留著激越之色,隨後試探著開口說道:「老大,我這麼做……到底對不對?」
這是山炮第一次在大事上獨立做主,完全按照自己的思路和想法走,拒絕其他干擾,雖然結果是皆大歡喜的,但他深知自己的眼界沒有葉信那麼廣,看事情的角度也沒有葉信那麼深,所以要親耳聽到葉信的評價,他才能放心。
「很好。」葉信露出微笑,隨後又補了一句:「是非常非常好。」
「呼……」山炮長長吐出一口氣,整個人都好似縮小了一圈。
「山炮,你這幾年變化不小啊。」葉信說道。
「其實……這些事情我原來只是在自己心裡想一想,盤算盤算,從來沒有說出來的,我怕自己犯錯。」山炮苦笑道:「這一次沒忍住,實在是因為太厭煩了。」
「厭煩?厭煩什麼?」葉信不解的問道。
「我厭煩他那種老謀深算的樣子。」山炮咬了咬牙:「開始我還想再忍忍的,結果又看到他在那邊閉著眼睛,慢慢搖頭,我的腦子一下子炸開了,這一次就不聽他的,按照我自己想的做!」
「為什麼這樣厭煩他?」葉信更不解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山炮露出遲疑之色:「按理說,他對我極好了,教給我玄鳳訣,在各種事情都替我打算、替我分憂,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而且……我和他是有緣的,老大,我們在進證道世的時候,大家不是都被打散了麼?可我偏偏和他落在了一起,當時我想,這可能是上天讓我們相互扶持的,他又對我這麼好,那我也就拿他當自己的長輩了。」
「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因為他管得太多?」葉信問道。
「也不是吧?」山炮再次顯得遲疑了:「表面上我是玄妖殿的殿主,實際上大小事情一直是他在忙,我只要點頭搖頭就好,而且我感覺沒什麼,加上不喜歡管那些雜事,這樣我還樂得輕鬆呢。」
「可總會有原因的。」葉信說道。
「怎麼說呢……不是他管得太多,而是……他要控制我。」山炮終於抓准了自己的感覺:「幾年了,我就想一個牽線木偶一樣,遇到事情,總要去看他的臉色,當然,他懂得比我多,閱歷比我深,但有些事情,我還是想自己做主的,就比如說今天。」
「最關鍵的是,他好像不喜歡看到你。」山炮又道:「在天帝城,我看到你走出來了,心裡不知道有多開心,可他呢?有那麼短短的時間裡,我感覺他很擔憂,好像……既然你出世了,那他就再難完全控制住我了,對對,就是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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