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殿與光明山,幾乎是同時聚集了大批的證道飛舟,接著以遮天蔽日之勢向外散去,這一年來雖然星殿與光明山多有衝突,但從來不曾聚集過這麼多人手,或許,雙方高層都認為不能再拖了,最多還有三、四個月,妖皇遺寶所滋生出妖靈就會成勢,那個時候不要說收割遺寶,連能不能斗得過那些妖靈都成問題;又或許,雙方高層是認為捕抓到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下定決心要畢其功於一役。
東極之地的一處偏僻的山坳中,狄戰居中盤坐,柳柳與眾人圍坐在狄戰身邊。
狄戰所散發出的元力波動磅礴而又渾厚,不過這裡已經被柳柳設置了法陣,元力波動是沒辦法傳到外面去的。
在狄戰身體周圍,縈繞著黝黑色的霧氣,隨著狄戰的每一次吐息,霧氣都會隱隱凝成一頭怪獸的形狀,接著在劇烈的震盪中化作無數縷遊絲。
柳柳等人儘量讓自己的吐息與狄戰保持同步,他們都在汲取著在空中遊動的黑絲,那是狄戰用自己的身體為爐,淬鍊出的最純粹的化界真氣。
化解真氣有大用,尤其是在鍛造筋骨上,遠超過尋常法門,狄戰在修煉化解真氣之前,戰力與現在相比差了許多,釋放過幾次大絕之後,便會力竭,他能與葉信惡戰那麼長時間而不敗,正是幾年來苦練化界真氣的成果。
黑麒麟本就是化界之地的超級神獸,它並不以獨特的法門稱雄,全靠著無窮無盡的力氣,甚至強到了鍾馗根本不需要殺死它,便可以汲取從黑麒麟體內溢出的能量。
如果狄戰能繼續修煉上十幾年、百餘年,他在這方面的優勢會越來越強。
所以,每到大戰將要爆發之際,狄戰都會把自己淬鍊出的化界真氣渡給兄弟們,增強大家的戰力。
化解真氣與法門屬於兩回事,不論是狄戰還是葉信,都不會把自己的法門傳給其他人,除非是收了弟子。
法門是自身的立意所在,是把自己與千萬生命分隔開的標識,是自尊、自信的源泉,從某種角度說,修士對自己法門的重視,和塵世間對自己父母妻兒的重視是一樣的。
而且,世間有句話說得好,升米恩斗米仇。
就用狄戰和葉信舉例子,如果他們把自己的法門毫無保留的傳授給兄弟們,往好的方面說,每一個兄弟都變得和他們一樣強大,那他們的獨特性與自我價值就會徹底吞噬了,何況,既然大家都一樣強了,又為什麼要聽你的?往不好的方面說,兄弟們的修煉舉步維艱,你幾年就修煉圓滿了,我為什麼進境如此緩慢?肯定是你隱瞞了一些重要的法訣,無恥!自私!!不但不會抱著感激之情,反而會生出怨念。
如果每個人修煉自己的法門,事情會變得簡單明了得多,誰都不會生出妄念,兄弟們只會對狄戰和葉信感到欽佩與敬畏。
當然,狄戰和葉信的角度不同,狄戰的法門是自己悟出來的,經歷過無數磨難才有了這番成就,他當然要敝帚自珍,不可能平白把自己最驕傲的東西雙手奉獻出去;而葉信得到了貪狼星皇的完整傳承,有一段時間他想過是不是應該把一些尋常法門教給士兵們修煉,但他從人性的角度仔細思索之後,選擇了放棄。
奔雷擊、瞬斬等等法門確實可以讓士兵們的戰力得到攀升,但之後呢?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暗地裡打著自己的小心思,我們跟著你征伐沙場、出生入死,只教給我們尋常法門,也太不夠意思了吧?你應該把聖訣拿出來大家一起分享!
人性是不能開口子的,否則極有可能變成洪水猛獸,連葉信自己都感到害怕。
狄戰是不願意傳授給別人,葉信是不敢傳授給別人。
差不多過了數百息的時間,狄戰的元力波動緩緩變得平息下來,眾人紛紛張開雙眼,他們的精神都變得異常飽滿。
「好,你們走吧,自己多加小心。」狄戰說道。
「主上,你也要小心。」柳柳憂心忡忡的說道:「據我得到的消息,無恙大光明會鎮守光明山,飛弋大光明和圓樞大光明準備找你的麻煩,雲壁大光明和煦風大光明帶領不少修士正趕往東極之地,冰凌大光明和仙劍大光明、羽霄大光明不知所蹤,他們隨時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萬一他們的目標是你……「
「他們的目標不會是我。」狄戰笑了笑:「我已與葉太清斗得兩敗俱傷,為什麼要和我過不去呢?等到解決了鳳步若和聶乾元,我這條喪家犬又能逃到什麼地方?」
「你就這麼相信那葉太清的話?」柳柳皺起眉。
「不是我相信他,而是……英雄所見略同吧。」狄戰說道:「還有,無恙大光明是不可能鎮守光明山的,這麼好的機會,他不會錯過。」
「可是……我們的消息不會錯。」柳柳沉吟了一下:「你是說無恙大光明正在偷偷趕往東極之地?」
「他不會來東極之地。」狄戰搖頭道:「飛弋大光明倒是想讓無恙大光明來支援他,堵住東極之地,讓我無處可逃,解決了我就算解決了一大禍患,以後再慢慢擺布鳳步若和聶乾元,不過……還記得葉太清當時說的話麼?無恙大光明的想法肯定要比飛弋大光明更聰明一些。」
「你是說……無恙大光明的目標……是打援?」柳柳恍然大悟。
「與星殿在東極之地決戰,光明山並不占優勢,如果奔襲星殿的援兵,至少可以做到出其不意。」狄戰點了點頭:「只是不知道鳳步若和聶乾元能否猜到無恙大光明的用意,但那些暫時與我們無關了。」
「怪不得你讓我們去……」柳柳輕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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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葉信已踏入了光明山的地域,前方就是赫赫有名的天恩河,據傳在妖皇驚天的那場大戰中,兩位天族大能不忍見周圍的百姓墮入漫天捲來的攻擊波之中,便分別張開天幕,把百姓們護在當中,衝擊波沒能殺害一個百姓,只是在兩道天幕之間形成了一條長達萬米的深谷。
之後有幾條河流改道,流入到這條深谷之中,而兩岸的百姓把這條河命名為天恩河。
時光流轉,滄海桑田,自從光明山搬到這裡之後,兩岸百姓的子弟多有加入宗門的,而家裡孩子稟賦不佳,被光明山拒絕的,覺得無臉見人大都選擇了離開此地。
在天恩河這一邊的岸上,有很多孩子跪坐不動,光明山今年招收外門弟子的時候到了,他們都要來到天恩河的河邊,承受第一輪考驗。
葉信走到天恩河的河邊,停下了腳步,天恩河兩岸差不多有千餘米遠,不過,往日裡奔騰不息的河水都已無影無蹤,露出了大片大片的河泥,而且河泥都被太陽曬得乾裂了,猶如龜背一般。
天恩河的河水已經斷流五、六天了,按理說光明山應該派出一兩艘證道飛舟,去天恩河的上流去看一看,但大決戰爆發在即,光明山修士的注意力不可能被這種小事引走,何況所有的證道飛舟都被徵用,必須服從統一安排,如果有人敢把這種小事報上去,要求動用證道飛舟,肯定要被臭罵一場。
就在葉信站在岸邊,俯視著河底乾裂的泥地時,兩側的少年們也在打量著葉信,有的顯得很好奇,有的乾脆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嗨,老兄,你來晚了吧?」一個少年笑嘻嘻的叫道:「光明山只招收十六歲以下的,老兄你看起來差不多二十六了吧?」
「不是一般的晚,從十六走到二十六,才趕到天恩河,也真不容易。」另一個少年怪聲怪氣的說道。
「大叔,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哈哈哈……」
葉信恍若未聞,繼續凝視著河底,臨戰之前,他要最後想一想。
現在就是在下盲棋,根本沒有試探的機會,一旦發生碰撞,便代表著戰鬥的全面爆發。
良久,葉信輕輕吁出一口氣,隨後緩步走上了吊橋,向著天恩河對岸走去。
那些少年們吃驚的看著葉信的背影,河對岸的兩個修士也同樣吃驚,等到葉信接近對岸時,其中一個修士忍不住說道:「喂,你也是來應選的麼?來應選回去跪著,怎麼敢擅自過來?你多大了?年齡過了吧?回去回去……」
葉信沒理會,邁步上岸,剛才叫嚷的修士氣呼呼的伸手要推葉信,葉信衣袖輕輕一卷,那修士已倒飛出三十餘米開外,一頭撞在地上,脖頸被撞斷了,身體搐動幾下,隨後變得格外安靜。
另一個修士大驚失色,他連著向後退了幾步,接著探手取出一隻竹管,把竹管甩向空中。
竹管在十餘米高的地方轟然炸開,化作一片濃濃的亮紅色煙雲,如果是以往,光明山會派出一些正牌修士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可現在光明山上上下下的神經都繃得非常緊,看到這邊有亮紅色煙雲炸開,一團團煙雲接連升空,號角聲、鐘鼓聲連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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