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各個宗門的秩序暫時還沒有失控,發現自家宗門的藥田被大片盜割,肯定有負責的修士出來干涉、阻止,但是,葉信創辦的道友會,已經徹底摧毀了各個宗門上下層之間的關係。
從那些搶掠的修士們本身的角度說,他們已經是一無所有了,唯一剩下的賭注就是自己的命,而賭命的人無疑是可怕的,他們什麼都沒有,自然什麼都不在乎。
更重要的地方在於,誰把他們拉入了道友會?誰是他們的上線?就是現在阻攔他們搶掠藥田的中層修士!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本就找不到逃走的道友會組織者,此刻正好可以把怒火發泄到那些『上線』身上,巫家莊和不老山接連爆發了大規模的騷亂與衝突。
話要分兩頭說,各個宗門的中層修士們發現以前很柔順的師弟師妹們突然之間變成了瘋子,見東西就搶,見人就打,秩序迅速崩亂,本能的選擇了退避,大部分中層修士並沒有遭受什麼損失,相反,其中很多人都賺了不少,他們更沒有理由出頭了,手裡的五轉金丹足夠他們消耗很多年,不如躲起來自己修煉自己的,不要亂管閒事。
局勢越來越糜爛,海王閣、化魔淵、天君殿、還有千代無雙的千代城都受到了波及,連星殿也無法避免。
其中化魔淵和千代城的損失最大,化魔淵是因為黑瓮魔聖與門下核心弟子們都在星殿,群龍無首,底層弟子們突然開始鬧事,無法迅速展開強而有力的鎮壓,而千代城是因為千代氏各部族本就野性未除,千代無雙在霞雲山築城之後,各部族修士成群結隊到其他地方遊歷,有不少修士進入了永泰府,機緣巧合加入道友會,最後發現上當受騙,野性自然全面發作。
事實上永泰府中的第一刀就是千代城的修士砍出去的,隨後他們返回千代城,又把視線轉向了其他族的修士,開始大肆搶掠。
星殿的損失最小,一方面因為星殿加入道友會的人數並不是很多,只在一萬人左右,另一方面因為葉信一直在用治軍的方式進行管理,眼中容不得沙子,如果那些受到損失的修士慟哭哀告,他會想辦法讓那些修士得以安心繼續修煉,可如果那些修士開始到處鬧事、偷竊、搶掠,只能對不起了。
所以在路宗正稟告的時候,他只說了四個字:格殺勿論!
轉眼過了一個多月,巫家莊和不老山損失極其慘重,幾十萬畝藥田已經被毀了七七八八,礦脈倒是勉強保住了,因為藥田是分散的,顧頭顧不得尾,沒辦法守護周全,而礦脈有法陣守護,出入口就那麼幾個,只要有長老焉或是門主級的幾位大修坐鎮,那些造反的修士來多少都沒有用。
不過,用一種專業化的術語來形容,藥田屬於基礎農業,礦脈屬於基礎工業,這是社會組織的兩條腿,缺一不可。
藥田被毀,代表著就算立即恢復秩序,重新種植藥草,在十幾年之內也沒有藥草方面的收入,沒有藥草就沒辦法煉製丹藥,沒有丹藥修士就沒辦法修煉,而各宗門的丹藥大部分都流落到道友會手中,儲備告竭,這是雪上加霜的惡劣境地。
星殿最先平定了騷亂,事實上鬧事的修士只有兩千餘人,其他加入道友會的星殿修士都在看風向,而葉信撒出了一個又一個殺戮機器,師東遊、鬼十三、蕭魔指、蘇百變、墨衍等等這些人可沒有善茬,他們在這一年來無所事事,閒得蛋疼,憋得難受,在葉信下達命令之後,如虎狼般蜂擁而出,加上有路宗正、趙閒庭、簡太和與花皓月等人助力,不到一天時間,便把那鬧事的兩千多個修士殺了個精光。
巫家莊、不老山、海王閣、化魔淵、天君殿與千代城,也都殺得血流成河,雖然鬧事的都是本宗修士,但事態過於惡劣,不殺真的不行了!
論殺伐之烈,千代城是首屈一指的,鬧事之初,千代無雙本在閉關修煉,她同樣準備衝擊聖元境,聽到有部族突然之間開始造反作亂,氣得火冒三丈,隨後帶著千代少保和剛剛從巫家莊返回來的千代少安一路走一路殺,等到那些造反作亂的部族被殺得四散奔逃,她和千代少保、千代少安分三個方向追下去,務求斬盡殺絕。
千代無雙必須這麼做,她是靠著暴力威脅強行把千代氏各部族整合到一起的,根基極不穩固,隨時有分崩離析的危險,一旦有人敢造反,她就要動用最殘忍最血腥的手段。
葉信提前出關,千代無雙提前出關,巫家莊的巫天壽也不可能坐得下去,因為巫家莊已面臨徹底毀滅的危險,莊內各家主、長老聯手沖開禁制,驚動了巫天壽。
當巫天壽出關後,了解到了當前的局面,氣得幾欲吐血,但局勢已經衍化到這種地步,想挽回損失是不可能了,唯一可以做的是盡力減少損失。
時間推進到一個半月,各宗門的騷亂在血腥鎮壓下先後平息,這讓河圖洲的修士們鬆了口氣,但只有葉信知道,騷亂只是經濟危機的衍生物,騷亂平息並不代表經濟危機已經結束,實際上經濟危機還在持續惡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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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碑下,那老者與計星爵並肩而坐,老者眼帘微垂,氣息已無,恍若雕像,而計星爵顯得很高興,口中還哼唱著小曲。
良久,那老者緩緩抬起頭,雙眼一點點睜開:「這麼高興?看樣子那小子給了你不少啊。」
「您老神遊回來了?」計星爵笑眯眯的說道:「還算不錯吧,我剛剛給了他一萬銀髓,轉手就翻了十一倍。」
「你幫了這麼大的忙,只給了你十一萬斤銀髓?」那老者說道。
「如果只是十一萬斤銀髓,我確實會有些不太高興。」計星爵說道:「可他又給了我一萬股份,我也不好拿得太多,索性把銀髓還給他了。」
「股份?這麼重要?」那老者有些不解。
「您老年紀大了,腦筋不太靈光,而且一門心思都在盤算著封神的事情,所以看不出這裡面的奧妙。」計星爵臉色一肅:「股份是最重要最重要的!」
「你不是被他糊弄住了吧?」那老者說道:「誰有多少股份,還不是那小子說了算?」
「或許一開始是他說了算,但這一次已經公開了所有人的股份,以後誰都不能胡來。」計星爵說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看得出,葉信是個很尊重規矩的人。」
「一次次替他說話,區區一萬股份就把你買通了?」那老者露出笑意。
「您老是真不懂啊。」計星爵嘆了口氣:「前幾天我聽到他和那黑瓮談起了赤陽道的事情,恐怕他已經把目標轉向赤陽道了,嘿嘿……區區一萬股份麼?我猜最多幾百年,連您老也有可能眼紅我這區區股份的。」
「赤陽道?那是明界白佛的地盤。」那老者說道:「他膽子倒是不小!」
「這不是膽子的事情,只要他想往上走,必須要過赤陽道那一關。」計星爵說道:「繞是肯定繞不開了,只能知難而進,說實話,我倒很佩服他。」
「我看……他是認定你會替他撐腰了,所以才敢打赤陽道的主意。」那老者說道。
「不好說。」計星爵搖了搖頭:「我話里話外暗示過他幾次了,如果他真想對付赤陽道佛院,我不可能替他出頭,但如果是赤陽道佛院要來謀害他,我必定會保他無恙,他肯定聽懂了……但還是顯得很有信心呢。」
「難不成他是要在赤陽道創辦個道友會麼?」那老者說道。
「這招數用一次勉強可以,用第二次就不靈了。」計星爵說道:「如果他真敢亮出道友會的招牌,恐怕馬上就要被人活活打死,連我也很難保得住他,呵呵呵呵……應該是另有妙計吧。」
「你這麼說,讓我都有些期待了。」那老者喃喃的說道。
就在這時,遠方突然傳來了劇烈的元力波動,一群遍身染血的修士急掠而來,但他們不敢靠近石碑,在幾百米開外的地方掠過去,片刻,又一群修士吶喊著追了過來。
亂象已蔓延到永安府、永順府與永吉府,以往四府之地是很太平的,現在光天化日之下都有人行兇搶掠!很多店鋪都選擇了關門大吉,準備避一避風頭,只有少數店鋪還在勉強支撐,不過,局勢已經是越來越兇險了。
「胡鬧。」那老者皺起眉:「據說河圖洲各個宗門先後都斬殺了不少流賊,可還是沒能肅清,已經一個半月了吧?真是無能!」
「會越來越亂的。」計星爵說道:「我們董事會一共收聚了五百萬顆五轉金丹,您老以為河圖洲能剩下多少?今年還好說,各宗門都有存貨,勉強可以運轉,等到明年,不知道有多少修士得不到丹藥,沒有丹藥他們的境界會逐漸衰退,直至墮入寂滅境,這是生死關頭啊……」
那老者微微嘆了口氣,以前他不懂,但現在看著頻發的亂象,讓他感覺葉信的手段實在太過兇殘了。
「今年河圖洲前前後後至少死了十多萬修士,明年會遠遠超過這個數。」計星爵說道:「您老如果不信,就等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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