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千雪見部落內的人接連對特坭瓦拳腳相加,滿是得意道:「哼,活該!給我往死里打,竟然敢招惹本公主!」
這時阿土坦避開人群繞到彥千雪的身旁,對其小聲提議道:「小公主,要是去閻坑,絕對必死無疑,不如我們今晚趁所有人睡覺的時候偷偷逃跑,這樣就可以免逃於難了。」
彥千雪聞言陷入思索,稍許後才將目光轉向阿土坦,話有深意道:「要是逃了,我只怕會死得更快,你不懂別亂說話,去了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正如特坭瓦所說,她已經被那個窮凶極惡的荒爾靈視為獵物,想要私自逃離絕無可能,而突如其來的蓋世殺手興許可以幫她度過此劫,所以此時此刻,她只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不速之客上了,是生是死由天而定。
想罷,她看了一眼被揍得鼻青臉腫、抱頭蜷縮的特坭瓦,泄了泄心中的怒火,轉身走開。
阿土坦摸摸圓潤的腦袋,有些參悟不透彥千雪所說的話,難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誒,小公主, 你等等我呀!」阿土坦原地愣了一會兒, 回過神來便伸手朝彥千雪離開的方向喊道,趕忙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傍晚降臨,落日餘暉,夕陽如紅潤的仙丹般潛入山腳, 一團火燒雲自山巔之上捲來, 迎來了絢麗的晚霞。
部落中人來人往,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彥千雪坐在統領屋內, 大口吃著擺在桌上的盛宴,吃得是滿面春風、喜笑顏開, 她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這麼爽的吃東西了。
屋內除了進來端菜的人, 還有特坭瓦和阿土坦兩人。特坭瓦見彥千雪狼吞虎咽的情態,心中的怨氣滔天翻騰,如今他臉上烏青,時而傳來一陣扎心的疼痛, 他抬手一摸, 更是痛得他直吸涼氣。此仇不報非君子!他在心底怨恨道。
阿土坦見彥千雪吃得如此酣暢淋漓, 下意識的舔了舔嘴, 口水直流, 肚子也不爭氣的叫出了聲。他連忙捂住乾癟的肚子, 圓臉微紅。
彥千雪將打量的目光轉向阿土坦, 阿土坦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 用手抓了抓後腦勺, 滿是拘謹。
彥千雪隨後又看了看桌上剩下的飯菜,目光一轉, 對阿土坦慷慨道:「傻大個,那晚你私下給我送東西吃, 今天我就把這個人情還給你,桌上的這些東西你盡情吃。」
阿土坦聽到這句話後目光一滯, 轉臉盯向嬌俏的彥千雪,喜出望外道:「啊?真的嗎?我可以吃?!小公主你這麼好?」
彥千雪差不多吃飽喝足了, 起身拿起一隻香氣撲鼻的烤雞, 對阿土坦糾正道:「什麼對你好,本公主說了是還你人情,以後你我互不相欠,我出去了, 你隨便吃。」
說罷,她繞過桌子朝屋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 阿土坦就往嘴裡塞了一個大雞腿,嘴裡含糊不清道:「小公主,你去哪裡啊?別走太遠,外面有凶獸出沒。」
彥千雪也沒在意阿土坦嘴裡念叨的話,徑直走了出去,一陣簌簌勁風颳掠而來,令剛邁出房門的彥千雪一頓踉蹌, 差點因重心不穩而跌倒在地。
「這哪裡跑來的鬼風?真是煩死人了, 連風都要和本公主作對!」她俏臉鬱悶,眉頭緊蹙。
在一處地勢高拔的陡坡頂部, 一根粗壯的部落旗杆深入地底,挺拔屹立,如同一個巋然不動的站崗士兵, 藍色的旗幟迎風飛揚,嗖嗖翻響。
南弒月言席地而坐,長背靠在粗杆上,左手將魔劍杵在地面,蒼冷的目光放遠天邊,紅魅的眼底映現出朵朵霞彩。
腦海中的嗡嗡聲如繚長的音符一般迴蕩不絕,不過對於長期置身於黑暗殺伐的他,對腦鳴並不在意,只要還能夠戰鬥,他就永遠不會停下腳步,一切也不會結束。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他頭也不回, 沉聲道:「你來做什麼?」
彥千雪刻意輕聲慢作地走來,本想突然嚇南弒月言一跳,結果沒想到還沒靠近就被發現了。
她當即掃興出聲, 「你後面是長眼睛了?這都能被你發現,真是沒勁!」
說完, 她來到南弒月言的近旁,將手裡的烤雞拎到南弒月言身前,熱誠道:「喏,給你吃烤雞,不吃飽今晚上就沒力氣殺那些凶獸了。」
南弒月言眉輕目淡地看了烤雞一眼,毫不領情,聲線清幽道:「不吃。」
彥千雪見狀一臉苦悶,嬌蠻道:「嘿~你還蹬鼻子上臉是吧?本公主給你那是賞你臉,難道你以為我會給你下藥不成?!」
南弒月言置若罔聞,目光依舊定格在遠方,眼中布滿了深沉,宛若不見其底的海淵,讓人不由自主的有一種冷寂之意。
見此情狀,彥千雪收回烤雞,在南弒月言的身旁坐了下來,同他一樣將視線拉遠,定格在晚霞怡人的天邊。
這一時刻,彥千雪回憶起從前的安樂時光,悵然道:「記得以前父親經常帶我去神殿的最高點,觀望黃昏時的絢麗風景,還跟我說登山望遠,一覽眾山小,希望我能以一介女兒之身擔負起整個天使族的重任。」
說著,她倍感心酸道:「只是神殿周圍都是房屋,沒有連綿起伏的山脈和清幽見底的湖泊,但是在這裡看到的風光卻是截然不同,只是身在異處後才明白,我從小的安定生活其實都是父親曾經拼命換來的,而我只會一味的索取,忽略了這過程的艱辛,現在想來,我從前真的很幸福,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我父母一面。」
南弒月言俊臉沉靜如水,聽著彥千雪的話,他的腦海里跳出一陣陣的斷續畫面,畫面里是父王、母親和他兒時共同生活的幸福之景,可現如今的他沒有資格提起父王的名字,也沒有勇氣去面對整個天門,因為他早已墮入黑暗,踏上了這條無盡殺伐的不歸路,完完全全的背棄了天門格言,更辜負了父王和母親的厚望。
他不會有情感波動,因為他被剝奪了所有的情感,只留下了一種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感,而丟失的這一切卻換來了如今這種足以逆天改命的力量。
哪有什麼歲月靜好,只不過有人替你負重前行,父王曾對他說過這句話。
當知道哥哥還活在世上,且在神族揚名立萬之時,他終於豁然明朗,可以毫無顧慮的放手一搏。
曾經光輝耀世的天門由哥哥來繼承,而他要讓圍攻天門的所有仇人付出代價,哪怕化身為邪魔也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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