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帶著李浩成和陸平來到自己居住之地,三人剛剛坐定,就是聽到那位大儒自我介紹道:「老夫陸平,字摩詰,學宮封號是清襄。」
「原來是清襄大儒,卻是久聞大名了!」蔡英面色微肅,百家學宮當中擁有封號的人,只看學識和人品,沒有學識、人品,哪怕半步聖賢也無緣封號,而在他拱手示意的同時,站在一邊李浩成卻是皺了皺眉頭。
『摩詰?大唐內的佛門勢力,又興盛起來了?』
這不是李浩成多想,摩詰是維摩詰的省稱,屬於佛門的名詞,意譯為「淨名」或「無垢塵」。
眼前這位大儒既然以摩詰作為字,雖然不能說代表著佛門在大唐的影響力又一次興起,但代表佛門的在大唐上層的影響力再次興起,還是可以的。
畢竟九洲很多東西和地星似是而非,表字這種東西,通常是由長輩在晚輩及冠的時候起的,但根據個人喜歡問題,也有的人會自己起號,對外介紹的時候,根據自身的喜好以及認同,選擇介紹字或者號。
眼前這位陸摩詰既然在介紹自己的時候,以字為主,顯然是對佛門理論有一定認同。
而一位在學宮中有封號的大儒認同佛門理論,自然也代表了學宮或者大唐上層,再一次接納佛門勢力。
李浩成從細節進行推算之後,又是想起了大唐和佛門的那段恩怨情仇,不禁暗暗吐槽:『話說回來,大唐王朝這麼吊著佛門,而佛門也一直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這兩個勢力到底在搞什麼鬼啊?』
說起大唐王朝和佛門的關係,就是一筆爛賬。
當初仙秦破滅的時候,大唐王朝的興盛,佛門是出了大力的,但後來大唐開國之主因為自身地理位置,以及限制佛門的想法,毫不猶豫的倒向仙道,把佛門坑的不要太慘。
加上一切其他因素,萬年前仙秦滅亡之後,佛門最頂級的戰鬥力,基本上被限制在西方梵州之中,能夠走出西方梵州,不是些不成氣候的二三流佛門勢力,就是獨自一人的佛門散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以至於後來,坑了佛門一次的大唐王朝幾次拋出橄欖枝,佛門都記吃不記打似的的選擇幫大唐王朝,一次次作為大唐平衡仙道勢力的重要籌碼。
在李浩成從陸平表字推敲大唐上層變化的同時,蔡英和陸平也是進行了一番友好交流,當陸平聽聞是李浩成幫助蔡英突破大儒之時,頗感興趣,就是一觀李浩成留在他本命畫卷當中七言絕句。
蘊藏在七言絕句當中屬於李浩成的意志氣息,早在他書寫完成的時候,就是被李浩成收走,後來又經過蔡英突破的人道秩序氣息洗禮,這首七言絕句已經成為了蔡英的東西。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陸平念了兩次,頓時大為讚賞,點頭道:「好一個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此言卻是堪破我畫道突破文心最大的問題。」
說著,陸平看向李浩成目光頓時柔和了許多。
儒家畫道本就是將眼前所見的景象,心中感受靈韻,藉助紙筆繪製而出,如何選景,如何融入情感和思想是一個畫道修士需要鑽研的東西。這點正如李浩成這首絕句前半段描寫的那樣,處於不同的位置,用不同的方位看廬山,所看到的山色和氣勢是完全不同的,這其中固然有廬山山勢丘壑縱橫、峰巒起伏,卻也有人心主觀意念的異象。..
後半段,在陸平看來更是點睛之筆:你之所以不能辨認廬山的真實面目,是因為身在廬山之中,視野為廬山的峰巒所局限,看到的只是廬山的一峰一嶺一丘一壑,只是局部的景色,以此作為出發點的感受,必然帶有片面性。唯有跳出廬山,從外整體的觀察,才能全面把握廬山真正的樣子。
而這樣的思想,恰好正是吻合畫道的精髓,畢竟畫道修士修行,可以將自己融入到景色當中,細細感悟其中的靈韻靈性,卻不能沉迷於其中。
就好像修行之人一樣,你早期跟著別人學習修行的功法和道理,卻不能沉迷於前人的道途,別人的總歸是別人的,你一味的追求別人的道路,最後只可能把自己限制死,或者成為第二個「他」。
而很多畫道修士就是這樣,他們知道應該如何將自己的情感和思想融入畫作之中,也知道如何調和自身情感和思想與景色自身蘊藏的靈韻、靈性間的衝突,就是沒辦法將二者進行重新總結和歸納,原因是什麼,不就是他們沒有跳出繪畫的形態,沉湎於作畫時候的心境,難以跳出自身給與的思想限制?
而李浩成這首源自於地星的詩詞,雖然本身只是寫景,卻蘊藏著為人處事的哲理,正好點破了蔡英未能突破的關鍵之處。
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李浩成一舉破開蔡英心中迷障,讓其心神得到瞬間的空靈,同時也是得到了短暫的突破契機。
「此詩,看似寫景,實則論理!借景說破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哲理,對我等畫道修士實在是警示良言。」作為最大受益者的蔡英也是點頭讚許,隨後望著李浩成玩笑道:「你說自身棋書畫三絕,書畫二道我已經有數,不知你的棋道如何?不如你我對弈一局,若是比不上你的詩詞,不如日後就改稱為詩書畫三絕得了,陸兄覺得怎麼樣?若是有興趣,不如一起試一試這三絕書生的棋力?」
蔡英最後一句卻是對著陸平開口,陸平聞言,先是愣了愣,隨後立馬知道蔡英這是準備借著對弈的機會,讓李浩成感悟一下大儒的文道,他因為七言絕句對李浩成的好感不差,也就順勢答應了下來。
於是,李浩成就是先同剛剛突破大儒的蔡英對弈,他的棋力雖然稱不上高超,但靈覺出眾,自身心算能力又十分可怕,配合他太虛道法對各種道韻法理的模擬,很多看似天馬行空,毫無用處的棋子,總是出人意料的發揮關鍵作用,一次又一次的將他從生死邊緣拉回來。
最後二人的對弈竟然進行了兩天兩夜,還以李浩成略勝半目作為結束。
「卻是我小窺天下人了。」蔡英放下棋子,望著李浩成滿臉驚嘆,面色微白的李浩成起身拱手道:「大儒過譽了。」
「這可不是過譽!」邊上將一切看在眼中的陸平出聲道:「哪怕在百家學宮之中,也甚少有學士能夠在對弈中勝過文心境的大儒,其中原因是什麼?不就是因為學士的法理,無法承受大儒法理的壓制?你能夠頂住蔡英的法理,在對弈中勝過他半目,不僅代表著你棋力的高絕,也代表了你領悟的法理同人道秩序的契合度很高,日後你突破文心境的可能性,遠遠大於其他人。」
說完,陸平就是從袖中拿出一包茶葉和幾樣泡茶的器具,小心翼翼的取出兩片茶葉,將靈泉煮沸,以茶道之術,泡茶沏茶,通過一整道繁瑣的工序,凝聚出一小杯清茶,送到李浩成嘴邊,道:「你且飲下此杯,再與我對弈一局。」
李浩成接過茶杯,飲下其中溫熱的茶水,溫溫的熱氣從胃部蔓延,絲絲縷縷的文氣在他周身經絡當中遊走,小有消耗的精神也是為之一震,原本故作虛弱而發白的面色順勢恢復紅潤,他面色露出驚訝之色道:「這是……」
「文心茶,百家學宮當中的一大福利!你若是願意加入,日後也能獲得!」陸平一臉平淡的介紹,但從他小心翼翼的收好茶葉的舉動看,這茶水顯然不簡單,他伸手一撫,棋盤上的棋子紛紛飛起,落入兩邊的棋簍中,李浩成和蔡英都是面色微變。
儒道對弈即論道,每一枚落下的棋子,都蘊藏著不同的道理,陸平輕易將二人所下的棋局化開,展露出遠勝於二者的學識,不愧是百家學宮,擁有封號的大儒。
陸平坐定,望著李浩成道:「我是長輩,你先下!」
維持人設的李浩成眼中流露出興奮的光輝,從邊上棋簍中取出一枚棋子落下,陸平跟著落子,這一次李浩成自知勝算太低,又不願暴露根底,整體棋路以守為主,掙扎半日後,終究沒能阻攔下陸平的攻勢,被屠了大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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