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姐兒是存了心的不想要容顏好過。
甚至她在想,要是趁勢能把容顏給除了,也是好的。
但實在是除不了的話,那就,把她的臉給毀了吧。
沒了這張臉,看她以後怎麼去勾人!
可惜,她想的很好,也自以為離著那麼近,她又是突然出手,容顏怎麼可能躲的過?
只是嫻姐兒抬頭,看到容顏眼底一閃而過的戲謔,甚至她衝著她笑了笑。
意味深長的,居高臨下的笑。
那笑容讓嫻姐兒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一下,難道說……
後面的念頭她已經不用再去想。
因為,容顏衣袖輕拂,直接再次把她整個人給掀飛了出去。
這次甚至沒用到沈博宇出手!
嫻姐兒狼狽的趴在地下,感受著五腑六腑傳來的劇毒,她伸衣袖在嘴角抹了一下,手上,袖口上全是殷紅,嫻姐兒已經顧不得這些,她死死的盯著容顏,一臉的猙獰恨意,震驚,「你,你竟然會武功?!」
剛才就那麼衣袖輕輕一拂就把自己給震飛。
明顯她的一身內力很不錯!
要知道就是她都沒能練出內力來呢。
她怕疼,受不得那份苦——冬天太冷,夏天熱……
為什麼她有這樣的身手?
不可能的。
這些都不是真的!
就在她一身恍惚時,頭頂上,容顏吃的一聲輕笑響起來,「你覺得,這樣的你,還有什麼臉要求和我過招?和我切搓,向我討教,你以為,你是誰?現在,你自己想想,你配麼?」容顏的語氣很輕,甚至帶著幾絲的溫柔,可就是這樣的話,卻聽的嫻姐兒恨欲狂。
特別是容顏話罷,最後的呵呵兩個字兒。
簡直就是直接戳她的心窩子啊。
「你覺得你處處比我強,所以,你自認為能配的得他,可是現在呢?」
現在,現在呢?
現在就是,事實上,她樣樣不如容顏。
現實,給了她血淋淋的一巴掌!
她喉嚨蠕動了兩下,一口血噴出來,「容顏,你……」
「嫻姐兒,天吶,你這是怎麼了,我可憐的嫻姐兒。」二夫人在家不放心,在端木大夫人一行人騎馬出府之後,她在二房的屋子略坐了坐,再也有些忍不住,讓人備了馬車,一路追著大夫人的人出城,最終在這個時侯趕到。她看著靠在丫頭懷中,一口血噴出來,臉色臘花如紙的嫻姐兒,心都要碎了,想也不想的上前攬住了她,「嫻姐兒乖,咱們不理這些事情了啊,咱們回家去。」
「不就是個男人麼。回頭姨母給你找更好的。到時侯隨你挑。」
別看嫻姐兒只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女。
但整個北漠誰不給儀親王府點面子?
嫻姐兒在府里又得儀親王夫妻的看重,簡直是當成了自家女兒一般的看護長大。
這樣的情況下,金陵皇城內年輕的王公貴族子弟也的確是能讓她挑上一挑。
當然,前提是她沒有鬧出這些事情之前。
便是端木二夫人心裡也曉得,嫻姐兒之前便惹了大哥大嫂不快。
這次的事情一出來,怕是會被端木大夫人夫妻徹底厭棄。
即惱她不懂事,失了大夫人夫妻的寵愛。
又怪端木大夫人,您都在這裡了,怎麼就不把這件事情給攔下?
還是說,趁著她們二房的人不在,只可著勁兒的欺負嫻姐兒一個人?
心裡雖然惱,端木二夫人卻不是個傻的,這個時侯不能鬧,她一邊扶了嫻姐兒起身,一邊看向端木大夫人,眼底寫滿了祈求,「大,大嫂,您看嫻姐兒這樣……不管她做了什麼,她都付出了代價,得到了教訓呀,您是打小看著她長大的,她的心不壞,就是,就是性子擰了些……今個兒這事兒,大嫂,我先把嫻姐兒抬回府,等到她傷好了再說?」
她用的是商量的語氣。
因為她怕端木大夫人心頭的怒意一涌,直接把嫻姐兒丟出端木府自生自滅就慘了。
要真的是這樣,別說是她,怕是端木二老爺都不能改變這個結果。
「端木二夫人這話說的好生讓人想笑,你可知道她一路飛馬而來,是想做什麼的?」容顏不等大夫人出聲,直接搶在了她的前面,對著端木二夫人冷聲質問,她才不怕這些端木王府的人呢,她本就是要離開這裡的人,沒必要讓端木大夫人為了維護自己而和妯娌,弟妹不和,或者是鬧翻,所以,她想也不想的就對著端木二夫人開火,「不管她做了什麼,她都得到了教訓,二夫人當真覺得她得到了教訓?」
「那你說,她做了什麼?」
你不是好端端的還在那裡嗎?
甚至連馬車都沒有下呢。
相反的,她的嫻姐兒反倒是被她們傷的倒在這裡吐血不止!
二夫人的眼底就多了抹陰鷙,她死死的盯著容顏,雖然沒出聲,但那滿是怒意的眸子裡卻寫滿一句話。
——你別太過份!
容顏看著她這個樣子,不怒反笑,直接扭頭看向不遠處的龍一,「去,派人進宮和皇上說,有人在官道上伏擊本公主,欲要對本公主不利。特別是這個女人。」她一指被端木二夫人攬在懷裡的嫻姐兒,語氣溫柔,卻是眼神冰冷,「和皇上說,她在半路上攔下本公主,對本公主言語不敬,冒犯本公主,以下犯上也就罷了,更是出手行刺本公主,你就說,我想請問皇上,這事兒該怎麼辦。」
「是,主子。」龍一轉身就走。
端木二夫人一聽這話可急了,「不行,你不能讓他去。」
龍一哪裡聽她的啊。
身子幾個閃轉就不見了影子。
端木二夫人這下可真的急了,要是這個消息傳到皇上面前。
儀親王府或者會受到牽連,但影響不到。
可她們二房呢?
她想也不想的把嫻姐兒推了出去,情急之下她都不顧得嫻姐兒站不站的穩了,把她這麼一推,要不是小丫頭看的分明,眼疾手快的把嫻姐兒給抱住,估計嫻姐兒就得被她這一下給推到地下去了,以著嫻姐兒這般的傷勢,肯定會傷重一分!
「小姐,您沒事吧?」
嫻姐兒嘴唇張了張,一口血自嘴角溢出來。
慌的小丫頭趕緊拿了帕子捂了她的唇,聲音里滿是哭腔,「您別說,您別說話了……」
嫻姐兒收了聲,她雙眼死死的盯著二夫人,盯著容顏,盯著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這些人,今天這一幕。
她一輩子都不會忘!
「大嫂,大嫂,您和顏兒說說,都是我這個二嬸的錯,是我沒管教好她,你放心,回頭我就好好教訓她,我會請個師傅教她規矩,我會好好罰她的,只是這件事情不能去給皇上說呀,皇上日理萬機的,那麼多的事情,怎麼還要再為咱們家的瑣事煩心呢,大嫂,顏兒,咱們都是一家人,要是她讓皇上治了罪,儀親王府不是也得受影響?」
端木大夫人看著面前的妯娌,是真真的又氣又惱。
她更怒嫻姐兒竟然這般大的膽子!
以及,端木二夫人對嫻姐兒的縱容,所以,任憑著端木二夫人拉了她的手哭求。
一語不發。
最後,端木二夫人看著大夫人不出聲,把祈求的眼神落在一側的容顏身上。
「顏兒,好歹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情咱們關起門來自己處理呀……」
容顏微微的笑,抬手避開二夫人的手,「二夫人,我算什麼自己人呀,我呀,外人呢。」
這是回她上次端木二夫人對容顏的質疑,諷刺。
端木二夫人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我……」
「就讓她由著皇上處治吧。」
容顏對著端木大夫人屈了屈膝,「我走啦,您別惦記,等到了家給您送信兒。」
「好好好,一路上走的慢點,別急著趕路。」又叮囑沈博宇,「她身子現在不能勞累,心情怕是也要有所改變,你就多由著她點兒,你是當人夫君的,路上可要多操心,有什麼事情夫妻兩個商量著來,她若是做的不對,你別和她吵,等到她事後冷靜下來再慢慢說……」
吧啦吧啦的說了一通話。
全都是對容顏的關心,關懷。
是對沈博宇的提點。
夫妻兩人都心領,沈博宇更是念在她對容顏的這一片心上,他主動給大夫人行了禮。
「多謝您。」
「去吧去吧,趕緊上路,再不走的話晚上趕不到下個城鎮了。」
端木大夫人忍了不舍對著兩人揮手,讓他們啟程。
二夫人卻是有點急,「大嫂,您趕緊勸她把人叫回來呀,那麼點子的小事呢,怎麼能驚動皇上?」
「沒事的,咱們府怎麼也算是皇親來著,皇上不會因為這點子小事就去煩他而生氣的。」
可是他會生我們二房的氣啊。
要是讓二老爺曉得嫻姐兒又惹出今個兒這麼一樁禍事。
不知道要怎麼不待見嫻姐兒呢。
還有她,怕是她這個當妻子的都得跟著受冷落吧?
「二弟妹,有些事情,你就是想藏也是藏不住的。你以為,顏丫頭把人叫回來,皇上就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麼?」
容顏和沈博宇身份特殊。
雖然之前是住在他們儀親王府,但皇上怎麼可能會不派人看著些?
或者不是她想的監督,但卻也肯定有幾分守或盯的意思吧?
如今,她們兩個人回去。
她敢肯定,身後肯定有好幾批的人手在後頭跟著呢。
這些事情說不說,皇上都會知道!
端木二夫人的臉下子白了,「皇上,皇上知道了?」
她閉了下眼,身子晃了兩晃,再抬眸,眼底閃過一抹怒意。
都是嫻姐兒惹的禍!
不遠處,嫻姐兒自始至終都把這一切看在眼裡。
二夫人眼底的厲色她也沒有漏過。
心頭一沉再沉,最後,她突然冷笑了起來,現在,怪她了是吧?
要是她的娘親在,爹爹還活著。
肯定不會這樣的怪她吧?
她們一定會拼盡全力的護著她,疼愛她……
一瞬間,心若死灰。
了無生意的絕望感湧上心頭。
眼看著容顏兩人的馬車一行漸漸走遠,端木大夫人嘆了口氣,轉身上馬。
「行了,咱們回府吧。」
她的眼神落在二夫人的身上,再從不遠處的嫻姐兒身上掃過。
看著她臘黃的臉色,也有些心疼。
可容顏之前的話是對的——
嫻姐兒之所以這樣,除了她本身因為打小寄人籬下,性子偏激,固執有關。
還是她們這些人的縱容!
所以這一次,她不打算再繼續縱容下去。
讓她好好的記住這個教訓。
等到過上一兩年,給她找個合適的夫家好好的讓她出嫁
端木府也不缺這份嫁妝……
只是她的馬頭才調轉過去,手裡頭的馬鞭抬起,還沒抖出去呢,身後傳來一陣喧譁聲。
「小姐,小姐……」
「小姐您回來……」
然後,是端木二夫人的失聲尖叫,「嫻姐兒……」
嫻姐兒跳河了。
河水是活水,她又一心求死,順著下流就漂了出去。
端木大夫人妯娌兩人帶來的婆子丫頭不少。
可會水性的沒有一個!
等到大夥從遠處弄來竹杆等物,又請了會水的婆子前來時。
嫻姐兒已經是生死不見。
連個屍體都沒了。
端木二夫人當時就哭暈了過去。
被人抬回府,躺在榻上哭的不能自己。
嫻姐兒!
她養了那麼多年的孩子啊。
怎麼就沒了?
端木二老爺等人得到消息,再次派人尋河岸兩側尋找。
足足尋找了半個月時間。
人沒有,屍體,不見。
事情,就這樣以著生死未卜的下場而告一段落。
端木二夫人得了心病,經常性的半夜做惡夢,醒過來就是哭。
最後,端木二老爺受不住,直接搬到了書房去住。
端木大夫人是忙裡忙外,即要主持府中的瑣事,還要應付外頭的那些夫人太太們之間的周旋,然後,回到府里還要去面對二夫人幽怨,時不時抽瘋般的發脾氣,心裡著實憋了一口的氣——當時明明是她們二房的錯,是嫻姐兒的錯。
可現在好了。
就因為嫻姐兒跳河,如今更是生死不見。
所以,二夫人心裡頭的怨氣,指責全衝著大房,衝著容顏來了。
偏她做為宗婦,做為長嫂。
還什麼都不能去說,去解釋!
這種憋氣直至一個月後接到容顏自土固城送過來的信,上面除了寫著她們一路平安回去,還寫了好些她們一路上的瑣事,雖然都是些尋常的小事兒,但容顏用了逗趣兒,詼諧的筆調寫出來,好像她人就坐在大夫人的跟前兒,正對著她娓娓而言似的,不知不覺的,大夫人好久沒露出的笑臉就露了出來,她揉揉眉心,把信連著看了幾遍,最後有些不舍的放到一側的柜子上。
平安回家了就好。
雖然知道這一路上肯定不會如同容顏所寫的那般安全,諸事順心。
說不定還遇到了幾撥刺客什麼的。
但平安就好,回到家就好。
「夫人這下總算是能鬆一口氣了,有姑爺護著呢,小姐肯定會平安無事的呀。」貼身嬤嬤看著端木大夫人臉上露出了笑模樣兒,心裡頭也無形中鬆了口氣,總算是笑了呀,看來,她還是低估了那位小姐在自家主子心裡頭的地位!嬤嬤笑著給大夫人捧了茶,輕聲的勸著,「夫人您這段時間可是繃的有點緊,剛才小姐信里不是也說了,要您好生照顧自己麼?您若是病了,小姐會心疼的。」
「你又沒看信,哪裡知道她這樣說了?」
「小姐那般孝順,肯定會要您好生休息,不能勞累的呀。您身子累壞了,小姐肯定會心疼的。」
端木大夫人眼底笑意如水一樣溢出來。
她伸手虛點嬤嬤一下,「你呀,就是一張嘴。不過呀,那丫頭的確是個孝順的。」
想著那丫頭向來報喜不報憂的性子。
她又有些心疼容顏一路上受到的顛簸,抬頭看向身側的嬤嬤,「去問問,誰送過來的信,帶去梳洗一番,先用飯,然後再把人帶到我這裡來,我有話要問她。」也不知道是誰過來的,那丫頭可是有著身孕呢,身子還好吧,這一路不太平,沒再受到什麼驚嚇吧,還有那勞什子的蠱毒,可有再犯?
一連串的念頭讓她再也坐不住。
索性便起了身子,「走,咱們去外頭看看那丫頭給我送過來的東西去。」
「小姐送給您的禮物肯定是是好的。」
主僕兩人走到院子裡,整整一馬車的各色禮物停在那裡。
端木大夫人很是開心,嘴上卻是故意惱怒的道,「這丫頭,千里迢迢的送這些做什麼,我還缺東西麼。」
「那是小姐的心呢。您的,和小姐的自然是不同啦。」
院子裡的笑聲和著風傳出去老遠。
隨著風,飄到後花園。
端木二夫人正坐在亭子裡散心呢,看著滿院的花朵,她下意識的喚了聲,「嫻姐兒……」
話已出口,周圍便是瞬間一寂。
端木二夫人自己也苦笑了起來,嫻姐兒,哪裡還有嫻姐兒?
眼底閃過一抹的痛楚,那個傻孩子,怎麼就這樣投了河呢?
難道自己還能看著她出事不成?
身側的丫頭婆子最近被二夫人陰晴不定的性子折騰的夠慘,個個服侍的都是小心冀冀,膽顫心驚的,這會她不自禁的喚出嫻姐兒的名字,幾名隨侍的小丫頭婆子都是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出,生怕她哪裡惱了,再把她們當成出氣筒。
結果,就這樣死寂成一團時。
不遠處的笑聲飄過來。
聽著笑聲的出處,端木二夫人臉色一黑,雙手死死的握成了拳頭……
------題外話------
今晚有二更。絕對有…我滾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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