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舞衣的劍還插在南劍的胸膛里,東方墨吐出口裡的東西,用力去推他,卻反被摟進一個血淋淋的懷抱。
「放開我,你放開我!」東方墨終於反應過來,歇斯底里的大喊。一張嘴就咬下去,在南劍血紅的腦袋旁撕下一塊肉,竟是他的耳垂。
南劍卻渾不覺疼似的,反倒「咯咯」的裂開嘴笑。對著兩人的臉就靠了過去,將一口猩濃的血抹在兩人的唇上。
「心不愛我又如何,只要你們的身體還帶著我的烙印,那就永遠是我的,死了……也是我南劍的奴 隸!」
「不,我從來都不愛你!」秦舞衣臉上的胭脂已經被眼淚沖乾淨了,門外的電光照在她的臉上,慘白如鬼魅。
是的,一切一切的真相,其實就因為這是一個錯到離譜、悖逆倫 常的鎖環。南劍同時愛上了東方墨和秦舞衣,可秦舞衣卻獨愛東方墨一人。而東方墨……他誰都不愛。
東方墨是這麼覺得的。
可當他摸索到扎入南劍胸膛的劍柄,用力扭動抽出的時候,南劍的眼裡忽然迸發出的亮光,竟是他從未見過的明艷,從容。
那笑容,刺的他渾身顫慄。
東方墨奪過跌落在地上的長劍,撲到南劍的身前,手起劍落,閉著眼用力捅刺!一下,兩下……上百下……
飛濺的血花和肉 糜騰入半空,沾到東方墨扭曲的臉上,順著下巴滴滴答答往下落。
和地上的雨水混雜,四處流淌。
「夠了!夠了!」秦舞衣忽然撲上來,緊緊扯住東方墨:「他死了,他死了!」
長劍落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東方墨踉蹌後退,脊背撞上身後的緣柱,劇痛登時蔓延開來。秦舞衣跪在地上,抱頭痛哭,不曉得哭了多久,喉頭忽然就湧上一絲腥氣,一口血就噴了出來,不省人事。
南劍的屍體是什麼時候抬走的,東方墨並沒有注意到,只記得他抬起頭的時候,有人恭敬的跪在他腳邊,手上托著一個蓋著紅布的盤子。
紅布之下,微微聳起的輪廓,上頭沾著濕淋淋的液體,順著紅布的邊緣,抽絲薄繭似的往下淌。
那東西是紅色的。觸目驚心的血。
侍女雙手舉過頭頂,「打開吧,盟主……這是南劍盟主細心叮囑我交給您的。」
「我尊貴的盟主,打開吧……」侍女低沉喑啞的聲音似乎帶著誘人的蠱惑。
東方墨緩緩伸出手,掀開滴落著暗紅液體的紅布。
屋外的雷聲轟鳴,一道電光閃過,悽厲的巨響一聲響過一聲,恨不得將整個夜穹都撕開。
雨水順著東方墨驟然慘白的臉往下淌,他怔怔看著那盤中的東西,全然不能反應過來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個、兩個……六個,血糊糊的一片,似乎正在盯著他,對他獰笑。
黑金的托盤,艷麗的紅綢之上,端端正正的擺著一雙眼 珠、一雙耳朵、一個鼻子和一張嘴。六樣東西,照著五官的位置擺放,像極了一張扭曲到極致的臉。
正在一眨不眨的盯著它面前的人。
侍女微微笑了起來:「南劍盟主說,這是他一輩子送給您的最後一樣禮物。第一樣,是他的精 液,在奪取您初夜的那天給了您。第二樣是您的孩子,六年前給的,不過已經死了。這最後一樣,便是他的五官,奴婢已經在上頭施了巫蠱,百年之內是不會腐爛的。」
「南劍盟主說,他會永遠在您的身邊,看著您,守著您。」
「不管您在哪兒,都步步緊隨。正如——」
「蛆附骨,影隨行……」
「夠了夠了!別說了!」東方墨一把掀翻了裝著器官的盤子,黑金銅盤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兩顆新鮮的眼 珠蹦跳著彈起三尺高,滴溜溜的又滾回了他的腳邊。
眼珠黑紅,仿佛正在注視著他。倒真像極了跗骨之蛆,步步緊隨。
一雙手輕輕拾起了摔在地上的五官,鼻子,耳朵……最後是一雙眼 珠。侍女跪在東方墨的腳邊,仰起頭來看著他,問:「南劍盟主以後不能伺候您了,那讓奴婢來替他,可好?」
東方墨先前被秦舞衣下藥,被綁縛在床上時便已經渾身赤 裸,自那之後的一連番變故,他甚至根本就未反應過來自己是一絲不掛的狀態。此刻他已然處於一種驚駭過後,極度茫然的狀態。
他無法思考,也感受不到身上的變化,只待到屋外的雨聲稍稍小了後,才聽到來自另一中方式二發出的水漬聲。
粘膩、淫 盪。
被**驅散的功力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他下意識揮出一掌,聽見一聲重物落地的悶哼。他順著方向看去,卻見那被他甩出去的女人刻出一口血,撐著柱子站起來,再次拾起那滾落的器官,向他走來。
不!那根本不是普通的侍女!
那是……來自皇宮深處、自最陰暗之處存活的暗影之蛆。桫欏二十八修羅的剜骨羅剎!
原來所謂的如蛆附骨不過都是來自桫欏羅剎的陰謀。
屋外的雨已經停了,一眼望去,只能看見窗外蒼茫漆黑的一片。
羅剎捂著嘴輕輕笑著,一步步往東方墨的方向走。
「噯?你又是誰」她正往前走著,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低頭瞅才發現是只人的胳膊。
用腳尖踢了踢暈死的秦舞衣,羅剎做了個思考的動作,忽而一笑:「這樣的肌膚太細膩了,剝下來給我做人偶,真是件美妙的事。不過,可惜啊,等我做完任務再帶你走吧,好姑娘,你等我一會兒,恩……一會兒就好。」
她越過地上的人,徑直停在東方墨的面前,湊上前去,輕輕呵了口氣:「你也很漂亮,我也想要你,不過既然是聖上親口說要的人,我就不敢動了呢,所以不能把你做成人偶了,只能帶你的頭回去。」
原來,文陽並不是一手遮天,那表面上被他控制的傀儡天子,其實還留著這麼一手。用自己暗中培養的桫欏,除掉文陽的羽翼——天下會。
從南劍開始,至東方墨,早就掉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陰謀當中。東方墨是傀儡,南劍亦是。
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天為了削弱相權而設計良久的計策。在這場血淋淋的陰謀里,東方墨、南劍、秦舞衣、乃至這天下會的每一個人,這些年發生在這裡的每一樁事,都是早就設定好的,遵循著設計它的人的步伐,一步一步、達到終點。
「桫欏二十八修羅之首,剜骨羅剎。」
聽見對方說出自己的身份,羅剎詫異了一下,可馬上又笑了起來,壓著東方墨的肩膀,那動作自外人看來竟有幾分的曖 昧。
「唔,沒錯,我是羅剎。」
「從哪裡開始的呢?你們的陰謀,從什麼時候就開始了?」東方墨閉著眼,聲音脆弱的仿佛屋外易碎的薄冰。
空蕩蕩的寢殿裡燭光昏暗,層層疊疊的黑金紗幔將整個大殿襯的仿佛一座詭異的迷宮。羅剎極是喜歡這樣的氣氛,也不著急,兩雙手極盡曖 昧的在東方墨的身上撫 摸,連連淫 笑。
「從你想不到的時候開始。」
「我聽不懂。」
「恩……應該,就是自南劍坐上這天下會盟主之前,就開始了吧。這可都是聖上的計謀呢!」
東方墨深吸一口氣,如果說先前是處於一種極度恐懼的狀況下,那麼現在就是如同落入了寒冬臘月的冰湖中,連骨髓都凍結凝固的寒冷。
比透骨入髓更寒。
南劍成為天下會盟主、東方墨來到南劍身邊、秦舞衣的出現、孩子、奪權、糾纏不開的愛恨……其實,都是陰謀的產物。
沒有真實,也沒有喜怒哀樂,所有的人都不過是王權下的犧牲品。
「可笑啊可笑,可笑南劍到死還念著你們二人。他不知道,其實愛上你們二人,也是聖上早就設計好的呢,否則,他又怎麼會在最後的緊要關頭,念著你二人的安危,分 身乏術而重傷不治,這才被你和文陽擒獲呢?」
「真是……聖上原本設計好的故事不是這樣的啊,都怪南劍愛的太深,這才推進了遊戲的進度啊,真是……一點都不好玩了,聖上這次可算是錯了一步哦!」
東方墨震驚到說不出話。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在層疊黑紗拂開的縫隙中穿過,羅剎緩緩拿下在東方墨身上挑 逗游 移的手,撫上他的額頭。
從額頭開始,往下滑。
東方墨知道,羅剎一貫的殺人方式,就是從眼開始,到鼻子、嘴……一處一處,將器官挖出來,然後饒有興致的看人如何痛苦著死去。
她的手滑膩冰涼,撫 摸的速度很緩很緩,等摸到眼睛的時候,便意味著對東方墨的極刑已經開始了。
羅剎圍著他轉,一點一點的,動作輕柔至極,極似歡 愛中情人的纏 綿。
已經觸到睫毛了。濃密如蝶的睫毛輕軟的拂過羅剎的手掌,微微輕顫……
「啪!」
突然一聲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響,一直安靜馴 服的東方墨驟然出手,電光火石間已掠過羅剎的身邊,精巧的暗器不知何時落入手心,對著前方尚未反應過來的人就急速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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