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聖 第六十九章 真實的她幻境重演

    青瑤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的，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的人和現實里的人都在叫她醒醒，兩個聲音漸漸重合在一起，讓她分不清哪個是現實。

    青瑤努力想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像是重逾千斤，好在周圍似乎有人明白她的想法，將一個東西放到了她鼻尖，瞬間，一股清涼卻刺鼻的味道直衝她的天靈蓋，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

    「唔——我怎麼了？」她一邊出聲問道，一邊揉著太陽穴。半天沒有得到回答，青瑤緩緩地睜開眼睛，不那麼刺眼的光線慢慢進入她的眼睛，讓她還是流出了生理淚水。等她眼睛適應了之後，她才徹底看清周圍的環境。

    「怎、怎麼會？我不是應該——」

    一幕幕場景從青瑤腦海中閃過，有她看到出去的山口的喜悅、殺猴形妖獸的果決、兩廂選擇的猶豫、殺了族長後的心裡變化，還有……山谷里的慘狀！這一幕幕真實得讓青瑤心生恐懼，可是眼下她卻發現她正好好的站在桃林里，甚至只深入了一半的距離，連溪水邊都沒有到。她抬頭看了眼天色，太陽已升到頭頂，顯然時間已至正午，距她進入桃林至少過了兩個時辰了。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我中了幻境？」

    青瑤不敢相信，她竟然會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中了招，看來，這裡的平和已經腐蝕了她的警戒心。

    「你醒啦？」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青瑤忙轉身望去。

    苻大叔手裡拿著幾株草藥走了過來：「你是中了這桃林的桃花瘴了，之前我以為你是會醫的，就一時忘了和你說，我們這裡的桃林與眾不同，每當桃花開放的季節，就會形成桃花瘴。中了桃花瘴後會陷入幻境之中，需要外人才能叫醒。喏，醒來後，將這幾株藥材嚼嚼吃了就沒事了！」

    「桃花瘴？」青瑤默念了一遍，原來如此，難怪她沒有察覺就中了招，誰會能想到那麼難以形成的桃花瘴會在這裡出現？

    她接過苻大叔遞來的那幾株藥材，都是在這桃林里生長的，相生相剋不外如是。沒有多少猶豫，她直接將這些藥材放入口中。對付桃花瘴，這裡的人比她有經驗，她只要判斷這些藥確實有效且無毒就行了。

    「對了，我之前找到你時見你面色不太好，是陷入了什麼不太好的幻境了嗎？」

    青瑤臉色又是一白，幻境裡經歷的那些又開始在她眼前浮現。

    看到青瑤的樣子，苻大叔忙道：「如果是不好的事那就不要想了！」頓了一下，他又接著道：「不過，這桃花瘴有一個作用就是能引發出每個人心底最真實的想法，那些幻境也是根據陷入的人的想法編織的，所以，如果你見到的是不好的事，還是要調節下自己，凡事不要太強求。」

    大叔說這話是以為青瑤在幻境中看到了自己一輩子都無法出去的景象，所以才說出這番話加以勸解，可他哪裡想得到，青瑤見到的卻是與他所說的完全相反。

    聽完大叔的話青瑤的臉色更難看了，如果按大叔所說，幻境裡的她做出的每一個選擇其實都是出自她心底深處最真實的意願，那麼在幻境裡那個自私自利、自欺欺人、手染鮮血、輕視人命的人其實就是最真實的她？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是那樣的人！』青瑤在心裡否決著，無論如何她也不相信自己會是那種人。她承認自己是有些自私，但這是現代人的通病，在大是大非面前她絕對是知道如何取捨的。而且，她也絕不可能像幻境中那樣對待一條條消失的人命，這之間，肯定有什麼不對。

    苻大叔還在說著什麼，大意是強調讓她遵從本心，青瑤被他說得有些心煩，她暗自冷笑：『遵從本心？如果你知道我的本心是什麼，恐怕就再也不敢這麼說了！』

    吃下的草藥很快發揮了效果，青瑤的身子慢慢有了力氣，兩人這才往林外走去。

    「今天上午我讓你嬸子已經去幫你收拾屋子去了，你下午再過去看看還缺什麼，我們能幫你添置的就幫你添置了。」

    青瑤輕輕點頭，不想開口，她心裡還是亂糟糟的。她隱隱有種感覺，自己似乎已經入了局，而考驗，在她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了。

    下午，青瑤在苻大叔家小睡了一會兒，養足精神後又向桃林走去了。對於《桃花源記》裡記載的那個小山口，她還是想確認一下。

    這次她已經知道了桃花瘴的存在，自然不會再這麼冒冒失失的直接闖進去了。青瑤在桃林外摸索了一會兒，很快找到了一種菌類，這種菌類有微毒，對神經有刺激作用，卻剛好能克制桃花瘴。族裡人用的是另外一種草藥，無毒的，但要搭配其他藥材才能起作用，青瑤不願意費工夫，這點毒性反正對她也沒什麼作用，她便直接取巧了。

    順著溪水往上遊走，一路上青瑤所見之景與她在幻境中經歷的一模一樣。一直走到山腳處，青瑤才停下來。

    「難道，後面也會重現幻境中的經歷嗎？」青瑤猶豫了。但原地踟躕了一會兒後，她還是決定繼續走下去。

    按照幻境中她所做過的那樣，青瑤調動體內的念力，布於體外，那道無形的結界遇到念力迅速消融，青瑤沒費什麼力氣就走了出去。

    很快，那道小山口也出現在了青瑤面前。

    「竟然真的有……」她的面色變得勉強起來，本該高興的她此時完全高興不起來，到現在為止她所遇到的一切全部與幻境對應起來了。「後面……真的有妖獸嗎？」

    青瑤並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儘管此時她心裡十分恐慌不安，但還是決定一探究竟。青瑤小心地穿過山口，如果算上幻境，這應該可以算作是她第三次行走在這裡了，一時間，她竟有些熟門熟路之感。通道不算長，青瑤很快見到了亮光，這次她沒有出去，而是在出口處停下了。

    青瑤小心地向外張望著，緊接著便是瞳孔一縮！那隻猴形妖獸！

    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只是幻境，地形一致就算了，為什麼連妖獸也會出現？』

    突然，青瑤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她發現，明明有幾次那隻妖獸的目光掃過了這裡，卻沒有出現任何異常的反應，甚至目光都沒有片刻停留，難道？

    青瑤有了猜測，為了印證心中的想法，她隨手撿起了一塊石頭，往洞外扔了過去。

    石頭落地的聲音立刻吸引了猴形妖獸的注意，它跳了過來，湊到了聲音傳出來的地方，此時，它距離青瑤不過一丈遠。

    青瑤屏住了呼吸，緊張的等待著猴妖接下來的反應。猴形妖獸撿起了石頭，放到鼻間聞了聞，然後就開始環顧四周，四處打量。它似是在石頭上聞到了什麼氣息，很快就把目標集中到了青瑤所在的方向。

    近了，近了！青瑤越發緊張，她努力保持鎮定，繼續屏住呼吸。

    幾乎算得上是咫尺之遙，猴形妖獸湊得極近，近到青瑤都能聞到它身上的腥臊味。但顯然，哪怕是這麼近的距離，那妖獸也沒有發現青瑤，在它眼中，這裡就是一處散發著奇特味道的山壁。

    猴形妖獸似是對這股味道有些不解，但顯然它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見沒有異常便很快離開了。

    青瑤鬆了一口氣，此時她已經可以確定，這裡應該有一道障眼法，使妖獸無法看見這個山口。

    事到如今，青瑤覺得沒必要再繼續探查下去了，已經確認了外面有妖獸存在，剩下的就是該想想如何解決這些妖獸了。有這麼一群妖獸在，她現在完全不知到底是讓那些人繼續留在桃源中好，還是要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帶他們離開。

    另外，還有結界的問題也需要解決。

    青瑤一邊思索著這些問題，一邊往回走著，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的她一不小心踢到了一塊石頭，發出了「嗵」的一聲聲響，這個聲音被外面的猴形妖獸敏銳的捕捉到了，它再次順著聲響來到了山壁前，這一次，它的身體直接穿過了山壁，而青瑤還在繼續前行著，渾然不覺……

    青瑤思考了一路，最終覺得，還是把這件事告訴族長，讓他來決斷。她快步走到族長家，敲門進去後，就一五一十的把她所看到的全部告訴了族長。

    「族長，您的決定是什麼？外面的那些妖獸很兇殘，如果您決定帶族人出去，還是要先想好怎麼對付它們。」

    族長卻先問了青瑤：「你是如何穿透結界的？」

    還未待青瑤回答，與幻境中相同的一幕場景出現了，一名族人突然慌張的闖了進來，急聲道：「族長，不好了，谷里不知為何跑進來一群妖獸，現在族人們已經死傷近半了！」

    青瑤頓時面若死灰，為什麼…會這樣？她明明沒有出去，沒有引起妖獸的注意，為什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

    而接下來的事也與幻境中的一般無二，族長過來抓起了她的領口，質問於她，接著就要殺她。

    青瑤剛想反抗，突然想到了她在幻境中經歷的那一幕，頓時怔住了。不，她不是那樣的人，這一切是她帶來的，她要負責，所以，她是該死的……

    抬起的手緩緩放下了，青瑤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判決。直到陷入黑暗中後，她還在不斷的問自己，這到底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