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叢林聯盟的邊境。
花蕪館。
花蕪館是扭曲叢林聯盟最大的煙花場所,據說後台的老闆與神秘的殺手組織影流有些淵源,故此生意也算紅火,素日裡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會闖進來滋事。
往來客人都是王親富紳,揮霍千金但求一夜逍遙的主兒。
然而無論何人,最想踏進的還是館裡最高的那一間房,那是花蕪的花魁阿狸住的地方。
只要能得阿狸回眸一笑,莫說千金,腦子一熱就算傾盡家財又如何。
只是,這個想法十年前便成了幻想。
還記得那日,喝醉的客人不知幾何,更有甚者,借著酒勁哭的那叫一個驚天動地,整個酒窖都快空了。
自那以後,再沒有人見過阿狸下樓,每日只有下人們能聽見陣陣琴聲傳出,自然也少不得吟詩作對,濃香軟語。
只是今日,琴聲卻就此戛然而止了。
「都說帝王家中最無情,往日只是聽說,想不到這麼快就活生生的在我面前出現了。」
花魁房內,曾經驚艷四方的花魁正對著一個男子怒目而視,往日的媚笑挑逗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淡漠。
男子眼神複雜不已,只是苦苦的解釋道,
「好狸兒,你難道真的體諒不了我的難處嗎,我是真的沒有法子了,你相信我,我保證,最多三年,三年之內我必將明媒正娶,迎你進宮。」
阿狸輕笑一聲,
「體諒,我怎會不體諒你,帶著一個狐狸精回宮,還多了一個十歲的女兒,恐怕你的那些哥哥們開心還來不及。
而只要隨意拋掉一個可有可無的煙花女子,再把孩子扔了,你就可以開開心心的坐上你的王位了對不對?
我們就是你登基最大的絆腳石!
三年,可笑,一個女人能有多少三年給你等,待你坐穩王椅,哪裡還會記得我,更別說我可憐的麗兒。
怪只怪我當初看錯,你終究還是看不破。行了,你去吧,我和麗兒不會打擾到的你的登基大事的。」
男子苦笑一聲,
「看來你是不會相信我的任何解釋了,也罷,既然如此,我馬上派人送你們離開。」
阿狸杏眉直豎,
「你不相信我?」
男子急忙辯解,
「你看你又想到哪裡去了,我只是派人保護你們,你放心,只要你們在那裡隱居三年,三年後我必親自接你們。」
阿狸索性連看也懶得看了,垂下眼去,摸著身上的粉色軟紗,問道。
「還記得我今天穿的這身衣服嗎」。
男子一抬眼便認了出來,回憶道,
「記得,當然記得,當初你就是穿著它跳出的那驚鴻舞步,只是怎麼又穿上了。」
「行了,你什麼也別說了,說了也是多餘,一切都遲了。我自己配了蝕金水,發作的時間應該也快到了。
我不喜歡囉嗦,你要還念情分,就把麗兒送到我叔叔那,之後你就安心做你的王吧。
此生你我緣盡與此,若有來生,願你不再生在帝王家。」
話畢,阿狸的身子已經軟了下去。
男子的腦子仍處在巨大的空白之中,手中伊人的體溫漸漸冷卻,他卻還兀自發著呆,前一刻還拈花一笑的人兒後一刻便凋零飄落。
是啊,他本該想到的,阿狸一直是這麼個倔強性子,只是想不通的是,從前的恩愛盟約難道就那麼的蒼白無力嗎?
連一個三年的約定都無法支撐,還是,我終究不是她的良配。
男子俯下身去,卻發現床邊的簾帳下多了一雙小巧的繡花鞋。
糟了!麗兒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整個葬禮,女孩兒都異常冷漠,不哭不鬧更不問為什麼。男子心裡瞭然,又是一個活生生的阿狸,對外人千般冰冷,一旦上了心卻又會絲毫不吝嗇自己的所有溫度。
忙完阿狸的後事,男子輕嘆一聲,便抱著女兒上了馬。一路上,女孩仍是發著呆,小嘴緊緊的抿著,手指使勁的扯著衣擺。
在密林中穿行了大半天,二人才來到阿狸的叔叔那裡。
這裡已經出了扭曲叢林聯盟的邊境,進入了「迷惘森林」,雖然沒有了千年前的迷霧,還是讓人渾身不自在。
到的時候,阿狸的叔叔正在收徒,男子不便打擾,只是站在一旁看著。
林子的空地里站著一對父子。瑣碎交待完畢,男孩父親拍了拍男孩的頭,便示意他到中年人跟前去。
男孩眼眶泛紅,但強忍著眼淚,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向父親磕了三個響頭。
父子二人無言以對,卻別有一番不舍的氣氛蔓延開來。
待男孩磕完頭,男孩父親向中年人一抱拳,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了。
男孩呆呆的望了一會父親的背影,隨後又撲通一聲跪下,向中年人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
「弟子凱南拜見師傅。」
男孩面前的中年人淡淡的說道,
「以後你就是我影流弟子,你過來,我來幫你摸摸根骨。」
凱南依言走到中年人跟前,
「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點。」
凱南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陣劇痛刺激的差點大聲吼出來。中年人雙手在凱南身上不住的遊走,關節,肌腱,骨骼強韌度……
一個部位一個部位的以手代眼細細觀察著。特別是中年人的手在關節處摸索時,凱南感受整個身體都要斷裂開來。
雖是不住的發出悶哼,凱南還是堅持了下來。中年人向身後一位男弟子喚道,
「易,你帶他去房間,給他講一下師門的規矩,以後他就是你的師弟了。」
「是!」
凱南跟在易的身邊,好奇的向易望去。
感受到凱南的目光,易也偏過頭來,或許是想給凱南一個鼓勵的眼神。
但奈何易根本就不會笑,臉上仍是一副冷冰冰的,反倒把凱南嚇了一跳。
安排完弟子,中年人這才轉過身來,向著男子問道,
「你帶麗兒來可有何事?」
男子黯然問道,
「得知我要繼任扭曲叢林王者之位,一時不便與她母子二人共處。狸兒便認為我看不破,緣分已盡,我還沒來及解釋,她就自己配了蝕金水。臨去前,她讓我把麗兒送到你這兒。」
中年人深嘆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而是看向年幼的阿卡麗,
直到這時,阿卡麗才抬起小臉,其上已滿是淚水,神色卻竟猙獰起來,她指著男子大聲哭道,
「是你親手殺了娘親,待我跟叔叔學藝歸來,一定會為娘親報仇」。
稚嫩的話語猶如利刃般字字誅心,扎的男子心痛不已。
他知道,自己該離開了,這個曾經的掌心寶,與自己再沒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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