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申機猛地摔出手中的茶盞,白瓷碗摔得粉碎,茶湯濺髒了長公主正紅色的褶襉裙。陸申機站起來,一步步走向長公主,逼視她,質問:「楚映司,你真的是一個母親嗎?」
他指著垂鞘院的方向,大聲質問:「無硯的癖性你不是不知道,你要把他關進骯髒逼仄的牢房?你怎麼不乾脆殺了他!哈!真的,你殺了他吧,一了百了!」
陸申機靠得太近,憤怒的氣息撲到長公主的臉上,長公主伸手去推他,怒道:「陸申機!我什麼時候說要把他關在牢房裡了?他也是我兒子!你要我怎麼辦?文武百官讓我交人!總是要做做樣子的,他打了皇帝啊……」
&那小皇帝一頓又怎樣?」陸申機冷笑,「要不是我,他早死在亂軍中。要不是你,他坐不穩這麼多年的龍椅。要不是無硯……」
陸申機長長嘆了口氣,他皺著眉,十分複雜地望著長公主。前一刻還氣勢滿滿,卻在提起兒子時一片頹然。他有些疲憊地說:「映司,你知不知道無硯代替你那弟弟遭遇過什麼?不,你不知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回來以後就變了一個人!」
他嘲諷地冷笑。
陸申機寬大的手掌捏住長公主的雙肩,他吼:「你告訴我!你會怎麼對待敵國的皇帝?怎麼對待敵國叛王送上的質子?你說啊!」
&說了!」長公主奮力推開陸申機,她雙手撐著桌子勉強支撐著自己不倒下。淚水從她的眼眶裡滾落下來,她哽聲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個孩子是無硯……」
陸申機像是聽見最大的笑話一樣,他仰天大笑,久久才停歇下來。
他一步步後退,朗目之中是說不清的失望。「你是我陸家的媳婦,是我陸申機的妻子,更是無硯的母親。可是你心中只有你的楚家皇室!不知道?一個母親認不出自己的兒子?你知不知道曾經無硯是我的驕傲,是我陸家的驕傲!他天生聰慧,讀書更是過目不忘。陸家的孩子沒有一個能比得過他。可是等他回來就染了一身怪癖。如今更是仍要按照你的吩咐裝出跋扈的德行!你不許他讀書,不許給他找教導先生,不許他顯露半點才華。以後也不許他科舉,不許他為官,更不許他從軍!」
陸申機幾度哽咽,「如今提到無硯,人們都會說他是無用、紈絝、冷血的怪人。你滿意了?」
長公主臉頰上早就淚水縱橫,可是被淚水浸濕的眸子卻閃過一絲異色。她抬起頭,有些心涼地望著陸申機,毫無聲息地說:「申機,我們和離吧。」
&說什麼?」陸申機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長公主壓下心裡的翻江倒海,「衛王至今未死,敵國虎視眈眈。朝中老臣又打著還權聖主的名義逼我離宮。可一旦我離宮,那些腐朽的老傢伙只會欺凌川兒!他們忌憚我登帝,忌憚你手中兵權,甚至可笑到忌憚我會把無硯推到皇位上……」
&是名滿大遼的少年將軍,二十年的軍旅生涯,你比我更明白戰亂對於一個國家意味著什麼!只要我還活著,就絕對不會允許大遼陷入戰火的塗炭中,更不會允許楚家王朝葬送在我和川兒的手中!」長公主堅定搖頭,「這次回來,我本來是要告訴你,我必須將你手中的兵權收回,只有這樣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陸申機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她這次突然回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先別說話。」長公主擺手,阻止陸申機開口。
&你和無硯的眼中我並不是合格的妻子、母親。可我……還算了解你。你天生將才,半生戎馬。你離不開手中的重刀和一身的鎧甲。倘若讓你為我楚家離開疆場必是不舍。我楚映司也沒有資格再讓你做半分的犧牲。」
長公主苦笑,「當年年幼無知,逼你當這個駙馬實在自私。如今和離,你就無需放權,無需交出兵符。你還是威風堂堂的陸大將軍,無硯也不必再因為我這個母親而委曲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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