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頭端詳著開塞露:「你剛剛用的也是這個?」
「我是這個。」淩小菲拿出一個沒有包裝的小藥瓶,「吃過之後,淚腺會變得極其敏感,稍微一刺激,就可以哭出來。」
「那我也用這個。」
「別動,貴著呢,現場試戲的時候才能用。」
另一邊,呂健也在小會議室進行最後的部署,他身後的白板上已經列好了分工。
「方糖。」
「在。」方糖凜然起身,「公司上下都準備好了,安排到位,委員會和播放器也打好招呼了。」
「艾薇。」
「在。」艾薇慌張起身:「頁面做好了,你一句話,立刻上線,需要的人也都動員過了。」
「長愉。」
莫長愉怒視呂健:「不許這麼對長輩說話,我是不可能像他們那樣回應的。」
「哦……主要是『長愉』很順。」呂健撓頭道,「那您準備好了麼?」
「嗯,惜君什麼都不知道。」
「好的,辛苦您了。」
方糖瞪著呂健道:「我也很辛苦吶。」
「哦,對了。」呂健擺手道,「明晚八點組織聚餐酒會,就在公司大堂,自願參加。我還會請幾個朋友來,你安排一下。」
方糖眨著眼睛柔聲道:「我可以告你違反勞動法麼,健哥?」
「年內給你加助理。」
「兩個月內。」
「三個月。」
「成交。」
「日……」
……
當晚,公寓內,夏歌呂康和喬喬總會在這個時候喝點啤酒。
自打出名後,夏歌也實在沒法回去住,到處都是眼睛,好在羅曼島的物業極其嚴格,除了有門道的房產中介沒人能混進來,他也只好在這邊借宿。
喬喬和呂康並不反感多個住客,夏歌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他們總是纏著夏歌說這說那,夏歌總能體面的接上話,有時也很幽默,沒人會不喜歡這麼一個朋友。
臨近八點的時候,呂健也忙完了事情拿著啤酒來到露台,隨便找了點什麼事哄走了喬喬和呂康,只與夏歌並排躺在躺椅上。
「準備好了麼?」呂健喝著啤酒問道。
「我好像不用準備什麼。」
「也對。」呂康打了個嗝,「我想了想,還是讓你知情吧。」
「什麼?」
呂健提了口氣說道:「凌樂樂通過你,認識了郝青雲,變成了淩小菲。」
夏歌的反應出奇冷靜:「是這樣麼……嗯,說得通,原來是這樣……我以為他們只見過一次的。」
「你之前沒這麼想過麼?」呂健皺眉道,「凌樂樂突然就有了那麼多資源,那麼多心思,突然一炮而紅,你就沒想過郝青雲麼?他是凌樂樂唯一接觸過的大人物。」
「真的沒。」夏歌攤臂道,「你不說,我根本記不得這個人,他現在在做什麼?」
「這不重要,你不恨他麼?我說的是郝青雲。」呂健比劃道,「稍微推斷一下就會發現,郝青雲一旦跟凌樂樂混在一起,他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如果你紅了,他們這一對爛鴛鴦都會倒霉。你在魔方文化的那次出道失敗,也許並不是因為你不夠好,我有理由認為,那是郝青雲一手操縱的。」
夏歌笑了一聲:「說得通。你真聰明,真的,真聰明。」
「不是聰明,只是思考的前提不同。」呂健搖頭道,「我,永遠會把人想的很壞,從壞人中找出好人。而你,永遠都把人想的很好,然後被他們傷害。」
「健哥,沒必要分出好與壞的。」夏歌直起身子,抬起酒瓶,「大家都只是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付出代價而已。」
呂健搖了搖頭,與其碰杯:「問題在於,他們付出的是良知,而你付出的是一切。」
「謝謝你,肯為失去一切的我做這麼多。」夏歌仰頭將啤酒一飲而盡,擦著嘴道問道,「是不是,人混到一定地步,就不得不推翻此前美好的價值觀?」
「幾乎是的。」呂健也喝了一大口,「我很羨慕那些能完全推翻的人,很羨慕那些能完全放棄良知,善良,公正,理想的人,他們可以全身心的擁抱這個世界。」
「你也該為他們感到悲哀。」夏歌嘆道,「他們淪為了欲望的野獸,利益的計算器,他們放棄了生而為人的根本,以有限的生命去追逐無止境的欲望。」
呂健推了下夏歌:「現在可不是談哲學的時候,路還長著呢兄弟。」
「不好意思,看守所裡面想到的東西。」夏歌這便放下酒瓶,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快揉爛的紙。
呂健下意識感覺到,這種快揉爛的紙,都非常不簡單。
「看守所裡面關著幾個玩搖滾的。你看,玩搖滾的現在都在那裡聚會了。」夏歌笑著把紙塞給呂健,「我們都不怎麼開心,閒著也是閒著,一起罵出了一首歌,詞是我寫的,曲是一個玩吉他的傢伙編的。他們都知道你,他們也瞧不起你,跟我打賭說你這種人不會出這種歌。」
呂健接過紙團,手有點顫:「那幾個人,有沒有嘴唇特別厚的?」
「啊?沒有吧……」夏歌回憶道,「都是日子不好過,卻各得其樂想得開的人。」
呂健打開紙團,掃了一眼詞曲,愈發驚慌。
「這……這歌叫什麼?」
「《無地自容》。」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相遇相識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
裝作正派面帶笑容
不必過份多說,自已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不必在乎許多,更不必難過
終究有一天你會明白我
不再相信,相信什麼道理
人們已是如此冷漠
不再回憶,回憶什麼過去
現在不是從前的我
……
呂健沉浸一番後,才終於放下紙團——
「用這個當片尾曲吧。」
「來得及麼?」
「明天白天錄。你不是說你唱不了搖滾麼?你不是說搖滾必須台柱來麼?」呂健沖屋子裡指了指,「完了事兒,我看你怎麼跟他解釋。」
夏歌撓頭笑道:「他真的……好麻煩啊……比蘇蘇還麻煩……」
「所以一定要女兒,不能要兒子。」
「同感。」
此刻,兩個男人終於有了音樂之外的深刻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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