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燃的煙花之下,梁千歌和尼爾站在洗手間外面的欄杆旁,岑嘉進去了洗手間。筆硯閣 m.biyange.com
他們彼此對視,梁千歌先問:「你怎麼會在這兒?今天你不應該在英國跟家人一起跨年嗎?」
尼爾靜靜的看著她,那雙以前總是噙著笑意的藍色眼睛,這會兒幽暗得仿佛一汪海水。
大概是分開太久了,梁千歌覺得眼前的老友有些陌生,她笑著用手肘捅了捅尼爾的手臂,問:「剛才那個女孩子是誰?女朋友?」
尼爾垂下眼,半晌,抬起頭,眼角微微上揚,似乎又變成了以前那個溫柔紳士的男人:「恩。」
梁千歌驚喜極了:「可以啊,一點風聲都沒有,在一起多久了?」
尼爾看著她問:「你走了多久,就在一起了多久。」
梁千歌愣了一下,點點頭:「難怪我不認識,我走了之後你們才認識的啊,挺好的。」
前方又有一株煙花炸開,尼爾聽到自己音色遲疑的問:「你也交男朋友了?」
梁千歌看向他,伸手指了指前方那排長椅,指著最右邊說:「他在那兒。」
尼爾看過去,那裡人太多,他看不清是誰,不過原來,他們的位子離得並不遠,如果沒有人流隔絕,大概早就能遙遙對視了。
畢竟早就知道了,尼爾語氣還算冷靜,片刻後,他看到岑嘉揉著額角,從洗手間出來,他說:「我女朋友來了,我們先走了。」
梁千歌看了一眼朝他們走來的岑嘉,笑著點點頭:「好。」
尼爾越過梁千歌,扶住岑嘉的肩膀,將她帶走。
岑嘉還記得剛才那位好心扶過自己的小姐,探頭往梁千歌這邊看了一眼,對尼爾說:「我還沒跟你的朋友道謝。」
尼爾面色冷淡的說:「不用。」說著,他又回頭看了梁千歌一眼,見梁千歌還看著他們,他一發狠,直接牽起了岑嘉的手。
岑嘉莫名的看著他,看了看兩人交握的手,又看了看身後那個已經轉身走進洗手間的女孩,突然笑了一聲,說:「看不到了。」
尼爾一愣,再次回頭,果然已經看不見梁千歌了,他鬆開岑嘉的手。
岑嘉搖搖頭說:「前女友啊?」
尼爾說:「不是。」
岑嘉挑眉:「前妻?」
尼爾眉頭一皺:「更不是。」
岑嘉「嘖」了一聲:「暗戀對象?」
尼爾不再說話。
兩人走回長椅這邊,約翰尼還在跟朋友們胡鬧,都沒注意到他們離開過,坐下後,岑嘉打量著尼爾問:「長得這麼帥,家世顯赫,又會賺錢,怎麼還有追不到的女人?」
「沒有追過。」尼爾拿起啤酒罐,一改剛才的興致缺缺,連灌了好幾口。
岑嘉驚訝:「為什麼?」
尼爾看著她說:「因為追的話,連朋友都做不成。」
岑嘉眨眨眼睛,半晌,搖頭說:「我不信。」
尼爾沒說話。
岑嘉說:「你以為她不會接受你,那是因為你根本沒試過,溫柔的照顧,長久的陪伴,耐心的愛護,有心的女人,都會動容,接受不過是早晚的事,難道她做出抗拒的姿態,你就真的一點也不爭取了嗎?這太窩囊了。」
「你說的是普通女人。」尼爾看著岑嘉:「比如你這樣的,用感性當飯吃的。」
岑嘉覺得這句話是貶低,稍稍皺起了眉。
尼爾說:「她沒心。」
岑嘉不太理解:「什麼樣的女人會沒有心?她難道會單身一輩子嗎?她沒有對別人釋放過溫情嗎?」
有,可是,為什麼會有?
明明是一個沒心的人,為什麼回一趟國,心又長出來了?
尼爾的表情,給了岑嘉答案。
她輕笑一聲:「那看來,就是人不對。」岑嘉說:「誰都有心,只看,這顆心裡有沒有你,有些女人,用外在的東西打動不了,用內在的東西也打動不了,在你覺得她仿佛就是金剛不壞,銅牆鐵壁時,她或許又對另一個人軟化了,那個人有什麼本事,為什麼能讓她軟化?可能,就是沒有答案,勉強要答案的話,大概也就三個字,人對了。」
「荒謬。」尼爾對她這種命運論的解讀言論,嗤之以鼻。
岑嘉咂咂嘴,又喝了一口酒,感嘆:「這就是我不愛跟你們這些滿身銅臭味的商人說話的原因。」
盛敬暘也是這樣,她說什麼,他反駁什麼,短短一年的婚姻,讓兩人精疲力竭。
等到好不容易能安靜的面對面坐下來交談時,才發現除了離婚,他們再無共同話題。
真是悲哀。
——
梁千歌再從洗手間出來時,洗手間外面,身穿深色外套的男人正倚靠在欄杆旁邊,靜靜的等著她。
梁千歌愣了一下,她走過去,將自己剛剛洗過還泛著涼意的手,塞進男人的衣服口袋裡,覺得暖和了一下後,抱著他的問:「怎麼過來了?」
薄修沉將她輕擁著,伸手為她捻了捻額前的碎發,說:「看你太久沒回。」
梁千歌笑著說:「碰到一個熟人,聊了兩句。」
薄修沉沒有說話,只看了眼天空,說:「快倒數了,回去吧。」
梁千歌歪頭瞧著他:「你不問我遇見哪個熟人了?」
薄修沉牽起她的手,帶著她一邊往回走,一邊從善如流的問:「哪個熟人?」
梁千歌眯著眼睛思索一會兒,突然盯著他問:「你是不是早就看到了?」
薄修沉笑了一聲,搖搖頭。
梁千歌不信:「肯定看到了,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剛才。」
梁千歌還是不信,但又拿不出證據。
薄修沉這時突然問:「為什麼留他們下來?」
梁千歌看著前方逐漸走近的長椅,那邊因為幾分鐘前盛敬暘的一番話,氣氛直降到冰點,現在大家雖然還是並排坐著,但是已經貌合神離。
梁千歌的眸子突然轉向盛疏眠的位置,她問:「你覺得盛敬暘的話,是真的嗎?」
薄修沉明白她的意思:「你說盛疏眠在故意接近你?」
梁千歌說:「為什麼他們會在舊金山跨年?真的巧合?」
薄修沉沒有說話。
梁千歌說:「我想看看,這個盛疏眠,到底是羊,還是狼。」
薄修沉偏首看著她的側臉,他想說,盛疏眠到底是狼是羊,他已經知道了。
只是這些事,他可以解決,就不想驚動她,帶著一層疑似血緣的關係樞紐,他不想她束手束腳,徒增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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